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農村道路滑 套路好復雜
人之初,性本善。這話到底對不對沒人知道,只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人性有善有惡,卻是真實存在的。
官道上,八名身著外紅里白的錦衣男子呈兩排并行。嚴策一身華服,腰胯駿馬,行在隊伍中間,身后跟著一輛馬車。忽聞前方不遠傳來嚎哭聲,多年行軍打仗,使他早已養成了掌控身邊一切風吹草動的習慣,當即勒馬停止前進。
“來人,去看看前方發生了何事,為什么會有小孩兒在哭?”
嚴策緩緩吩咐,他神色威嚴,虎目灼灼。身為正四品鎮邊將軍,即便卸去鎧甲,多年的戎馬生涯也令他整個人不怒自威。
“諾!”
前方一名錦衣將士應聲領命,策馬出列打探。半晌之后,那將士就已回來。
“陳廣,可探明了情況?”嚴策問。
“啟稟將軍,前方不遠的官道邊上,有兩個十歲左右的孩童以及一名年約十五的少年。而那兩名孩童在一個土堆邊上嚎哭不止,聽其言,似乎家中有親人故去。”陳廣恭敬地回答。
若此時丁小六和陸小野聽見他這番,只怕是連揍他的心都有。大哥,弄清楚再說好吧,那里面埋的是狗!是狗!
“難怪哭得這般傷心,原來是有親人仙逝。”嚴策點點頭,又道:“所有將士聽令,若前方與死者家屬相遇,全部側道而行,勿要驚擾亡靈。”
俗話說死者為大,給予尊敬本是應該。但嚴策做為一個朝廷命官,四品鎮邊將軍,身居高位已久,能對一個毫不相干的“百姓”做到這一步,節操那是相當之高尚了。
隨即,隊伍又再次向東門鎮進發,很快就遇上了嚎哭的丁小六和陸小野。
嚴策的隊伍很整齊地避過三人,貼向官道的另一側而行。
“旺財啊,你怎么就死了啊。我們跟你相依為命、同甘共苦了這麼多年,一直把你當成親生骨肉一樣教你養你,想不到今天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啊、、、”
丁小六和陸小野利用眼角的余光瞥見嚴策靠近,頓時哭聲更甚,其聲哀戚悲愴,哭出了六月飛雪的冤屈,哭出了孟姜女悼念亡夫的痛心疾首,更哭出了萬念俱灰的絕望。
直叫聽者傷心,見者更傷心……
就連一直假寐的沈云,都忍不住在心底為他們豎起大拇指。暗贊這倆基友可惜生錯了時空,要是在地球華夏,最強比慘王的舞臺一定屬于他們。
因為他們的哭聲慘出了新的高度和境界,能夠帶領又一波的新潮,比慘界必將冉冉升起兩顆光芒閃耀的新星,為其他比慘界的后來者們指引不一樣的道路和方向。
三人武功大進后,感知已變得十分敏銳,超出以往許多,輕易就察覺嚴策等人的到來,各自佯裝不知繼續演。要是他們知道眼前身著便服的大人物乃是當朝四品大將,估計除了沈云之外,丁小六和陸小野很難繼續演下去。
民間喪事,嚴策本不甚在意,畢竟與自家無關,能衷心的對死者抱以尊重,便已經很難得了。
可他聽著二人帶著哭腔的念叨聲,感到這節奏不太對啊!
當親生骨肉?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倆人怎么看都是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兒吧,這就有養子或養女了?你們確定沒有哭錯對象?
而且那三尺方圓的小土堆確定下葬了一個人?這周圍又是官道,誰又敢將親人葬在這里?
同時,嚴策還發現在一邊睡覺的沈云。沈云雖然雙眼閉合,但眉宇之間并無哀色,似乎這兩個小孩兒所哭與他無關。
若非他的行蹤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眼前三人又是年齡幼小不可能威脅到他,他甚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故意演給他看的了。
這人都有好奇心,但凡遇見一些不合理的事情,除非有急事在身,否則基本上都會停下來一探究竟。而嚴大將軍,亦不能免俗。
他下馬上前,本想問一問丁小六和陸小野,但見兩人哭得傷心,放佛根本沒發現他們的到來一樣。便到一旁的沈云身旁,溫聲道:“小兄弟可是醒著?”
周圍哭聲震天響,能睡著才是怪事,更何況只是假寐。
沈云而今有內力在身,雖然閉著雙眼,但能十分清楚地感覺到嚴策是在對他說話。便也沒有再故意裝睡,睜開了雙眼,驚道:“喲,原來是貴人當面。”
這反應卻是裝的,他可沒有那種以權勢財富來劃分尊卑的念頭。而且老早就知道眼前的這些人身份非同一般。不過要刷好感度,姿態就先放低一點吧。
他起身道:“不知貴人喚我所謂何事?”
