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肚子里的計較
此刻,雖然現場由亂轉治,但恐怕沒有人比向江海的心里更翻騰。
看著黃展妍眾星捧月般被捧出來,當眾說了一番震驚所有人的話,再被理所當然的營造成現場的核心,向江海終于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那個在電梯里和自己有過生死奇遇的女人,果真是眼前的縣委書記。
年輕,漂亮,睿智,冷靜,能干……,諸如此類贊美的詞匯,用在黃展妍身上,毫不為過。
在向江海心里,還因為電梯里的直感,為她加上“溫婉,知性,可人”的標簽。
這樣的女人,向江海是第一次遇見,而且,還是以即將突破男女關系臨界點的方式。
尤其一想起當時的情形,胸前和手上就是溫暖柔軟的感覺。
當然,馨香的氣息,也不能缺席。
但這些,已經過去了。
向江海現在要面臨的問題,是接下來如何與這位美女書記相處。
首先要肯定的一點,向江海不能和任何人說起電梯里的事。
別說和別人了,就算有機會單獨見黃展妍,向江海也不能主動提起。
道理很簡單。
向江海自認是個男子漢,做人要頂天立地。
電梯里救個人,而且是未遂的,值得天天掛在嘴邊上嗎?
向江海熟讀歷史。
想當年,陳涉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曰:“茍富貴,無相忘。”
可當他做了張楚王后,來探視他的伙伴,因為大談他當年的糗事,被陳涉怒而殺之。
更有朱元璋做了皇帝后,再嘗“珍珠翡翠白玉湯”,因老嫗提起當年討飯贈湯往事,而被賜死。
雖然黃展妍不是什么王,但“為官者諱”的道理,以及類似官場的規矩,向江海還是相當精熟。
所以,向江海必須在眾人面前,表現得與黃展妍是初次見面的上下級。
其次,就是即將面臨的,關于馬坤和金明麗炮制的鎮上關于辭退自己的決定。
向江海相信,于情于理,黃展妍都不會坐視這件事發生。
在電梯里,黃展妍那句要報答自己的話,已經以組織部考察自己,準備破格提拔為實職副科的行動在兌現。
面對不知死的馬坤和金明麗攪局,向江海相信黃展妍會果斷處置。
黃展妍沒立即下結論,則是顯示了她難得的城府。
一邊,有可愛的村民們強烈反對,一邊有組織部王洪權科長授意的調查,推翻馬坤的所謂決定是板上釘釘的。
通過這件事,進行現場辦公,目的自然是引出后面村民們反應強烈的扶貧項目問題。
向江海想到今天早上,交給縣委收發室的那份《情況反映》。
黃展妍手里的黑皮本子里夾著的那份,應該就是。
接下來,就可以順勢展開對相關問題的調查。
向江海不禁為黃展妍處事的周密和老道,心生敬佩。
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深的韜誨和策略,著實令向江海對她刮目相看。
隨即,向江海就想到第三個問題。
既然縣里破格提拔自己,不是那個人在背后所為;既然就任縣委辦實職副科,是黃展妍送給自己的回報禮物,那自己還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可令向江海窘迫的是,今早在組織部,當著任部長的面,自己可是斬釘截鐵說了“不”的。
當時,向江海看到任部長眼里明顯的失望,夾雜著一絲難以理解的慍怒。
縣委常委、組織部長親自做工作,一個小小的股長竟然當面拒絕提拔,這讓任部長的面子往哪擱?
不過,這些都可以在后面彌補。
向江海在想,最后這個問題,黃展妍什么時候提及,自己怎么下這個臺階。
而且,兩人會單獨會談么?
一想到會單獨見面,向江海心里頓時充滿了渴望。
這種渴望,是那樣難以抑制,令向江海的心跳加速,眼里也放出光彩來。
就在向江海腦海里反復唱著三出大戲的時候,現場辦公已經正式開始。
主持者馮天,選了一個舉手的六旬老漢發言。
向江海認得這張古銅色滿是皺紋的臉,正是前天在韓社長養殖大棚的工作間里,給他遞煙頭點煙的皺紋老漢,又被韓社長稱為老吳頭。
向江海立刻收斂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發言上來。
老吳頭放下高舉的手,將另一只手里的小半截煙,扔到腳下,用腳掌碾了碾。
“黃書記,我來說兩句。”
老吳頭先瞥了眼不遠處的韓社長,見后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再把視線回到黃展妍臉上。
“我在合作社負責對接農經站,經常跑鎮上。要說對鎮上的干部,我還是比較有發言權的。”
“在我接觸的干部里面,向站長是難得的一個好干部。”
“合作社成立兩年多來,向站長不知來過多少次,每次除了教我們學習技術,就是指導我們養殖。”
“村里從幾個農戶的大棚,一直發展到今天一百多萬羽的規模,向站長的貢獻在鎮里絕對是第一的。”
老吳頭話鋒一轉,“當然,我們也很感謝政府,給我們專項扶貧,上馬了養殖基地。”
“但這個項目,本身存在很大的問題。”
剛說到這兒,一旁的鎮長馬坤見勢不妙,趕緊打斷他道:
“老哥,剛才黃書記說了,現在只說辭退向江海的事,其他事,不說,不說。”
這時,田家俊也回來了,在一旁插話道:
“對、對對,先說那件事,簡短點,你的意見是什么?”
主持者馮天看了一眼兩人,又看向黃展妍,后者臉上沒任何表情。
老吳頭倒是有些惶恐,他知道眼前說話的是縣委辦主任,只好先收住話頭道: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
“向站長是我見過的干部里面,最為農民著想,辦事牢靠,最有責任心的好干部。”
“這樣的干部,怎么說辭退就辭退呢?”
“咱們政府不是一直在說要為老百姓服務嗎?這樣為老百姓做實事的人,咱們政府不用,那要什么樣的?”
說完,老吳頭白了鎮長馬坤一眼,一臉滿不在乎的結束了發言。
黃展妍沒做表態,只是笑著鼓勵道:
“好,謝謝您,謝謝您的發言。”
黃展妍的話音剛落,一個中年婦女猛地舉手。
不等馮天點名,就高聲附和道:
“老吳頭說的對。這樣的干部鎮里不要,那你們想要什么樣的。”
“都像某些人那樣,到處伸手,到處揩油,把一個好好的養殖場項目,弄得烏七八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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