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如花逗弄靖軒
</> 白靖軒心中暗想:“原來是她,小丫頭,有意思。”
杏兒、桔子等人順著如花的目光望過去,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星眼高鼻,面部的棱角分明,身材碩長,此刻只微笑著看著如花。眾人看向如花,見她回望著那個方向,卻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
如花見白靖軒眼里飛快地閃過一道寒光,如冰凌一般,嘴角卻擒起一抹玩味的笑,眉峰一挑,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她的身上,如花覺得后背一涼,心道:這前世被他曾打破了頭,現在見了他,這心里還是有些陰影啊。
“小姑娘,是我,你不認識了?我是劉掌柜,是白家商隊的領隊。”
如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這才裝作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對劉掌柜不好意思地憨憨地笑了笑,小聲地說道:“呀,我記起來了,是劉掌柜,我坐過你的馬車呢。”
杏兒見這位劉掌柜態度和藹可親,就問他:“你咋叫如花小仙童呢?”
如花無奈地撫額,真想堵上杏兒的嘴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如花再次憨憨地看向劉掌柜,小臉上帶著紅暈,不知道的人以為那是激動的羞赧,而如花自己知道她這是又惱又氣的。
劉掌柜瞥了眼傲然站在身旁的白靖軒一眼,見他也在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劉掌柜又看向如花,見她眼神清澈如溪水涓涌,一張小臉透著粉嫩的胭紅,劉掌柜的“呵呵”的笑了兩下。
“我見到這小姑娘時,覺得她長得可愛,就像是菩薩身邊的仙童一般,就叫著玩的。”
如花聽到自己舒了一口氣的聲音,把笑容變的真誠了些,對劉掌柜說:“劉掌柜,你來這里做生意啊?”
劉掌柜說:“嗯,和我家軒少爺來談筆生意,小姑娘,你在這縣里住?”
如花搖著腦袋,說道:“沒,我們小戶人家,哪能在這大縣城里住呢,我們這是來買些東西的,劉掌柜你還有人等著,我這邊也要回去了,就不多說了,再見啊。”
說完,如花就喊著如梅幾個上了驢車,叫東子快趕車,還要去東街買些干辣椒和鹽、花椒什么的,再拖下去,天就晚了。
劉掌柜看如花快速地上了驢車就走了,還沒來得及感謝她呢,一旁的白靖軒已走了出去,劉掌柜和兩個隨從,忙跟上
。
“軒少爺,明天我帶阿巷去看看尚老板的貨,你是出去逛逛?還是待在客棧里?”
“明天再說。”白靖軒回了一句,就四下里看著街道兩旁擺著的小攤子。
如花坐在驢車上,立時就被以杏兒為代表的開始追問起來,問題很多很多,圍繞著白靖軒的問題占主要。
“我不認識那個公子。”
“他長的好看嗎?我怎么沒發現。”
“劉掌柜都說他姓白了。”
“十三、四歲?十五歲?誰知道呢?”
“談生意的,誰知道和誰談生意?”
“我為什么要和他談生意?我有什么生意可以和他談嗎?”
志森突然拍了一下杏兒的腦袋,說了兩個字:“閉嘴。”
如花這才清靜了下來,沖著志森嘻嘻地笑了兩聲,她就說:“趕緊買了東西,福惠居的劉掌柜還在城門口等著呢。”
買好了鹽、干辣椒這些后,如花叫東子把車趕到城門口,看到劉掌柜已等在那里,就喊了一聲,劉掌柜見了如花他們,應了聲后就上了福惠居的馬車,跟著如花家的驢車往南柳鎮行去。
到了南柳鎮,劉掌柜帶如花和東子、志森去見了南柳鎮上的福惠居酒樓的許掌柜,劉掌柜把尚老板交待的事給許掌柜說了,許掌柜聽清楚后就和如花、東子、志森說了幾句。
“明天起就送面條吧,都要白面的,三色的各要二十斤,明天我們先賣著試試。老劉啊,明天給你縣城里就先各送十斤,你看怎么樣?”
“行啊,我那兒還有三十多斤,今晚賣著看看,明天送來三十斤的話,應該可以。”
如花聽了,就說:“那好,以后送面條就由我堂哥吳志森或是我表哥關大東來,許掌柜有什么需要,就告訴他們。今天我們就先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午時前給許掌柜把面條送過來。”
劉掌柜叫住如花,問她:“伍姑娘,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一道酸菜蛇段湯,不知為何那天沒有做,這菜方子也沒見。”
如花聽劉掌柜主動問起,便說:“不是我忘記了,是你們廚房缺一樣食材,就是酸菜,所以我沒辦法做,就臨時給你們改做了一個湯。”
“哦,那這酸菜?”
