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室的臨間熏香裊裊，本是寂靜無聲，卻忽而被一道咣當落地聲打破。

        咣當聲清脆，幾乎是立即將人的思緒拉回。

        “對不住了對不住了……”始作俑者程遇緩緩回神，有些慌亂無主地側身去撿方才從他手中脫落而后摔在地上的茶杯。他的臉色帶著些難看，也挾裹著幾分詫異，“王爺，這姜四小姐是想做什么？雇殺手，還是雇鬼殺。她是有窮兇極惡的敵人要對付？”

        茶杯被他三下兩下輕松撿起，卻沒有被放到矮幾之上，而是任他把玩。

        “還有那蔥油餅子，奇怪得很。不對，是這姜四小姐哪哪兒都怪異。之前佳人查姜四小姐的時候也沒查出什么過人之處，怎生如今越發稀罕。”

        他不知想到了何處，眼睛忽的微亮，玩笑話似的說道：“王爺，那姜四小姐別不是想要對付天家吧。”

        道是玩笑話，卻也終究是摻了幾分真，只是可惜眼下關乎于姜晏的實在少之又少，便也只能夠作為猜測。

        可是這猜測是正中下懷。

        從仙樂鎮遇到姜晏，再到如今，饒是她所做之事似乎只是一個女兒家合情合理的做法，可到底是透露著怪異。

        這讓周行止不由得憶起了賞春宴上姜晏看周傾棠的眼神。狠厲又摻雜著失望悲傷，好似在看一位犯了錯的情人。又像是在看仇人。

        但姜晏與周傾棠，有交集么？

        聞佳人提供的消息之上，姜晏與天家的人毫無干系。所以按理來說，她同周傾棠，以及周傾海都不會有旁的情感。

        然而如今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去查。”周行止沉吟道，“查得干凈點。另外壽王那頭也安排人秘密查訪。如果姜四小姐說的是真的，那么這不妨是個拉攏蘇家的好手段。”

        “誒？”程遇微滯。接著很快了然。他不禁莞爾，搖頭道：“你倒是會利用。”

        周行止不置可否：“謬贊。”

        姜晏不曉得這醉紅樓是周行止的產業，事實上這上京城中也無人知曉。畢竟周行止是人人口中的廢物王爺，哪里就能夠辦得起醉紅樓這樣大的產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姜晏或許只是想通過醉紅樓尋到鬼殺從而達到自己的某一個目的，卻不料最后倒是便宜了周行止。

        蘇家老爺子蘇景同姜威一般作為，之于天家的奪嫡，他毫無興趣參與，始終保持中立態度。

        據周行止所知，周傾棠私底下已經找過蘇景很多次，一直勸告蘇景站隊。可蘇景頑固，于是周傾棠次次碰灰。

        然而蘇家家大業大，朝中權勢了得，倘若拉攏必定是錦上添花。

        蘇姝之事若能夠得到結果，實在是遂了蘇景的愿。也是個拉攏的好方法。

        程遇自然明白他的深意，只是更多的，他更加好奇姜晏：“王爺，和姜晏的婚事，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她如今是何目的尚不肯定，假設真是把利刃對準了大魏皇室，您也會受影響。”

        或許不止是受影響，反會被一并連根拔起。

        “她不會。”

        然而周行止答得斬釘截鐵。

        “她若要害大魏皇室，是不會對我動手的。不單如此，還會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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