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可小紈绔想約人需要什么理由呢?
想通了的容虞舟第二日就約了易扶玉。
嬌鶯樓二樓包廂。
君王這次出來依舊貼了面皮子,容貌依舊出眾,一旁看兵書的王穆青心口一堵,陛下雖沉著臉,他卻不會多想些什么。
自上回宮中他會錯陛下的意思,他回去細細反省自己。
也不怪想歪了路,王氏宗族多次告誡他切勿殿前失儀,王家的恩寵在朝中已然是獨一份的存在,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所以王家的處境也危險萬分。
但那都是于公而言。
于私,他和陛下是交命的交情,是他低看自己了,加上王穆青這會被陛下喊來嬌鶯樓,心里的壓力也隨之釋散了些。
半晌,端坐的天子收回探向街口的視線:“他快來了,你先退下。”
“臣遵旨。”
“嗯,你去京郊大營好好帶兵,日后族群里那些話少聽。”
王穆青一愣,陛下前面還在囑咐,后面就提到了他的宗族。
不是敲打他,而是重新給他了個機會。
王穆青心口一熱:“陛下可還有事?”
只見蕭御回低頭看著空蕩蕩的桌子,視線不時從嬌鶯樓的小窗掠過。
等看到那抹熟悉且跳脫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蕭御回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臉上那假的面皮子,這才壓不住微泛起的唇角。
“讓人上些蜜餞,要祁龍書院那條街的。”
蜜餞?
陛下何時喜歡吃這個。
陛下不吃,那就是給容虞舟準備的了。
容虞舟文武皆不通,五年前歸京就在灝京混得紈绔里的頭籌,混賬到能一己之力將壓得灝京權貴都將自家的寶貝疙瘩送到軍營,逼得秦遠侯府的老侯爺不放心,幾次要他好好在軍營里盯著秦墨書,甚至還在他耳邊咒罵容虞舟歪了根,帶壞了秦家的獨苗秦墨書。
這樣的少年哪里好?好到陛下對他如此親近?
擔憂國政的王穆青思慮早已百轉千回,
容虞舟不過生得好皮囊,碰巧眼睛比旁人亮些,膚色比旁人白些,容貌比旁人盛麗些,好好說話時聲音比旁人悅耳些……
等等!這還不夠么?
容虞舟要是個姑娘,不就是禍國殃民的狐媚子。
不過容虞舟是個帶把的。
還好還好……
帶把就好。
王穆青心緒最終安分地落下。
而半道上禍國殃民的狐媚子打了個噴嚏,后來容虞舟又連著打了兩下噴嚏。
來勢洶洶,都把容虞舟自己打懵了。
誰在罵他?
容虞舟的舌尖頂頂腮,臉頰邊的軟肉就被頂了起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像只吐氣泡的黑魚。
他喝了阿姐那么多的補藥還會氣虛體寒?
這不能吧……
要不待會見到易扶玉上手抱抱,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力氣變大了。
容虞舟摸摸鼻子,同時加促了腳下的步子。
他今日多帶了些銀兩,上次沒考校到易扶玉的身價,給的謝禮還不足一百兩,他給錢的確不多,王穆瑜那木頭腦袋都給嬌鶯樓的玉姑娘花了兩百兩了。
他已經不是五百兩都可以隨手丟出去的公子哥了,他現在花五十兩都要深思熟慮!
就窮了唄。
為表真誠,所以容虞舟又吃痛地回自己小私庫里巴拉出了個夜明珠。
不算大,但到底是夜明珠,整個懷寧都難得一見的寶貝。
推開隔間門的時候,容虞舟還在想象易扶玉的欣喜。
易扶玉一定會喜歡。
易扶玉依舊一襲白衣,眉眼深邃,仰靠著雕漆的紅柱,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光。
容虞舟的嘴角當即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想到易扶玉都不主動約自己,容虞舟炯如星火的雙眸暗了暗。
艸,他想著給易扶玉送寶貝,易扶玉都不想著主動約他。
越想越氣……
蕭御回眼睜睜看著眉眼含笑的少年在一步步靠近他時收起了笑意,最后走到他面前對著他的胸口來了一拳。
蕭御回:?
平白挨了一拳,蕭御回身形趔趄,不知道為什么容虞舟突然來這么一遭,但看容虞舟忽變的神色,蕭御回索性裝作受傷地樣子,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容虞舟被眼前人的脆弱驚到。
他現在這么強了么?