“小兄弟,不知令弟為何哭得這般傷心?”嚴策本想說‘你家里死人了為什么你不傷心’之類的話,可一看見那三尺方圓的小土堆,總感覺怪怪的。而且,那樣也有失禮數。
“貴人誤會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可不是我弟弟。唉,都是可憐人。”
沈云長嘆一聲,便道:“左邊那個叫丁小六的,三年前父母亡故,叔伯欺他孤苦無依,巧取豪奪了他賴以生存的土地。更要命的是,前幾天又搶了他遮風擋雨的祖傳宅院。右邊的那個叫陸小野,他的命好一點,生下來就被父母丟在路邊,幸得一農夫救起撫養,可兩年前他的養父又慘死在猛虎口下,再次成為了孤兒。”
他頓了頓,又道:“原本兩人無依無靠,一直相互扶持著行乞生活。可這老天爺就是愛捉弄人,他們都已經這么慘了,現在還將他們的救命恩狗給帶走了,所以才會這般傷心。看,就是那土堆里的旺財。不過沒什么,他們都已經習慣被欺負了,過兩天就好。”
沈云神色隨意輕松,卻暗地里留心著嚴策的表情變化。
“小兄弟沒開玩笑吧?我大秦律法嚴明,誰敢不要命了做此傷天害理之事?”和沈云預想的情況不一樣,嚴策沒有嫉惡如仇地立刻為民做主,他雖有微露訝異之色,卻只是微皺著眉頭。
很顯然,他雖然相信了幾分,卻沒有全信。
“開玩笑?貴人,你若有興趣,大可去鎮上問一問,看看我究竟是否所言非虛。再說了,我和他二人相交不過一月有余,在此之前更是非親非故,有必要編瞎話逗你一個外鄉人嗎?難不成我還指望你一個商賈幫他出頭不成?”沈云見狀立刻又拱火道。
他故作隨意,心里卻巴不得嚴策馬上暴走去查明真相。
“放肆!竟敢侮辱將……姜大老爺。”一直矗立在旁的陳廣怒喝,沈云太過放肆了,竟然把將軍與商賈相提并論。
若非嚴策瞪了他一眼,急怒之下,他差點就把“將軍”二字脫口而出。
“你這少年說話漏洞百出,若事實真如你所說,那他們為何不去報官?倘若真有冤屈,大秦律法自會還這丁小六一個公道。”
陳廣沉聲質問道。
這也是嚴策心理的疑惑,只是礙于將軍身份,堂堂的朝廷四品命官,如此質問一個窮苦少年實在有失身份。
陳廣跟隨他多年,早已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所以就趁勢問了出來。
年輕人不錯,很有仕途嘛!
“大哥哎,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小老百姓的苦楚。”
這時,丁小六搶過話頭哭喪著臉,憤恨道:“東門鎮并無衙門,所以無官可報。縣城距離此地又甚遠,路上頗多兇險,莫說是我這般年齡,便是再年長一些,若無高強武藝傍身,又如何去得?鎮長雖有代官府斷案的權力,可是我沒有半點證據,他也不會興師動眾去查。那樣告了又有什么用?三年前那些黑心狼搶我田地都沒人管,今天誰又會管?只怨我不中用,連爹娘留下的最后遺物也守不住。”
丁小六面色猙獰,前幾句還帶著哭腔,但后面卻滿是憤恨和無奈,最后聲音漸弱,面對欺凌,無力掙扎的模樣甚是可憐。
他早已忘記沈云的吩咐,字字句句皆是肺腑,完全是真情流露。畢竟還是年幼,沒那么堅強,很容易就觸動心底的傷痛。
見此,半信半疑的嚴策更深信了幾分,臉色一黑怒道:“豈有此理!巧取豪奪,簡直枉顧朝廷律法,罪該充軍。欺凌幼小,更是罪加一等!”
老天爺,大人物終于還是暴走了!
沈云抓住機會,立即在一旁火上澆油道:“嘁,這哪里是枉顧律法,簡直就是公然挑釁朝廷威嚴。不過啊,我們只是區區的小老百姓,即便知道不公又能如何呢?這窮鄉僻壤的還能指望官府不成?”
“哼,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此等奸詐之徒不會有好下場。”言罷,嚴策沉著臉胯上駿馬,帶領隊伍朝東門鎮絕塵而去。
沈云傻眼了,丁小六和陸小野也傻眼了。
姥姥的,這劇本和沈大公子預想的不一樣啊!
路邊嚎哭引起‘大人物’的注意了,而且也停下來聽丁小六伸冤了,煽風點火也成功的引起了‘大人物’的同情心和憤怒感了。
可老天爺,下一步他不應該是帶著大家去東門鎮討伐丁氏兄弟嗎?
不應該是惡有惡報,丁小六成功拿回土地和房子,‘大人物’高度贊揚他沈大公子和陸小野的情深義重,并嘉獎以示鼓勵皆大歡喜嗎?
這走了是什么套路?果然農村道路滑,套路好復雜!
沈大公子都準備拿最佳編劇獎了,‘大人物’你居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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