這場鬧劇終究還是以姜晏為時景楓付那四兩銀子的住房錢為果潦草結束。

        那黝黑男子得了銀子，稱心如意之際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幾眼時景楓：“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

        時景楓：“……”

        真巧，他也不想再看見那黝黑男子。

        四周的人七七八八地散開來，各做各的事兒去了。只是路過姜晏時忍不住好奇側目，繼而同身側的人悄悄談論著，一面如此一面死死地盯著姜晏。

        姜晏不作其他動作，單單安靜地站在原地，脊背挺直，目不斜視。若是同人對上了視線，便是彎著唇角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反是那同她對上視線的人瞧見那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愣怔片刻后略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快步走過去。

        等到人群散干凈了，時景楓這才大步上前道謝：“在下多謝姑娘解圍。若今日姑娘不出言幫助，或許此事會沒完沒了下去，更指不定會鬧得更大。”

        “無事。你若真想謝謝就謝我那婢女吧。”

        姜晏說著，微微側過身子抬手往后一指。

        時景楓循著她的動作望過去，只看見位同樣穿著素凈的姑娘一手扶著墻一手間歇地拍著胸脯，她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雙頰通紅。

        應是察覺到了目光，她堪堪抬起頭，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展顏道：“郎中先生不用謝！”

        云枝的聲音輕快而又明亮，于茫茫冬日里活像一道明媚的陽光，乍破了所有冷意。

        于是乎天地間只余下了漫漫的溫暖。

        “噗嗤。”

        時景楓忍俊不禁，一手握拳置于唇邊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向來是好看的，眼睛彎著，眼角處略略有點褶子。褶子里是風霜雨雪，也是成熟淡然。

        笑聲算是突然的，姜晏二人俱是怔了片刻，然后竟莫名其妙地也捂嘴笑起來了。

        原是方才姜晏吩咐云枝取了些銀子來，云枝一路快跑，這才湊夠足量的銀子。至于是如何湊的，小丫鬟俏皮地吐吐舌，道是個秘密，不能同外人言談。

        如此一來倒是將三人間的氣氛弄得輕松起來。

        然而姜晏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放松，藏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始終繃著一根弦。

        三人往北街方向走著。

        北街仍是熱鬧，周圍的商販賣力地吆喝著，此起彼伏的。

        路過一個賣餅的攤子時，姜晏駐足，熱氣撲面而來，挾裹著一股子香蔥味兒。

        味道有點兒重，她往后退了一步，以免沾染上氣味兒。

        “姑娘可是要買餅么？”

        賣餅的是位面相和藹可親的大娘，她瞧見姜晏后退的動作，并未多言，臉上仍是掛著笑的。

        小姑娘家家的，不想衣裳沾上香蔥味兒實屬常事。

        有時就連她自個兒都嫌棄那香蔥味兒呢。

        大娘新攤上的那一張面餅混著油滋啦啦的。

        姜晏瞥了一眼：“嗯。要三張餅。”

        “好嘞！這就給姑娘弄啊！”

        大娘是個熱情的，說完話立馬利索地彎腰拿了兩張面餅出來。

        云枝和時景楓站在不遠處賣胭脂水粉的攤子邊，二人俱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姜晏，直愣愣的。

        時景楓問：“姜姑娘這是餓了么？”

        云枝：“……我不知道。”

        時景楓：？

        這個婢女好似不太盡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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