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正在將軍府正門處和姜景說著話。

        今早她在相府用過早膳之后葉長傾就吩咐姜景送她回將軍府，她走時葉長傾不舍地握著她的手，拍了又拍，說著：“安安，日后常來相府看看義母和義父。”

        她應下，說好。

        其實不論有沒有被葉長傾和姜威陰差陽錯地認作義女，她也是要登門拜訪的。晏淮安與姜榮是她如今身份的生身父母，葉長傾和姜威也是的，是她前世敬重的父母，也是今生的義父義母。

        姜景站在她的面前，細致地觀察著她。他發現某些時候的姜晏真的很像他的妹妹，譬如相府姜晏想事情的時候就喜歡抿緊唇瓣，垂著睫低頭，很是認真的表情。

        現在姜晏就是這樣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

        他淡淡的收回視線，微微笑道：“若是回府之后遭人為難，就說是我強行帶你去的，莫要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

        說這話一是因為姜晏在將軍府中是庶女，身份低，又是女子，夜不歸宿歇在相府，舉止上已是不妥。

        二是因著丞相府與將軍府之間的那些齷齪之事，她被認作義女必然會受點責備的。

        三是方才抬眼的時候，他遠遠的看見了兩位婦人神色匆匆而來，顯然是要興師問罪的。

        “我曉得了。”

        姜晏點頭，她心中有數，猜測著這會兒子估計同輝堂已經因為她的事情鬧翻了天。

        “阿兄。”

        既是相府夫婦的義女，姜景自然就成了她的義兄。她忽而喚他，聲音輕輕柔柔的，像風似的，讓人抓不著。

        這一聲阿兄驀地令姜景恍然。他下意識地嗯了一聲，而后稍稍垂眸去看她。

        該說不說呢。

        將將那一聲阿兄，語氣竟然同妹妹喊的語氣一模一樣。

        很奇怪。

        怎么會如此之像呢。

        姜晏沒有覺察到他眼底隱隱翻涌著的思緒，她認真地問：“若是阿兄愧對一人，想要出手幫助，卻被那人回絕，阿兄會如何繼續作為呢？”

        “愧對一人？”

        “嗯。”

        姜晏輕聲，“很愧疚。是有著生死的愧疚。”

        她的語氣忽然就沉重了起來。

        姜景默了半晌，然后問：“你傷害了他？還是他傷害了你？愧疚也是要分情況的。”

        姜晏想了想：“我害了他。”

        的確是她害了他的。

        若不是因為她，周行止根本不需要受那些折磨苦難。

        如若沒有她，周行止斷然是會幸福快樂一輩子的。

        “……”

        姜景沉默。他抬眸，一眼就看見門口站著的張婉秋和陳家月二人。她們二人應當認識他的，面色躊躇著不敢上前，眉毛皺著，儼然一副看登徒子的神色。

        他不由莞爾。

        然后他又低頭，溫柔道：“倘若你愧疚于他，想要幫助他卻拒絕，那么就先退一步。想要掃清那份愧疚的方式有許多，如何償還是一門學問，因人而異。且慢慢來就好。”

        “噢。”

        姜晏覺得姜景還是如前世那般是個溫吞性子。不過他的話的確有理，只是不知道如此下去的話她要何時才能夠償還完對周行止的那一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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