如花想了一想,最近的事忙,過兩天還得到穎州府去,就說:“劉掌柜莫急,我這家里近來事情較多,等十月初吧,我這邊忙完了,定會帶著做好的酸菜和其他食材去找劉掌柜,給你們再出幾道新菜品。”
劉掌柜聽了極為高興,許掌柜在一邊也是喜上眉梢,要知道,他去縣里嘗過如花賣的那幾道新菜品的味道,很是不錯,跟老板說了,老板今天才叫劉掌柜把菜方子拿來,他這邊還得叫大廚好好研習一下呢。聽如花說下個月還有新菜品,他這邊就坐不住了。
“伍姑娘,有新菜品你可以先來這邊做,到時候我陪著你一同去找尚老板
。”
劉掌柜忙說:“老許你這咋說呢,伍姑娘,你還是先來縣里,老板這邊同意了,我自會把菜方子帶來給老許這邊學習的。”
“等你帶來,你那縣里的酒樓都賣了多少天了,這鎮子上有頭有臉有錢的人早去縣里吃過了,我這邊還有什么新鮮勁?”
看兩人一副要爭執的樣子,如花忙說:“劉掌柜,你回去后可以告訴你家老板,要是能縣里和鎮子上的福惠居一起推出新菜品最好,我把菜方子賣給你們老板時,你派人叫許掌柜這邊的廚師跟你們的大廚一起學著做,你們的廚師都是干這一行的,只要照著菜方子練個幾遍,也就會了,到時候你們兩家再同時推出新菜品,不就行了唄。”
劉掌柜點頭,說:“如此是可以的,我回去后跟老板說說,不過,伍姑娘你有啥新菜品,還是得先送來縣里我那兒,我們都熟了,你也知道我的為人,這價錢的事你放心。”
許掌柜瞪了一眼劉掌柜,也對如花說:“我這里有馬車,伍姑娘要是去縣里,家里車馬不放便時,我可以送你去的。”
如花笑了,說道:“好的,好的,如此,就多謝劉掌柜和許掌柜了,合作愉快。時辰已經不早了,兩位掌柜的要忙,如花就告辭了。”
“伍姑娘慢走。”
“伍姑娘慢走。”
告別了劉掌柜和許掌柜,如花立馬讓東子趕車去鎮上的糧鋪,買了二百斤的白面,各買了一百斤的玉米面和豆面,去布店買了些白細棉布,又去買了些鹽和干辣椒、花椒等,這才坐著車回了大吳村。
回到村里時,天已黑了,小風吹著,還覺得有些冷,伍立文和柳氏、樓氏都在吳家的院子外等著,看到驢車時,才都放了心。
如花叫東子停了車,見到樓氏挺著個大肚子也等在那兒,瞥見杏兒不悅地撇了撇嘴,就笑著對樓氏說:“二嬸,我們回來了,你這是擔心森堂哥和杏兒姐呢吧,快看看,我把他們兩個好好的帶回來了,你就放心吧。”
“嗯,回來就好,都餓了吧,快進家去,飯都給你們留著呢。”樓氏忙說。
杏兒和桔子都下了驢車,桔子上前去扶了樓氏,杏兒“哼”了一聲,并未理會樓氏,而是拉了如花問:“如花,明天要干啥?我和你一起。”
志森對樓氏點了下頭,從驢車上取下一袋子面粉背進了院子,東子也背了一袋進去了,伍立文看了,就把剩下的一袋子背了進去。
如花卻對杏兒說:“還就是那些活計,明早你們可得早早起來把面條壓了,午時前叫東子哥來我家取驢車,把面條給許掌柜的送去。”
“嗯,知道了。”
桔子就說:“如花,要不我明天遲些去作坊,幫奶奶和面給我爹壓面條。”
樓氏就問:“明天就要送啊,那我也遲些去作坊,給你們幫幫忙,如花,行不?”
杏兒拉了桔子一下,說道:“用不著你的,如花的作坊里忙,有我和奶奶還有東子哥給大伯幫忙就成,你可不能耽誤了如花的繡活。如花,我哥明天還是去幫你們種麥子。”
如花點頭,“行啊,有奶奶和杏兒和面,表哥給大伯幫幫手,這一早上能壓出六十斤面條來
。”
正說著呢,崔氏和吳立賢也出來了,志森和東子扶著吳立賢,吳立賢聽到了如花的話,就說:“如花啊,明天就有活計了,那感情好。我看你把面粉都買來了,你把賬記下,大伯掙了錢就還你。還有啊,這一年二兩銀子的租壓面機的租錢,我覺得少了些,我們商量著一個月三百文,行不?”
