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過癮的毛血旺
十二月初二。
如花十歲的生辰。
柳氏沒去縣上首飾鋪子,在家為如花準備著慶生的飯菜,給趙氏說是中午給如花做些拿手的菜,晚上做長壽面和孩子們愛吃的奶油蛋糕給如花慶生。
而當爹的伍立文也早早就跟柳氏交待了,他下午下了學,就從縣里趕回來給如花過生辰,叫柳氏瞞著如花,要給如花個驚喜。
如梅也一直忍著,沒有把她親手為如花做的衣服鞋子拿出來送給如花,她大哥志勤和二弟志學、小弟志曦可是交待她了,要她晚上和他們一起送如花禮物,可不能越過他們先送了給如花。
小壽星如花則早已忘了自己的生日,一早起來就往池塘邊跑了去。
池塘上的浮冰已敲敲打打的拿耙子撈了扔在地溝邊上的水渠里,開春了就可以融化成水用來澆田。
下池塘的人這次的連褲牛皮衣里面還穿著一條連襪羊毛褲,這樣下水就不會凍著腿腳,只是因為要徒手去摸藕來挖,所以這手上就沒有辦法保暖,胳膊上如花也做了防水的牛皮袖套,里面也套著一對羊毛的袖套。
挖藕的人是家里的八個長工,有南方人從小就干過這個活的,還有曾挖過藕的北方人,不用多教,八個人下水后,只兩刻鐘的功夫,就挖了上百斤的藕出來。
如花立刻叫李強帶了袁宏把挖出來的藕收在筐里。
“一會兒再挖些出來后,就一起先送到縣里大相寺,給仙素齋留七成,剩下的三成全部送到大相寺,交給了行大師,價錢就按去年的價格,了行大師知道的!
“是,小姐!痹陸Z著。
“李叔,你看著他們,挖一陣就叫他們上來喝點酒暖暖身子,輪流著下水,別在水里呆太長時間。”
“知道了,二小姐。”
如花吩咐完,就帶著韓雅和紅衣去了養甲魚的院子,負責養甲魚的老錢頭是張掌柜介紹來的,他和張掌柜的娘子帶點親戚關系,知根知底的,在彭田縣一直做賣魚的買賣,如今兩個兒子接手了他的小買賣,老錢頭閑不住,正好如花需要個養魚的,張掌柜就把老錢頭介紹來。除了養魚打魚外,那些甲魚如花也交給了老錢頭去負責。
如花擺擺手,叫韓雅和紅衣不要進院子,在外面等她,就怕打擾到冬眠的甲魚。
悄悄地進了院子,看到老錢頭正在給池子里注換水,這里建的如溫室一樣,又遠離人群,對于喜靜喜暖的甲魚來說,是個生養繁殖的好地方。
只瞧了幾眼,如花看老錢頭忙完了,便招了招手,老錢頭點著頭,跟在如花身后出去了。
“二小姐,有事?”
“錢伯,有些日子沒來了,今天順道來瞧瞧!
老錢頭就要去拿凳子給如花坐,如花忙叫住了,“不用了錢伯,我看看就走,你別忙活了,這甲魚如今有多少只了?”
老錢頭舉起手來,如花一看,“六百了?”
“嗯,六百四十三只,這有的一次就生十幾到二十多的蛋,自我接手,就產了三次蛋了!
如花樂得小臉如花骨朵一般,從泥里挖來的二十多只甲魚,只八、九個月的時間,就繁殖到了六百四十三只,這還是野生的甲魚,等養上幾年,這家養的甲魚的繁殖量肯定會更大的。
“好,錢伯,甲魚的冬眠要半年左右呢,你時刻注意著水溫,咱這溫室里養著,把它的冬眠期能縮短些日子,這樣它也好存活,要不然冬天它要是有個營養不良的,最容易死了!
“好嘞,二小姐,我記著呢!
“嗯,甲魚喜靜怕驚,村里的人一般不會過來這邊,就是過來,你也叫他們在院子外和你說話,你要注意著亂跑的狗,別叫狗跑進來,驚到甲魚了!
“是,這院門我一直關著呢,這二道門也圍了高高的柵欄,我會注意著不叫狗跑進來!
“好。”
如花吩咐完了老錢頭,帶著韓雅和紅衣往村里走,一路上,小指頭掐掐算算的,紅衣一個勁地沖韓雅撇嘴。
“知道嗎?我用二十幾只甲魚,養了不到十個月,如今有多少只甲魚了?”
