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往往，蘅蕪堂的帖子收得差不多了，人便也都到齊了。

        梁昭娣位于首位，大約是因著心情愉悅，受這大好春光所渲染，說話時甚是柔和，眉眼帶笑。

        “今日各世家子弟，不論身份高低，能夠齊聚一堂，本宮甚感欣喜。如今盛景，在大魏朝可是并不常見的。”

        她所言極是。

        自大魏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哪一次宴席是只有子弟，而沒有世家老爺夫人的。

        便也是如此，此次賞春宴才愈發得人重視。

        梁昭娣眼波流轉，道：“此次賞春宴由本宮親自操辦，不曾邀約皇帝與太后，也不曾準允世家老爺夫人一并前往，是故各位不用太過于拘束，都且敞開心扉，好生瞧一瞧春日風光。”

        “遵命。”

        底下一眾人齊聲回答。

        梁昭娣滿意地笑了笑，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問道：“本宮聽聞前些日子將軍府二房的子女們回京，不知今日可是到席？”

        話音未落，眾人俱是有些騷動起來。

        而就在一陣騷動聲中，姜晏落落大方地起身，面向梁昭娣，對面的男子席上，姜淮也隨后站起身。

        二人一并行禮。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臣子見過皇后娘娘。”

        一道聲音溫柔似水，一道聲音又甚是陽剛。倒也是符合二人的外貌。

        梁昭娣端詳著二人的穿著，又見底下不少子弟悄聲議論著，于是柔聲道：“原這就是鎮北大將軍的一雙兒女，當真兒是生得俊俏。女兒裊裊婷婷，男兒剛強有力，真是叫人艷羨得緊。”

        “皇后娘娘謬贊。”

        姜晏抿唇，禮貌答著。

        姜淮不由側目。見她一臉平淡，便也堪堪收回視線。

        “豈能是謬贊？”

        梁昭娣道：“本宮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也好日后在鎮北大將軍跟前兒討個巧。”

        這話傳達的意思就很是微妙了。

        貴為一朝皇后，竟也需要言語討巧，且討巧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一介武將。從此中也約莫窺見幾分武將的重要。

        天子近臣說的可不就是將府姜家。

        一時之間，各世家子弟看姜晏與姜淮的目光復雜起來。

        梁昭娣又道：“本宮之于將府姜家，倒是更多的識得將府大房與三房之子女，因二房長居在外，倒也不甚了解。”

        她稍皺眉，繼續道：“不知可否報報名諱？”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子名喚姜淮。”

        這回先答的是姜淮。

        梁昭娣點頭，視線落在女子席上的姜晏。

        按理而言，初初回京的女兒家沒有見過世面，對于天家，合該覺得懼怕。尤其是在如此場景之下，緊張與恐懼只會有增無減。

        然而姜晏表現得很鎮定，面上絲毫不顯慌亂無措。

        只見她淡淡開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名喚……姜晏。”

        話音還未落盡，席上已然是一陣喧嘩，各世家子弟難以置信地看著亭亭而立的姜晏，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周傾棠皺眉，望著姜晏的目光深邃。

        周軒在他耳邊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七哥兒！她……她居然和那位相府嫡女同名同姓！”

        不單單只是席上的子弟們，梁昭娣也煞是詫異。她蹩眉，不確定地問：“晏字可是河清海晏的晏？”

        “正是。”

        姜晏一錘定音。

        幾乎是一瞬間，席上更加喧嘩。

        眾人看著姜晏議論紛紛。而姜晏始終脊背挺直，不為所動。

        是姜晏。

        河清海晏的晏。

        是相府姜晏。

        也是將府姜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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