伍立文從廚屋里出來,說道:“二兩是說定的,不改了,大哥,面粉都放廚屋里了,我看那廚屋里還有胡蘿卜和菠菜,你用來做綠色和紅黃色的面條,不夠時再去買些,你們今晚都早點去歇著,明早還要早起壓面條呢。”
如花也說:“是啊,今天都忙了一天了,奶奶你們就早點回去歇著。大伯,這些白棉布你收好,到時候用來蓋面條。這是四十文錢,是今天你壓面條的加工費,你收著,你說的那些面粉啊什么的我都記好了賬了,到時候你賺了錢再給我還,這四十文你用來買其他東西。
我和福惠居酒樓的掌柜都說好了,面條的錢一日一結,這樣你就有錢周轉,用來買面粉啥的。等面條鋪子蓋好了,咱再對村子和鎮子上的人開始售賣,那個時候二嬸恐怕也回來了,你們也能忙的過來了。”
樓氏拉了如花的手,說道:“如花啊,在這兒吃了再回家去吧,你瞧瞧你這一天到晚的忙著,這小臉都瘦成啥樣了?”
如花摸了摸臉,笑道:“沒瘦呀,這兩天我娘老給我們做兔子和黃鼠狼肉吃呢。二嬸,我挖的那幾個陷井差不多每天都有一只兔子掉在里面,這傷了的自然就不好養了,我們都做了吃了。”
“就是,如花給咱不是也送了兔子肉和黃狼兒的肉來呢嗎,你自己吃不了,還不興別人吃啊。”杏兒在一邊上嘀咕著,被崔氏聽到了,拍了一下她的背,不讓她再說。
樓氏好似是沒聽見杏兒說她的話似的,只微微笑著對如花說:“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太累了,有啥二嬸能幫上的,你告訴二嬸,二嬸幫你干,也給你省點力氣。”
“嗯,好,謝謝二嬸。等我有空了,我去山里給你獵些野雞、野豬回來,那些你都能吃的,哦,瞧我這記性,我說要買些啥的,忘了給二嬸要買豬肉和雞回來的。
這樣吧,明天讓我哥他們從學堂回來時買了,給二嬸你拿來補補身子,你可是雙身子的人,這是兩張嘴在吃呢。二嬸還說我瘦了,我看是二嬸瘦了,這只見肚子長的,二嬸這其他地方都瘦了呢,這雞買回來了你一定要多喝幾碗雞湯。
嗯,應該買些雞仔養的,想吃雞蛋吃雞肉都方便,對,明天要看看去。娘,你記得提醒我,回去我把這買雞仔的事記在我的本本上。
對啦,我們都在縣里的福惠居酒樓吃過飯了,二嬸,你看杏兒和森堂哥、表哥他們還吃不,我和大姐就不在這兒吃了,我們還飽著呢。”
柳氏把如花拉進懷里,替她擦了擦臉,柔聲說道:“這天晚了,你奶奶、二嬸他們也要歇著了,你既不吃咱就回家去,娘也給你做了飯了,你想吃就吃些,不想吃就放著,好好洗個澡,也早些歇了。”
說完,柳氏沖崔氏和吳立賢打了個招呼,叫了伍立文和如梅,拉著如花的手出了院子,如花有些莫明地看了下柳氏拉著自己的手,回頭沖崔氏他們道了別,跟柳氏回了家。
回了家,柳氏非讓如花又吃了些飯菜,才放她去洗了澡,結果,一晚上,如花睡的都不太好,覺得胃上頂的有些難受
。
第二天一早,伍立文送了志勤、志學、志曦去鎮子上的學堂回來,如花才起來,正苦著一張小臉對柳氏說呢:“娘,都說晚上臨睡前不能吃東西的,你瞧瞧,昨晚上非要我吃,我一整晚難受的沒睡好,后半夜才睡著了,起來這么晚,都沒送成大哥、二哥和志曦。”
伍立文聽了,笑著伸手捏了捏如花的小耳朵,說:“你娘還不是想叫你多吃點,你看看你,都瘦了。你大哥他們不怨你,今天沒送成,明天再送也就是了,反正他們一個月才沐休一天,你還怕沒機會早上送他們上學啊。”
“嗯,知道了,就知道爹會替娘說話,行啦,咱去奶奶家看看吧,看他們的面條壓的怎么樣了,看完了咱就去地里,接著種麥子和蠶豆,一會兒還得去瞧瞧大哥他們種的洋蔥,昨兒回來的晚,也沒顧得上看看種的合適不。”
如花咬了一口花卷,嘟囔著說了一大堆,說完了,兩下三下的把一碗小米粥喝了,看到手里咬剩下的半個花卷,想起志曦以前還說過要和她一起賣花卷來著,如花就坐著又思考起來。
想了一會兒,就先否定要賣花卷的事,干不成這事的原因要是總結一句話就是:缺人啊。這樣,如花也不想了,吃了花卷,和柳氏、如梅交待了一下今天收那十個人送鞋墊和荷包貨的事,就和伍立文去崔氏那兒了。
白靖軒睡到日上三桿才起來,吃了算是早飯的午飯后,跟著他的隨從阿桐在一邊跟白靖軒說:“表少爺,我打聽清楚了,那個小姑娘姓伍,叫伍如花,今年八歲,前一陣子才一家子人落戶在大吳村,來了后就買了房子買了地,福惠居酒樓最近新出的菜品,聽說就是她給賣的菜方子,所以她那天是去找福惠居酒樓的劉掌柜的。”
白靖軒慵懶地躺靠在椅子上,一條腿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桌子腿,問道:“他們一家沒有特別的?”