如花瞥見紅衣給韓雅撇嘴的小動作,沒有生氣,反而極是高興地叫她們猜她的甲魚的數量。
紅衣撫額一笑,“小姐,甲魚可沒見過家養的,小姐這么能干,那我就猜翻了一倍吧,五十!闭f著,紅衣還伸出一只手掌來,朝如花晃了兩下。
如花只笑不語,看向韓雅。
韓雅苦著一張臉,問如花:“二小姐,這甲魚奴婢不知道它產的是小甲魚還是說它和魚一樣,產的魚苗啊?”
“噗哧”,不只是紅衣,就連如花也被韓雅給逗笑了。
韓雅憋紅著一張小臉,問紅衣:“小紅,你知道啊?它產的是小甲魚嗎?”
紅衣一甩頭,“那個,我也不知道,我又沒見過它生孩子。小姐叫你猜數,你就說個數就成,非要搞清楚它生的是啥干啥啊?”
韓雅看紅衣瞪她,也不生氣,就說:“我只有知道它下的是啥,才能猜個*不離十的數出來呀,像豬仔一次產幾只或十來只豬仔,而魚兒那一次的魚苗可就多了去了,這甲魚要按哪種算法算呢?”
如花收了笑,看韓雅確實是認真的求教,便說道:“甲魚產的是蛋,你就按產蛋的動物來算。”
韓雅吃了一驚,“呀,它居然產的是蛋啊,那就像母雞下蛋一樣,那一天產一個嗎?”
如花搖頭,“它一年最少產兩次,最多產五次,至于每次產多少,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
“一年產兩到五次,就按中間數來算,三次吧,二十多只,不都會是母的,再按一半來算,十幾只三次,小姐,奴婢就猜現在有九十到一百只吧。”
“呵呵,你們兩個都不對,再猜兩次!
紅衣瞥見如花驕傲的神情,沉吟了一下,說:“三百只!
韓雅一聽,覺得沒那么多,“那奴婢猜兩百二、三十只吧。”
“哈哈,又錯了喲,告訴你們,你們兩個猜的數加起來還差一百呢,我那兒養的甲魚可有六百多只了。哼哼,三年到五年,這些甲魚長夠斤兩了,我就把它們賣出去,我按只的賣,一只按個頭大小,賣它個三十兩到五十兩的銀子!
紅衣和韓雅沒想到會有那么多,紅衣可是吃過甲魚的,知道那東西很難遇上,且還真沒聽說過誰把它能家養出來,于是,對著如花露出個極是佩服的笑臉,沖如花伸出了大拇指。
“小姐,佩服你。”
韓雅也夸著如花,“二小姐,真厲害,這么難養的都被你輕而易舉的給養活了,還產出來那么多的甲魚仔,二小姐,奴婢也佩服你!
高興過了,如花也不再和兩個丫頭打趣,就到養殖場去,兔子又宰殺了四百只,準備一趟給送到楚郡府。兔子一窩一窩的生,繁殖起來那是相當的迅速。
進到屋里去時,小四的爹正在硝兔皮,小四娘在收攏兔毛,旁邊已經裝了好幾袋子了。
“少東家,四百只殺好的兔子,都在這兒呢!毙∷牡牡钢萁悄沁叺膸讉大袋子,對如花說。
“好,一會兒給我送家里去,兔皮硝好晾制好了,就送作坊里交給我大姐,兔毛等李大虎來取時給他。”
“是,少東家!
在交給蘋兒姐那兒紡羊毛線的時候,如花突然想到兔毛也可以編成兔毛線,織兔毛毛衣、手套什么的。
雖說現在如花還沒有教任何人織毛衣,但這不影響她把這些兔毛和羊毛紡成毛線存著。
于是,上個月起,這些兔毛除了做兔毛皮手套外,剩下的兔毛就交給了蘋兒姐,由她手下的女工紡成兔毛線。
從屋里出來,小四帶著如花三個,又到兔舍、牛棚、豬圈、雞舍、羊圈、鴨舍整個的逛了一圈,看小四他們一家人用石灰粉消毒什么的,都做的很好,便夸了幾句小四,還說過年的時候會給他們一家獎勵,小四樂的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樣,直說他們有銀子了,就會買兩畝地,也跟著如花她們家一樣,種蠶豆或是花生這些經濟作物,有如花的炒貨作坊收購,他們也能多賺一些銀子。
轉回到池塘邊去,看蓮藕已挖了小山一樣的兩堆出來,如花招呼著,“午時了,先上來喝口酒,然后到食堂去吃飯去,半個時辰后再來接著挖!
