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余笙不說話，陳文文再次開口。“有時候，也別全信別人的，秦浩東……挺好的，就算秦正輝真的是逼死你爸爸的人，他……”

陳文文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沒有經(jīng)歷過余笙的痛苦，也知道說什么都是片面的。

如果秦正輝真的是逼死余凱的主謀，那整日看著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生活，這是一種痛苦和折磨。

“謝謝。”余笙看著窗外，聲音沙啞。“我會查清真相。”

她是成年人了，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她也想努力一把，可如果最后……結(jié)果不盡人意，她與秦浩東……只能說有緣無分。

她放不下的，擱在心里只會是一種折磨。

就像是秦正輝與許佳麗，如今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阻礙，可他們依舊沒能走到一起。

……

大年三十。

下午三點一過，天就陰沉下來了，雪花慢慢飄落，夾雜著雨水。

今年三十，秦正輝大概是一個人在家過了。

秦浩東把小寶接了過來，顯然也有賭氣的成分。

他也在懷疑自己的父親，想要給他所謂的‘懲罰’。

可秦浩東其實也在祈禱，這件事和秦正輝不要有關(guān)系。

一旦真的和秦正輝有關(guān)系，秦浩東也就知道結(jié)局了……

幾個月前，秦浩東還是個沖動易怒的性子，那時候如果知道這些，他一定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秦正輝，然后瘋狂的纏著余笙，告訴她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秦正輝犯的錯為什么他要買單。

可現(xiàn)在，他能很冷靜的分析利弊，知道自己永遠(yuǎn)和秦正輝脫不了關(guān)系，那他的存在，對于余笙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他希望余笙好，未來的每一天都能開心。

能陪伴她和孩子度過余生是他的運氣，可如果真的運氣不好，他也只能認(rèn)了。

余笙承認(rèn)自己喜歡過許城陽，大學(xué)時候的愛戀比現(xiàn)在要炙熱純粹的多，畢竟現(xiàn)在的余笙摻雜了太多的理智。

可余笙依舊沒有選擇許城陽，那是因為她放不下。

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忘不了許征程參與逼死余凱的事實。

“哥哥……我們真的不讓爸爸過來嗎？”小寶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看著站在窗邊等待余笙的秦浩東。

也許是哥哥的氣壓太低了，小寶都不敢大聲講話了。

秦浩東回頭看了秦小寶一眼，這是他第一次過年不在爸爸身邊。

“小寶，爸爸有事情要處理，所以你今年跟哥哥嫂嫂過好不好？”秦浩東蹲在小寶身前，小聲問了一句。

小寶猶豫了一下。“可是爸爸好孤獨。”

現(xiàn)在的秦正輝，真的很孤獨。

身邊沒有別人，許佳麗也不肯原諒自己，更不肯原諒秦正輝。

“如果爸爸犯了錯，傷害了嫂嫂，嫂嫂一定要離開我們，你要怎么做？”秦浩東想聽聽小孩子的意見。

秦小寶看著秦浩東看了好一會兒，纖長的睫毛眨了眨。“爸爸不會犯錯，爸爸是好人。”

“那只是對你好。”秦浩東嘆了口氣，是他太為難孩子了，小孩子想不到商場這些爾虞我詐。

“如果爸爸真的犯了錯，我也要和爸爸一起承擔(dān)過錯，因為他是我爸爸。我會把我所有的壓歲錢都給嫂嫂，讓嫂嫂原諒爸爸。”小寶小聲說著。

秦浩東笑了笑，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天真。

這不是錢可以解決的。

……

年三十，路上很熱鬧，很多在外的游子都回來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走在街上。

海城是個文化底蘊(yùn)很深的城市，到處都是紅燈籠，彩燈絢爛。

即使下著雨夾雪，依舊沒有阻擋行人的腳步。

余笙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來來往往擠在一把傘下的一家三口，看著女兒抱著媽媽的胳膊開心談笑，看著爸爸背著女兒，女兒撐傘的畫面，心口難免酸澀。

過年，是合家團(tuán)聚的日子，可她……

已經(jīng)十年沒有家了。

以前，就算李媛愛不在，她和余凱的家也可以溫馨且溫暖。

高中那會兒，余凱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抽出節(jié)假日陪她，和她一起買燈籠，一起貼春聯(lián)，一起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余凱是個飽受痛苦的人，卻總想著一切辦法逗女兒開心。

他會提前在夜里將壓歲錢偷偷放在余笙的枕頭下面，也會在第二天一早帶著她串門給家里老人拜年。

會在廚房學(xué)著做拔絲地瓜拔絲山藥，會在院子里和她一起放煙花。

余凱曾經(jīng)說：“笙笙，爸爸對不起你，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但爸爸會盡所能彌補(bǔ)，給你最好的一切。”

其實余凱不知道，對于余笙來說，有他在，家就在。

走著的腳步停下，余笙抬手摸了摸臉頰。

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涌了出來。

過了春節(jié)，她二十九歲了。

十幾年了。

這么多年過去，時間并沒有撫平她心口的傷疤。

手機(jī)一直在口袋震動，余笙沒有去接。

她是故意放慢了腳步，不知道要如何回去面對秦浩東。

不管逼死余凱的人和秦正輝有沒有關(guān)系，音頻中那個人……可以肯定就是秦友忠。

她已經(jīng)問過杜哲了。

杜哲很驚訝她是從哪里弄來的音頻，這段音頻他早在認(rèn)識秦霞之前就已經(jīng)聽過了。

也是因為這段音頻，他才決定和秦霞在一起，進(jìn)入秦家，好好調(diào)查。

杜哲說，秦正輝十分老練，目前只知道他和秦友忠一直合作無間，秦友忠是秦正輝極其信任的人，兩人之間一定是聯(lián)合的。

但杜哲只抓到了秦友忠的把柄，抓不到秦正輝的。

所以這些年杜哲一直潛伏在秦氏，就是想要確定當(dāng)年的事情就是秦正輝主謀。

走了幾步，余笙的腳步慢慢停下。

秦浩東……就站在文化街的盡頭，打著傘等著她。

余笙回來的太晚了，他不放心。

余笙的視線有些模糊。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么多的隔閡與障礙，是不是……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

……

秦霞家。

“老公，你怎么才回來？公司這么壓榨勞動力，我明天給我爸投訴。”秦霞準(zhǔn)備好了年夜飯，笑著抱住杜哲。“老公，女兒去咱爸那了，今年跨年……我們過二人世界。”

杜哲身上有酒味，下意識躲開秦霞的擁抱。“應(yīng)酬了，我先去洗個澡。”

秦霞很幸福的整理著餐桌上的鮮花，走過去拿走杜哲換下來的衣服，想給他洗出來。

可剛拿起衣服，秦霞就在他的外套上發(fā)現(xiàn)了幾根亞麻色長發(fā)。

手指僵了一下，女人的直覺讓秦霞下意識嗅了嗅衣服上的氣味。

女人香水味，她很敏感。

覺得自己想多了，秦霞嘆了口氣，她在胡思亂想什么？應(yīng)酬擠電梯都很容易蹭上香水味和頭發(fā)。

可襯衣掉在地上，領(lǐng)口內(nèi)側(cè)……有口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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