阿桐說:“沒有,都是鄉下人,就靠賣菜方子賺了些銀子買了房子買了地,這會子都在地頭里刨地呢。”
白靖軒揮了揮手,叫阿桐出去了。
一個種地的小土妞,說出來的話可一點沒土勁啊,還能警示劉掌柜避過那場劫殺,這是巧合?自己看她的眼神每次都寒冷如冰,她也鎮定自若一點都不怕,這是裝的?
白靖軒看了眼窗戶,起身走到窗邊,向下望了望,街上的人三三兩兩的,忽然瞧到一個小女孩,梳著兩個包包頭,拉了她的母親,就是不走,再看,原來是為了要一串糖葫蘆,待到她娘親給她買了,她才喜笑顏開地舔著糖葫蘆,蹦蹦跳跳地牽著她娘的手走了。
這才像是一個七、八歲小孩子的樣子嘛,白靖軒想著,腦海中再把見到如花時的樣子想想,太穩重了,太能干了,太沒有小孩子樣了,太……太不怕自己了。
“阿桐。”
“哎,表少爺。”阿桐在屋外,聽到白靖軒一聲喊,立即就跑了進來。
“走,咱們去鎮子上逛逛。”
阿桐苦了一張臉,馬上就說:“表少爺,劉掌柜說了,只讓你在縣里逛逛,這,這鎮子上咱還是不去了吧,也沒啥好看的,又不比縣城里大還啥都有。”
“去,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我說去就去,你不去就待在這里,正好可以跟劉掌柜告狀,讓他回去了給你們東家白老爺匯報
。”
白靖軒拿了個錢袋,轉身就走,阿桐“唉”地嘆了口氣,還是小跑著追了出去,這表少爺要是出了事跑沒影了,回去了少爺還不得剝了自己的皮。
在地里田間忙了一上午,如花和伍立文、志森回家去吃飯,路上碰到楊大山他們時,如花叫住了他們,讓他們下午都去那九畝地干活。
“行啊,下午我們都去你家地里。”楊大山作為領頭的,很快就給了如花回話。
如花就又說:“等這九畝地種完了,你們就把荒地上開出來的那些地也給我種了,工錢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天十五文。開出來的地種完了,你們就接著開荒地,把野草鋤了,石頭都撿干凈。”
楊大山點頭,說:“嗯,行。這些活都完了,地都開出來,我們就把那個兩個水塘邊上也都清干凈去。”
如花想想,“行,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晚上干完活你們都過來,我先把這些天的工錢給你們結了。”
不只是楊大山,其他少年聽了,也都樂的笑咧了嘴巴,高聲答應了,就興奮地互相議論著回了家去吃午飯。
昨晚沒睡好,早上又忙了一上午,所以,精神有些不濟的如花中午吃了飯,就被柳氏壓著去屋里睡了,也是累了,如花躺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如花,如花。”
也不知睡了多久,如花被杏兒的喊叫聲給驚了起來,揉著眼睛看看屋子,聽到屋外柳氏輕聲地喝斥著杏兒,“杏兒,小聲些,如花正午睡呢。你這孩子,都是大姑娘了,咋還這毛毛躁躁的。”
杏兒不好意思地小了聲音,對柳氏說:“東子哥回來了,我是來叫如花看雞仔的,三嬸,我不知道她正睡覺呢。”
“嗯,行啦,咱出去看看,這中午才讓你三叔急著給弄了個雞窩,買了幾只雞仔啊?”