八個長工答應著,把手頭摸到的都整根地挖出來,就著池塘水涮了涮,這才慢慢地從池塘里走上來。
負責給他們搭把手接蓮藕的李強,一一接過他們手里的藕放到堆著的那里,韓雅和紅衣忙倒了幾碗酒,給他們遞了過去。
“少東家照顧的好,這腿腳暖和著,胳膊上也熱著,不冷。”
“快把手擦擦!
如花遞了布帕子給長工,他們笑呵呵地接了去,一一的擦干凈了手,這才接了酒碗,一氣喝了幾大口。
“你們給我家干活,能提前為你們做到的保護措施,自然一定要為你們做到,要不然傷了病了,你們自己難受,我們也過意不去!
兩個歲數大些的長工黑黝黝的臉堂上泛著不易看到的一絲紅,說道:“咱們是遇上好東家了。”
如花笑了笑,跟李強說了聲,就先走了,這些長工還得要把連衣褲脫了才能去食堂,有如花她們三個姑娘家,總是不方便的。
進了家門,看柳氏親自端了菜正往堂屋走,如花跑過去,“娘,做啥好吃的了?”
柳氏雙手端著一個大盆子,上面蓋著蓋,看如花踮著腳尖,好奇地盯著她手里的盆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辰,一時柳氏只覺得自己的心房柔軟的不行,輕笑著對如花說:“去洗洗手,你大姐回來了,咱娘三個就吃,這是娘做給你的,一會兒你嘗嘗好吃不,要是覺得好吃,以后娘常做給你吃。”
兩人還沒進屋,如梅就進了院子,沖娘親和妹妹喊了一聲,便小跑著追上她們,三人一起進了屋。
柳氏去把盆子放到飯桌上去,如花和如梅到屋角放著水盆的地方,去洗手。
坐下來,如花一瞧,“呀,今天這午飯還挺豐盛的,娘,就咱三個,也太多了,叫袁琦、小紅和韓雅也來這邊吃吧,不知道趙嬸子給她們做飯了沒?”
“她們的你趙嬸子都做好了,她們一起吃呢,今天中午就咱娘三個一起吃吧,沒事,別看擺的盤子多,這一樣啊份量都少,咱們多吃些,剩下的晚上娘熱了吃!
柳氏說著,給如花碗了夾了一塊子的水煮肉片,如花笑瞇瞇地吃著,眼睛瞅著擺在最中間的那個蓋著蓋子的盆子,柳氏看著她的眼神,微微一笑,“如花,這是娘照你說過的方法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來,嘗嘗!
揭去了盆子上的蓋子,柳氏仔細地看著如花的表情。
如花瞪大了眼睛,紅彤彤的一盆,一時又驚又喜地看向柳氏,“娘,這是你做的毛血旺?”
“嗯,就是你常掛在嘴邊的什么毛血旺,娘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來,你先嘗嘗看,別的味道怎么樣娘不知道,就是覺得一定很辣!
柳氏夾了一塊血塊放到如花碗里,又夾了一塊魷魚,“嘗嘗魷魚入味了沒。”
如梅也夾了一筷子的毛肚給如花放到碗里,“快嘗嘗,如花!
如花雖狐疑柳氏和如梅對她過分的熱情,可美食在前,也不想別的了,夾了毛肚就往嘴里放,嚼了半響,看柳氏和如梅殷切地望著自己,如花咧嘴一笑,“快吃啊,娘、大姐,真好吃。”
“真的?哎喲,娘也嘗嘗,娘第一次做,生怕做不好呢!
柳氏說著,就夾了筷子的肥腸,嘗了嘗,沒吃兩口,就覺得又麻又辣的,連忙找水喝。
如梅也吃了塊豆腐和魷魚,覺得有些辣了,“娘,下次做少放點花椒和辣椒吧,這有些太辣太麻了!
如花卻一擺手,“不不不,就這個味最好,毛血旺一定要又麻又辣的才最香,這鴨血一煮,入了味可好吃了,還有娘,下次做的時候,如果有黃鱔,放些鱔魚也入味好吃。咱粉條作坊里不是這個月做了寬粉出來嘛,下次就放寬粉,我覺得寬粉比這細粉條要好吃。”
看如花吃的香,吃的開心,小臉也不知是高興的,還是辣的紅撲撲的,柳氏一杯水喝下去,才說道:“好,下次娘就做兩盆,一盆又辣又麻的,一盆味道清淡點的,反正這里面的東西如花說可以變換著來,有萵筍時就放萵筍,沒萵筍時放點別的菜,里面的肉食就換著來,肥腸、毛肚、黃鱔、魚片,都成,是吧如花?”