看男人捂著唇的虛弱模樣,容虞舟連忙伸手扶住了蕭御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力氣居然這么大。”
“沒事。”
“你真沒事么?”容虞舟還是不放心。
蕭御回搖搖頭,還在淺笑著。
容虞舟將信將疑:“沒事就好,話說回來,其實我今天來是給易兄送禮物的。”
片刻后,熄了燈的包廂里,獨獨桌上一小塊圓潤的珠石在發光。
昏暗里,容虞舟挑了下眉,微抬起下頜:“是不是很不錯?聽我爹說,這夜明珠是我打小就有的。”
蕭御回薄唇輕抿著,看向眼前少年的眼神里透著略加遮掩的無奈。
這東西他熟。
因為和鹿角玉佩一樣,是他小時候拿來哄容虞舟的小玩意兒。
幼時的容虞舟怕黑,夜間燭火滅了都會眼中含淚,蕭御回沒辦法就取了個夜明珠給他。
沒給更大的。
因為一個這么小的夜明珠容虞舟日日要帶著,還就放在腰側的金絲錦囊小兜里,去哪兒哪兒揣著。
誰能想到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每個兜里都沉沉的都是重物呢。鹿角玉佩,小夜明珠,還有御膳房打劫一般卷走的蜜餞零嘴兒,滿滿當當帶在身上。
以致于小廢物朝他撲來時,每走一步宮服都被墜得低低的。
“喜歡吧?”現下容虞舟就像小孩子分糖一樣將夜明珠遞到他面前,“現在歸你了。”
蕭御回用手抵著額頭:“送我?”
“我之前左邊配玉,右面帶珠,再配上錢袋子就沉沉的了,現在玉我留著,夜明珠就送你當尋玉的謝禮了!”
并未接過夜明珠,蕭御回乜斜著少年道:“既然送我夜明珠,為何方才一見面就對我動手?”
容虞舟送了禮物,原本心口暖烘烘的,像寒冬里泡了溫泉,四肢百骸都是歡-愉,但現在想起易扶玉都不主動聯系他,就變了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生氣。”
“生氣?”
容虞舟還在擔心自己沒輕沒重的手勁,對著蕭御回就開始動手動腳:“是不是我剛剛出手重了些?你快把衣服趕快拉開,讓我瞧瞧有沒有淤青什么的。”
按住容虞舟扯他衣服的手,蕭御回淡道:“沒事,是我剛才沒站穩。”
“真沒事?我最近喝了好些補藥,力氣大了許多,我一拳下去你可能會出事。”
“我沒事。”
“你不要勉強,咱倆誰跟誰了,不用騙我,我剛剛看你身子都左右晃,還是你身子太虛了。”
太虛了?
蕭御回似笑非笑。
他一拳下去,才叫真的會出事。
見少年的確擔憂的模樣,蕭御回微微頷首,無奈道:“你這么想看,是在饞我的身子?”
“當然不是!”
“那你為何總盯著我的身子?”
“我這不是在關心你么。”
容虞舟悄悄抬頭瞥了眼男人,眼前人低頭看他時,燈火下的暮色柔和了他的鼻骨,光與暗的對比愈發襯處面骨的完美利落。
易扶玉好看的有些過分了。
容虞舟氣短,扒拉的手瞬間縮了回去,補充道:“上回你占我便宜摸我屁股的時候就說了我在饞你,現在我再說一遍,我才沒有饞你的身子,心里對你也沒有什么臟東西。”
以為他不信,容虞舟再次梗著脖子強調:“我只是生氣罷了。”
蕭御回笑了:“所以你究竟在氣什么?”
“我感覺你不想當我的朋友。”
小紈绔怏怏的小語氣和小時候貼上了,就像自己壓著他不讓他暴食時候那般,軟的時候格外軟,也顯得格外的勾人稠艷。
蕭御回側目,沉道:“不想和你交朋友?何出此言?”
容虞舟擺著手指頭開始算:“認識這么久了,你一不找我吃飯喝酒,二不找我出門游玩,你難道不是都把我忘了。好兄弟不都應該時不時聚在一起,就連如廁都黏在一起的嘛?”
蕭御回:……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了什么。
怎么樣的好友會如廁的時候都跟著?
小紈绔身邊都是些什么朋友?
蕭御回默了默,才道:“你想和我如廁的時候都黏在一起?”
容虞舟吃驚:“啊?我說了么?”
“你說好兄弟都會一起如廁。”
容虞舟眨眨眼,易扶玉說得對,但又哪里不對。
其實他蠻重視自我的私密,自打有意識的時候起,就不曾讓人見過他的身子,即便性子混了點,也記得要冰清玉潔的,留著自己身子給以后的媳婦看。
可和易扶玉手挽手去如廁的話,容虞舟雙唇發干,耳角有些灼燙。
易扶玉會不會和他比嘰嘰的大小啊,聽王穆瑜說,王穆青就經常嘲笑他嘰嘰小。
可他沒有和別人比過,小紈绔有一點點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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