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通訊兵拿起話筒，接通了炮營，“壁虎壁虎……我是老巢……我是老巢，停止炮擊……停止炮擊！”

伴隨著高洪明的命令，剛剛還震耳欲聾的炮聲立刻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陣激昂的沖鋒號聲響了起來。

“滴滴答答滴滴……”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農添財掏出M1911A1手槍朝天空開了兩槍，高聲喊了起來：“弟兄們……炮營的兄弟們已經替咱們把鬼子的炮樓都崩掉了，現在該輪到咱們上了……都給我沖啊！”

“沖啊……”

隨著農添財的一聲令下，四營七百多名士兵從各自的掩體后一躍而出，朝著虎丘據點沖了過去。

“都快點……”

“你們這群癟犢子……都忘了平時老子是怎么教你們的嗎？聚在一起想干嘛，一起當鬼子的靶子嗎？散開……都給老子散開……記住沖鋒手在前，步槍手在后，拉開距離……機槍掩護……”

當然了，在沖鋒的隊形里，不時響起那些班排長們的喝罵聲……

虎丘據點被炸塌的一半的主炮樓里，石川仁八掙扎著從廢墟里爬了起來，他大口的呼著氣，但依然感到肺部有些火辣辣的，他知道那是剛才呼到的伴隨著硝煙的空氣太多所致，又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除了右手不知被什么東西劃破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外就再也沒有什么了，這才長舒了口氣。

炮聲雖然停了，但他也明白，接下來就是對方的步兵發起沖鋒的時候了。

他在廢墟里尋找了好一會，居然扒拉出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只是機槍被一堆磚頭壓住了，無論他怎么使勁都拿不出來。

他有些急了，沙啞著聲音喊了起來，“有人嗎……還有人嗎，趕緊過來幾個人，幫我把這挺機槍抬出來！”

當他喊了幾聲后，終于有了回應，下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兩名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日軍從樓梯爬了上來，來到他的旁邊。

“大尉閣下，我來幫你。”

兩名日軍士兵和石川仁八一起，三人合力將那堆磚頭搬開，又費了九牛二虎智力才將那挺一百多斤的九二式重機槍抬了出來，稍作檢查后發現機槍還能用，一名士兵還用角落里找到了兩箱機槍子彈。

士兵匆匆取出保彈板插進了機槍里，“大尉閣下，機槍已經準備好了。”

“趕緊開火！”

        “兄弟們，打下虎丘據點咱們今晚加餐！

四營三連連長馬占福一邊朝前跑一邊給身邊的士兵打氣。

他們連的任務是從左翼發起攻擊，清除左翼的日軍。

按理說，他這個連長是不需要親自鼓舞士氣的，只是四營在棲霞關的戰斗六損失了太多的人，如今他們連雖然已經全部補充完畢，只是近兩百多號人，老兵數量還不到五十，其余的全都是新兵蛋子。

為了讓這些菜鳥盡快成長起來，馬占福可謂操碎了心，這大半個月他幾乎吃住都在連隊里，連體重都瘦了五六斤。

“馬保國，你特娘的亂跑什么，平時怎么教你的？你是步槍手，負責警戒左翼，要是左翼出現了鬼子，你小子就死定了！”

“狗日的二嘎子，把腰壓低點，你是怕鬼子的槍法不夠準嗎？”

隊伍里到處都是軍官們呵斥新兵的聲音，沒辦法，這些一個月前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年輕人對于如何在戰場上如何存活下來經驗還是太少了。

在陣陣喝罵聲中，三連已經連續越過兩道鐵絲網，來到了最后一道鐵絲網前，此時第一座碉堡已經清楚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虎丘據點之所以被石川仁八自夸為不動用一個旅，死傷四五千人絕無可能拿下的堅固堡壘，除了它是由四個炮樓組成的碉堡群外，它還罕見的布置了三道鐵絲網

三道鐵絲網間隔各一百米，往日里八路軍想要攻打虎丘據點，就得老老實實的一道道鐵絲網翻越過去，在日軍的注視下想要翻越這三道鐵絲網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要知道鬼子的槍法可不是吹出來的，在毫無遮擋物的情況下想要沖到炮樓跟前簡直就跟送死沒有區別。

不過今天，這三道鐵絲網在剛才的炮擊中早就被炸得七零八落，三營的士兵們輕易的從被炸毀的地段繞了過去。

跟在三營后面的是771團一營，由于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跟在四營后面，沒有遇到特殊情況盡量不要打擾對方，也不要越俎代庖替他們發起進攻，因此他們只能是緊跟在三連后面。