“嗯,這毛血旺里血塊是一定要的,還有配的菜里有豆芽和蘑菇、粉條什么的,其他都是想吃啥,就放點啥就成。”
看如花吃的歡快,柳氏覺得自己這中午的飯總算過關了,母女三個樂呵呵地吃了飯,一盆子毛血旺幾乎全進了如花的小肚子,如花背靠在椅子上,滿足地摸著肚子在樂。
“哎,大姐,娘咋想起來今天中午給咱做毛血旺吃了?我一直說要做著吃,但總是沒騰出空來,沒想到娘第一次做,就做的這么好吃!
如梅拿了條帕子來,給如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著和如花說:“你總說毛血旺有多好吃,娘想著你喜歡,這就給你做了吃唄。方才吃了太多辣的,你多喝點水去!
“噢,好,我都有些吃撐了,晚上別做我的飯了,我吃不下了!
如花揉著吃撐的肚子,站起來,準備回屋子去。
如梅瞧著如花一定是忘了今天是她自己的生辰了,張了張嘴,好笑地看著如花嘀咕著,“要不,我出去消消食,這天寒地凍的,屋子一待就不想出去了,可睡覺的話肚子漲的好難受。”
“把圍巾圍上,還有你做的那個口罩也戴上,別吸了涼氣,又得打嗝。”
如梅仔細地交待著,如花點著腦袋,被韓雅服伺著圍了圍巾戴了口罩,又把手套戴好了,這才由紅衣陪著,到村子里去逛悠消食。
慢悠悠地晃悠了一刻鐘的樣子,如花正打算往家的方向轉回去,就見二嬸婆家的院子里出來了一群人,其中不算二嬸婆一大子人外,有幾個面生的人,村長吳立山和吳二伯吳立川、楊大山的爹楊樹林、吳四、吳六叔也混在其中。
看有個一臉尷尬的老漢對著大堂伯吳立木一個勁地拱手,還呼喝著一邊上一個臉色不好的中年漢子,如花心思一轉,拉了紅衣,就閃身往另一條路上走了。
“小姐,你干嘛要躲那些人!
“我一個小姑娘,和這一幫子男人們碰了面,叔叔伯伯大爺的要叫一堆,我累啊。”
紅衣撇嘴一笑,“小姐,還好他們都比你大許多,你叫著也不吃虧,若是像寧博遠那樣的小毛頭,你得叫舅舅,這要是來一幫那么大的孩子,輩份都比你高,你這躲著才正常嘛!
“去,你這是拐著彎罵我不正常呢,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咋地,想惹我不高興,不怕我扔你去養豬!
“別,小姐,我錯了,我誠心向你認錯,這地好伺候,這豬嘛,我還是不想伺候的,你要罰,我寧可再去地里干活!
如花摸了一把結了霜的長睫毛,露在口罩外的大眼睛不懷好意地朝紅衣瞟了幾眼。
“門都沒有,想種地,那算是小懲,你再多嘴多舌的惹我,我一定罰你去養豬,成天給豬喂食洗澡,打掃豬圈,背豬糞到漚肥坑,哼哼,叫你從香噴噴的變臭哄哄的,看你的黑子還睬你不。”
“你?”紅衣氣結地咬到了舌頭,臉上出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別過了頭,不再說話。
如花早就瞧出來紅衣對黑剎的情意,只是黑剎冷冰冰的又沉默寡言,這紅衣多少次風情萬種地跟他搭話,卻總被他一個皺眉的嫌棄給打了回來,叫紅衣怎么都猜不透黑剎是否明白她的意思,是否喜歡她。
如花瞥了眼被她一句話給制住的紅衣,鼻間溢出來一聲驕傲的輕哼,望見前面的大棚,如花干脆飛快地跑了過去。
兩個表哥和姥爺應該去吃午飯還沒來,大棚外的小屋里,只守著的兩個長工在,如花一敲門,其中的一個立即拿了鑰匙出來。
“二小姐,是去棚子里瞧瞧嘛?要不要摘點菜?我去拿個籃子!
如花歡快地說:“拿兩個吧,我想摘點草莓吃,草莓有熟的吧?”
“有有有,二小姐稍等,我這就去拿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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