“雞仔買回來了?在哪兒呢?”如花趿了鞋,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氣,走出了屋。
杏兒見如花真的被自己吵醒了,看了一眼柳氏,扭捏著過去拉了如花的手,說道:“如花,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睡午覺呢,把你吵醒了。”
“沒事,也該醒來了,還有好多事要做。聽你們說雞仔買回來了,在哪兒呢,我瞧瞧。”
杏兒就說:“這天冷了,孵小雞仔的人家不多,這賣的就更少了,東子哥說他轉遍了鎮子,又去了幾個鄰村里找了找,買回來不到二十只。”
如花“哦”了一聲,把鞋子穿好,跟著杏兒到了院子里,見東子把幾簍子半大的雞仔從車上提了下來。
“養后院里吧,那有一塊地兒正好用柵欄圍著,不怕這雞跑出去。”如花和杏兒、柳氏幫東子把簍子提到了后院,打開簍子放了雞仔出來,半大的小雞都跑了出去,開始嘰嘰喳喳的四處找吃的。
“娘,咱養上半個月,然后給二嬸他們送去五只。”
樓氏正好也過來這邊,聽如花和柳氏說要給她送去五只雞,就忙插話:“如花,不用,你們留著下蛋吃。”
如花上前扶了樓氏,指著半大的小雞仔說:“等養它們到長成下雞蛋的時候,天正好冷了,怕是它們不配合,不下蛋了,二嬸你就安心,我們養一陣子給你們送去,你過幾天就殺一只來吃,全家都補補
。等你做月子時,我家就把剩下的雞給你送去,你也就接上趟吃了。”
樓氏摸了摸如花的小臉,“你這孩子真是心好,別總替別人操心,這雞養了,你也叫你娘給你殺了吃,你也好好補補才是。”
如花就說:“嗯,知道了。”
如梅慌里慌張地跑了來,拉住如花,一臉驚慌的說:“如花,不好了,那些都長毛了,吃不成了。”
柳氏不解地問:“啥?啥長毛吃不成了?”
如梅就說:“就是如花買的那些豆腐啊,我這些日子都忘了,剛才想起來了,就去看了看,結果,結果看到全部長白毛了,都吃不成了。”
如花拍拍如梅的手,說:“大姐,別緊張,那豆腐乳做起來就是要讓它長毛的,那樣味道才好,能吃,走,去看看。”
到了放豆腐的屋子,如花揭起最上面的稻草,看著豆腐塊都長了白白的長長的絨毛,“嗯,比上次我看的時候長的又長了些,能裝壇子了。”
“這就行了?”柳氏問。
如花一想,“酒,還得買酒,這些我要做成兩種,一種白色的豆腐乳,一種紅色的,紅色的那種還要加上辣椒啥的,澆上酒裝壇子里,再放一段時間來吃,味道就很好啦。我去找表哥,我去鎮子上買酒。”
如梅聽如花說能吃,這才放了心,拍著胸口就說:“太好了,能吃就行,我還以為這些豆腐都糟蹋了,可惜壞了呢。”
如花笑嘻嘻地說:“這豆腐乳就是要發酵長毛的,這樣加了酒做出來的豆腐乳,放個半年一年的,都行,味道是越久越香。”
下午有楊大山那十個少年過來九畝地上幫忙,很快地,只剩下一畝不到的麥子都種上了,蠶豆也都開始種起來。
“你家這個時候種麥子,冬天還不得全凍死了。”楊大山在知道如花他們家這個時候種麥子的時候,就提醒過如花,可如花說沒事,楊大山他們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在看到播種機時,楊大山又說:“這東西好,省事,要是家里地多的,用這個來播種,可多好呀。”
如花只點頭“嗯”了一聲。
看到蠶豆種,少年們都不認識,如花也沒多解釋,少年們一下午就忙在這九畝地上。如花交待了,種完這里和崔氏家的地,若是還有剩下蠶豆種的,就全部種到荒地上開好的地里去。
“森堂哥,你們的三畝地種上了,記得多準備些稻草,到時候要蓋到蠶豆田里,下雪前,麥地里也得把麥桿結和稻草結蓋上一層,給地保溫。要時常疏通一下排水溝,田里別積了水。”
看時間差不多了,如花這才叫了東子,如花又被杏兒纏著,于是也帶了杏兒,三個人趕驢車去了鎮子。
“如花,快看,那個就是吳二伯家的雜貨鋪。”
如花順著杏兒指著的方向望去,看到一間掛著雜貨鋪招牌的小店面,就問杏兒,“這雜貨鋪是租的還是買了的?”