“營長，咱們可是主力團啊，啥時候干起保姆的活了？”一名連長盯著前方的馬占福一行人有些不滿對身邊的營長陸廣標埋怨道。

陸廣標緊盯著前方，頭也不回的輕哼了一聲，“你小子不想當保姆，這很容易，老子馬上把你的連撤下去休息，只是你得把剛才發給你們連的52支三八大蓋、三挺歪把子和一挺九二式重機槍交出來，老子拿給那些愿意當保姆的連隊。”

“別介營長，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當……誰不當誰是孫子。”連長一聽到這里，嚇了一跳，真要把剛發下來的槍收走，下面的士兵非得炸鍋不可。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陸廣標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人家高團長剛送給他們一千支三八式步槍和幾十挺機槍，別說只當一下保姆了，就算是當兒子他也認了，偏偏這小子事多。

“噠噠噠……”

就在陸廣標罵人的時候，前方突然火光一閃，槍聲隨即響了起來。

伴隨著槍響，一名跑在前面的士兵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陸廣標一聽到前面那清脆中又帶著一絲沉悶的聲音，立即不假思索的吼了起來：“大家趕緊隱蔽，是鬼子的九二式重機槍！”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一瞬間，馬占福便條件反射般趴了下來，順道還喊了一句：“九二式機槍……趕緊趴下！”

蓮臺民團、八路軍兩支隊伍的營長、連長同時喊出了聲，雖然說的話不一樣，但意思是相同的。

新兵們更不用說了，全都麻利的趴了下來，一個個幾乎是貼著地面呈蛇形不停的爬向了周圍的掩體。

后方的副總指揮等首長們看到這一幕后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林師長驚訝道：“咦……這高洪明練兵的手段很很不錯啊，剛入伍十多天的新兵反映就能這么靈敏，而且還能頂著機槍火力做蛇狀爬行，不少入伍一年的老兵恐怕都不一定比他們做得好。”

左副參謀長對此卻明白怎么回事，在一旁解釋道：“林師長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高團長他們在蓮臺特地做了一個占地數十畝的訓練場，全都鋪上了鐵絲網，新兵們入伍第一天就被高團長趕到了訓練場進行實彈訓練，每天都要練習從鐵絲網底下爬過體會子彈從頭頂飛過的感覺。

那個訓練場場面我親自去看過，新兵們趴在地上，子彈就在距離頭頂不到半米的距離，等于是貼著腦袋飛過，在這樣的地方訓練，想不快點熟悉都不行。”

“實彈訓練？那每天得打掉多少子彈啊？”旁邊有人驚呼起來。

過慣了苦日子的八路軍指揮員們無法想象，為了讓新兵體驗戰場的感覺，就專門拿機槍機槍對著他們掃射，這是何等的浪費。

左副參謀長莞爾道：“你認為以高團長的豪橫，是在乎那點子彈的人嗎？”

“呃……”

發出驚呼的人不吭聲了。

“好了，別說了……快看……他們發起攻擊了。”

就在說話間，已經隱蔽好的三連士兵紛紛開始朝著那座炮樓殘存的火力進行射擊，一時間沖鋒槍、步槍以及MG42機槍子彈如潮水般潑向了那座炮樓，打在射擊孔周圍后子彈、碎屑亂飛，一時間壓得那挺機槍變成了啞巴。

馬占福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這些新兵的戰術動作還是有些生疏，但基本來看還是不錯的，他“好……機槍繼續掩護……一排長……馬上派一個班摸上去，我在這里掩護你們。”

“明白……”

“煙霧彈準備……投擲……”

伴隨著一聲令下，附近的士兵掏出了朝前方扔出了好幾枚煙霧彈，伴隨著嗤嗤的聲音響起，一股股濃密的煙霧冒了出來，二十多秒后，前方就被濃煙給遮蔽了。

在煙霧的掩護下，一個班的士兵站了起來，迅速朝著前方跑了進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煙霧里。

看到這一幕，陸廣標有些羨慕的罵道：“他娘的，這些民團可真闊氣，連煙霧彈這種稀罕的玩意都像是不要錢一樣亂扔，要是老子也能給每個兵都配上一兩個該多好。”

“營長，您就別做這個夢了。”一旁的連長無奈道：“咱們能有邊區造（手榴彈）用就不錯了，煙霧彈這玩意太高級，連小鬼子裝備的都不多，咱們就更別提了。”

“是啊。”

陸廣標無奈的搖搖頭，別看煙霧彈很不起眼，看似一個只會冒煙的東西，事實上這個時期的煙霧彈的化學裝藥比一般的手榴彈用量還要大，而且科技含量和生產成本還要要高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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