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我與許公子何來的交易一說？”

        姜晏語調(diào)平靜，她的目光明明滅滅，仿佛千言萬語都匯聚在那雙清澈眼眸中。

        “自當(dāng)是有交易的。”

        不知為何，許延亮忽然語氣急躁起來，他死死的盯著姜晏，一字一頓，難得面上顯露出幾許嚴(yán)肅正經(jīng)。

        “想來你也聽聞了我將要成親的消息，婚期就在幾日之后。姜晏，你不是心悅于我么？既是心悅于我，不若嫁予我做妾。

        做妾一事我已同我爹娘商議過了。縱然你是上京城內(nèi)的望門小姐，可到底是被掃地出門，是以做妾并不委屈。”

        相反的，嫁進(jìn)許府做妾反倒是姜晏的榮幸。

        饒是一介名門望族之女又如何，狼狽落身仙樂鎮(zhèn)數(shù)余年，不論如何也淪得同普通人家的女兒一般，粗淺俗氣，眼界窄小。

        是以許延亮并不覺得姜晏做妾是損了身價，再者，如今的他需得姜晏幫忙。

        或者說不是他，而是許家。

        不由的，他想起余蘅月前來許府談話那夜，余蘅月眼里泛著冷漠，語氣平平，同他說著。

        其實(shí)是她兀自一人說著話。

        “許延亮，婚約廢了吧。”

        她靜靜的看著許延亮，不帶一絲的溫度。

        剎那間，許延亮恍惚了。他愣怔片刻，想要詢問原因，然而余蘅月根本不給他機(jī)會，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純?nèi)徊焕頃�身后大聲質(zhì)問的他。

        為什么突然要廢了婚約。

        分明都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了，許府上上下下俱是滿心歡喜的，張燈結(jié)彩一片，卻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余蘅月提了廢婚約。

        既是余蘅月主動提出的廢婚約，便也說明不日之后的成親間接廢除，可許家人要臉面，這時候說不舉辦了，只會平白叫人在背地里嚼口舌。

        許家人亦不是不曾上門余家，可余家不知何時已經(jīng)人散兩空，溜得極為利落。

        許延亮素日里雖是紈绔，但眼下情形大約心里也明晰了幾分。

        原是想著隨意找一位女子做妾，但不論找誰都會漏出風(fēng)聲。倒不如來找姜晏。姜晏愛慕他，他來找她，落在旁人眼里，也算是合乎情理的。

        于是為著許家，也為著自己，他來找姜晏做交易。

        做交易罷了，自當(dāng)不會給予正妻之位。

        以姜晏如今的身份，妾室之位已然足夠。

        他想，姜晏是那般的癡迷于他，饒是梅林之時讓他吃了虧，可女兒家大多念情，因而不出意外她會答應(yīng)的。

        然而許延亮不曾想過面前的姜晏早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位為他沉迷不已的姜家小姐了。

        說是交易，說話的語氣反倒是更像命令。

        姜晏冷笑一聲：“許公子何來的自信認(rèn)為我會答應(yīng)你這門交易？”

        “這門交易你并不吃虧。更何言，你愛慕我。”

        許延亮皺眉。

        “何以見得不吃虧？又何以見得愛慕？”

        姜晏語氣平平地反問。

        “許公子，你也明白，縱然眼下我與母親弟弟安居于仙樂鎮(zhèn)，但總歸結(jié)底是上京城內(nèi)將軍府家的小姐。

        成親一事并非兒戲，我若要成親，將軍府的人必然前往。一介將府小姐嫁給小鎮(zhèn)子上的公子，非正妻而是妾室，許公子卻以為是贈予我的恩賜，莫非尊卑貴賤都分不清了？

        嫁給你做妾室，非但是自損名譽(yù)，更是折了將軍府的面子。若我應(yīng)了你，便是下嫁，旁人得了消息，只會嘲弄于我，將軍府的聲望也會被推上風(fēng)潮浪尖，受盡眾人諷刺。

        是以姜晏不敢冒險。

        至于愛慕，我以為梅林之時公子已經(jīng)明白，未料到公子竟然瞧不出來。愛慕是過去之事，如今，姜晏對許公子沒有情。

        所以，這門交易，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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