杏兒想了一會兒,還問了東子,兩人都不太清楚,杏兒就說:“應該是租的吧,這鎮子里的地可比村里的貴多了,不是誰都能買的起的
。”
如花想想也是,就說:“這條街看著有些偏,估計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
杏兒就點頭,說:“是啊,我和東子哥賣柴火時,有時候去吳二伯那里歇歇腳,看他店里買東西的是不太多,而且看那穿著的衣服,應該也不會是富人家的。”
如花說:“嗯,想來是街坊鄰居的多吧。”
穿過吳二伯家的雜貨鋪所在的那條街,東子把驢車拐了個彎,又走了一陣,如花去找著買了些紅曲,然后又到鐵匠那兒打了個擦子,就是用來削皮擦出粗細不同的菜絲的擦子,等鐵匠給她打好了,她才又叫東子去找酒肆買酒。
轉了幾條巷子,東子看到一家小酒肆,這才停了車,對車廂里的如花說:“如花,這里有酒肆,從這里買嗎?”
“下去看看。”如花從車上下來。
東子把驢車交給杏兒看著,就跟著如花進了酒肆,酒肆里的伙計見兩個孩子進來買酒,也沒多問,就給如花他們介紹著。
如花聽了一會兒,就指著兩個壇子說:“就要這兩種,各要十斤。”
“好嘞。”
“喲,這么小的女娃兒都買酒喝了,你這家的酒是不是很好喝啊?”
如花和伙計同時向出聲的人看去,如花微一皺眉,白靖軒沒有錯過如花皺眉這一小動作,走到伙計跟前,就說:“這酒好喝嗎?給我來二斤。”
伙計連忙應:“是,小的這就去給客官打酒,客官,你那邊坐。”
如花輕輕對白靖軒一頷首,打了個招呼:“白公子,巧啊,你也來這小店買酒。”
白靖軒越過如花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阿桐緊跟著,站在一旁,看桌子上擺了的酒杯,阿桐忙拿了一塊干凈帕子出來,仔細地擦拭著那只酒杯。
如花的眼睛閃了閃,自我嘲諷地想:人家當你是空氣,你也當人家是浮云好了。
轉身,給伙計付了酒錢,東子已抱了一壇出去放在驢車上了,東子進來抱了另一壇出去時,一雙眼睛在白靖軒身上打了個轉,他方才可是見了,這個白公子對如花說起話來可不是那么客氣。
“如花,走吧。”
如花點頭,“嗯,走。”和東子一起出了酒肆,聽到“呀,表少爺。”的一聲驚叫時,如花立即轉身看過去,就見白靖軒估計是一杯酒喝的猛了,整個人趴在桌上,咳個不停。
那一抖一顫動的身體,還只是個少年。再怎么裝酷,裝冷傲,他也不過和大哥志勤差不多大。如花這樣一想,就走進了酒肆,跟伙計要了一杯水,走過去,叫阿桐:“把他的頭抬起來。”
阿桐下意識地聽了如花的話,把白靖軒的頭扶著抬起來,白靖軒還咳著,如花快速地伸手捏了他的鼻子,把一杯水全灌進了他的嘴里,白靖軒一下子又嘔吐起來,如花側著身子,用力地捏著他的鼻子不放,白靖軒的胸前濕了一大片,一張臉起先是紅的,這一會兒已變得青白起來
。
心中默數了二十下后,如花才放開手,白靖軒依舊咳嗽著,但胸腔和喉間已不是那么難受,他猛地一仰頭,狠狠地瞪著如花。如花也不看他,只對一旁的伙計說:“再給這個小公子來兩杯水,一杯讓他漱漱口,一杯讓他全喝了。”
“喂,站住。”白靖軒看如花對伙計吩咐完了轉身就走,氣的暴喝一聲。
如花停下腳步,背對著白靖軒,語氣也不好地說:“還是個未成年的男孩子,學人家大人喝什么酒?快喝了水回家吃飯去,別在這兒給小孩子們當壞榜樣。”
白靖軒手一指,怒喝:“要你管我?”
如花轉身,輕輕一笑,說道:“我管你?我吃飽了撐的要管你,我是拔刀相助這位小哥呢,你要是喝死了、嗆死了,他回去能和他家老爺、少爺交待?”
阿桐此時正一臉感激地看著如花,如花這么一說,白靖軒猛地轉頭將目光看向阿桐,頓時,阿桐這張感激的臉映入了他的眼簾,白靖軒握緊了拳頭,瞪著阿桐,阿桐猛地一個激靈,頓時哭喪著臉說:“表少爺,你就行行好,別惹事,小的要是沒把你好好的帶回益縣去,少爺準會剝了我的皮的。”
“哼,別拿表哥壓我,他就是愛瞎操心。噫,那個小丫頭呢?跑哪兒去了?”
阿桐暗暗嘀咕,你瞪我的時候,人家就走了呀。
“走了,剛走。”
酒肆的伙計怕惹事,聽白靖軒問,就代阿桐說了。
“教訓了我她就走了?”白靖軒一推桌子,騰地站起身來,就往外沖。
可憐的阿桐正要追出去時,又被伙計攔著要他付了酒錢,阿桐只好隨手掏出一兩銀子扔給了伙計,跑去追白靖軒,這下,伙計樂了,多了的錢他就全自己拿了。
白靖軒追出去時,如花的驢車剛剛起步,不是她走的慢,實在是方才她說白靖軒的時候,東子抱著個十斤的酒壇子一直在邊上,就怕她被欺負。
因此,東子和她一起出來時,東子還得把酒壇子給好好地放到驢車里去,這一耽擱,就被白靖軒又追上了。
“你下來。”
“我不下去,我干嘛下去?”
白靖軒氣的點著手指頭,沖如花喊:“下來,你個小丫頭敢教訓我?”
如花一把掀了車簾,探出身去,對拉著驢車的白靖軒說:“你都敢眼冒寒光瞪著我,我有什么不敢說你兩句的?”
白靖軒一愣,問:“你看到我眼里有寒光?”
如花一昂頭,不答他。
白靖軒再問:“真的有寒光嗎?”
“有,能冷死人。”
白靖軒忽地一笑,又問:“噫,那你干嘛不害怕?”
如花暗自翻了好幾個白眼,這白靖軒腦子受潮了,咋總是問她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呢
。
看白靖軒認真地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如花無奈地一撫額,說道:“因為看出來你是故意裝冷酷,嚇嚇人,所以我就不害怕,這個答案你滿意不?”
“哦,你看出來我是裝的呀,嗯,這……那別人咋看我那樣看他們,他們就嚇得的不敢看我了呢?”
如花真想從東子手里搶了鞭子抽白靖軒幾下,看他還會不會杵在這里當擋板,擋著她的路。
“怪不得表哥說我那樣子只能嚇嚇人,行啦,你走吧,我不教訓你了。”
嘿,這白靖軒一副對她開恩的模樣,如花看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待到看到白靖軒的身上,如花不厚道地笑了,小手指了指下邊,然后說:“白公子,好心提醒一下你,快回去換身衣裳,這褲子都尿濕的不像樣子了,唉,可憐啊,這么大了,咋還隨隨便便就忍不住了呢?找個好大夫去瞧瞧吧。”
說著,如花奪了東子手里的鞭子,一抽,驢子一疼“嗷”地一聲邁著蹄子奔了出去,一陣風過,揚起了白靖軒的錦袍下擺,那里濕了一片。
阿桐很不配合他家表少爺的一聲喊:“表少爺,你的褲子也濕了。”
街上已被白靖軒自己方才這一攔著驢車的行為而停下來駐足的看客們,頓時,都向白靖軒的下身看了過去,果真啊,如那個小姑娘說的。
“唉,可惜了啊,長的這么好,咋地還有這毛病。”
“就是啊,白長一張臉了。”
“得治啊,這位公子,前面有家醫館,你去瞧瞧,里面的大夫應該能治的。”
“啊!你們給我閉嘴。”白靖軒怒火朝天,一雙眼睛四下里一掃,這次,他眼里的寒光真的把這些圍觀的人嚇到了,一個個都奪路而逃,怕他會發瘋拼命。
東子從征愣中醒悟過來的時候,如花已趕著驢車跑出去很遠了,東子擔憂地對如花說:“如花,你惹了那個公子,他會找你麻煩的。”
如花一揮手,說:“讓他來,正好我還愁沒個靠山呢。”
“啊?靠山?如花,你瘋了吧?就算那個公子家里有權有勢,可你方才這樣捉弄了他,他還能給你當靠山?”杏兒也從車廂里鉆出身子來,看如花頗有些豪言壯志的模樣,真是都要被她給氣笑了。
“不怕,這小子的性子我這算是了解了,他找來了,我好好勸勸,他就沒事了,放心吧。”
如花想,前世這傲驕的白靖軒沒干過什么人神共憤的事,頂多就是個被慣壞了的紈绔子弟,花錢如流水,打打架斗斗狗的,這本性不算太壞。自己被他打破頭,也是因為九歲的她正好和惹了他不高興的表哥在一起玩,才受了無妄之災。
今天聽了白靖軒那幾個傻兮兮的問題和他說的一些話后,再對照白凌飛前世說過的一些話,如花覺得,自己有這個必要,把白靖軒拉過來,做個朋友,等他和他的那個親王爹相認了,這關系靠山不就來了嘛。
白凌飛這邊有睿郡王,她這邊有灝親王,這關系網,鐵鐵的,嗯,就這么辦。如花想著想著,嘿嘿地笑了起來,杏兒一把揪了如花的耳朵,喊著:“妖魔鬼怪快走開,我家如花快回魂,小鬼小怪躲遠點,神佛菩薩馬上來,如花如花快回來。”
“哎喲,杏兒姐,你還會召魂呢?”
杏兒一把抱住如花,都快哭了,“如花,你回魂了?剛才嚇死我了,東子哥叫你半天,你就一個勁地傻樂,理都不理我和東子哥,你看看,你把驢車趕到哪里去了,你想帶著我們都去死啊,我可不想現在就去見閻羅王
。”
如花順杏兒手指的方向一看,出鎮子的一邊道上,是個深深的溝渠,是下雨排洪時用來排水的,現在驢車正被東子緊緊地抓著韁繩停在溝渠邊上,只巴掌點的距離,他們這驢車就要掉下去了。
如花這時也驚了身汗,回抱住杏兒,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方才有些害怕,想著那個白公子要真的對付我,我要怎么辦,一時沒留神,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和表哥了。表哥,你快把驢子往這邊趕趕,咱可別掉下去了。”
“嗯,你們都別亂動,我來趕驢子。”東子顧不上擦去腦門上已流下來的汗,緊握著韁繩,探出身子去,輕輕地拍了拍驢子,驢子抬起蹄子,往左走了兩步。
直到驢車行駛在正常的道路上時,東子、如花、杏兒這才都長長地舒了口氣,杏兒更是夸張地一下就躺在了車廂里,拍著車壁說:“菩薩保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撲哧”,如花不厚道地笑了出來,看到杏兒爬起來瞪著她的眼神,再看東子也不贊同地瞅了她兩眼,如花憋了笑,換了個認錯態度極好的可憐小模樣,說道:“對不起,表哥,對不起,杏兒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駕車的時候胡思亂想,對不起,我錯了,你們就原諒我吧。”
杏兒撅了嘴巴,氣哼哼地說:“哼,要不看你年紀小,我才不理你了呢。”
東子也板了張臉,說道:“如花,以后可要小心,這趕車出事的事可多呢,輕則斷胳膊斷腿的,重則就沒命了,以后,你不許趕車了,我來趕。”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專心,我以后不趕車了。”如花再三保證了,這才讓兩個人答應,回去后不跟家里的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如花這才松了口氣,要是讓伍立文他們知道了,那還不得半天的說教呢。
回到了村里,東子和杏兒把買來的酒壇子給抱進了如花家的院子,兩個人就回家去了。
柳氏問如花:“噫,你大哥他們呢?”
如花“啊”地一聲,“娘,我們忘了要去學堂接大哥他們了,你等等,我這就叫表哥去。”
如花撒腿就跑,把東子喊了回來,柳氏看了他們幾眼,忍著沒有數落他們這忘事的馬虎性子。
東子趕了車去接志勤他們,如花叫了如梅和柳氏,到廚屋里,先把辣椒面和花椒、鹽、紅曲、糖按一定比例拌好,再把那些長了白毛的豆腐塊收到盆子里,把買來的高度酒淋在盆子里的豆腐塊上,讓豆腐塊每塊每一面都在白酒里過一遍。
再將沾過白酒的豆腐塊均勻地沾上剛才拌好的調料,沾好調料的豆腐塊就都放到瓦壇子里。這樣做成的就是紅豆腐乳,白豆腐乳則就簡單了,只用豆腐塊淋了酒,再沾了鹽,然后放在瓦壇子里就行了。
娘三個又洗了一些胡蘿卜,如花用新打的擦子快速地削了皮,擦出一大盆的胡蘿卜絲來,放到壇子里,放一些就撒一些鹽,再放幾顆花椒、一些切成截的辣椒,等十斤的壇子滿了時,就在最上面壓上石頭,蓋上壇子蓋,把壇子放到陰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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