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失控
他忽覺脊背竄起令人膽寒的涼意,身后有陣風拂過,伴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令他愣了愣,等他再回過神來時,后方響起一陣清冷女聲。
“收手,姜離,這是禁術(shù)。”
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玄關(guān)處大門開了條縫,林堇序邁著毫無聲響的步子走至客廳,距離姜離一米處站定。
姜離猛偏頭,喉嚨卻觸到一股腥甜,他本想壓下去,但卻止不住猛咳一聲,飛濺出一灘暗紅色的血液,他臉上、身上、四肢上又不斷擠出密密麻麻的肉瘤。他身形一偏,手撐在桌子上,弓著腰,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現(xiàn)在……竟虛弱到連有人在周圍都察覺不到了嗎?”
話音未落,濺在地上的血竟像是有了生命,遂而聚攏在一起,只見一團蠕動的紅色順著桌角垂直爬了上去,加速滲進了陰珩深褐色紋路的罅隙之中。
林堇序看了眼桌上物件,她對陰珩可招魂一事有所耳聞,當年傳遍閭巷,亦真亦假,今日第一次目睹果真同傳聞中一般邪乎。
她低頭看著姜離,朱唇輕啟:“你幫了我們,我不殺你。”
“但那些物件得留下。”
姜離冷笑一聲,血沫橫飛,大喊道:“不可能!”
林堇序不動聲色,“肖紅蘭已經(jīng)死了。你要真想讓她回來,就該按姬蕪君說的做。”
“狗屁!那小子是騙我們的!根本就沒有什么拯救人類的方法!寧安浩也是,你也是,你們一個個都是騙子!”姜離撕心裂肺地喊出聲,已經(jīng)被肉瘤堆積著看不清五官的臉還在不停淌著血。
林堇序如深潭的眸子并無波瀾,光滲進去轉(zhuǎn)眼即逝,她質(zhì)問道:“你真的這么想嗎?難道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不管是寧安浩還是肖紅蘭,他們都沒有欺騙你,更沒有拋棄你。”
“是你自以為是,把自己幻想成受害者,一廂情愿將你的想法強加給他們。”
“你成今天這副模樣,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嗎?”
她一改以往的沉默寡言,嗓音清冷卻如炙熱巖漿滲透進姜離的心里,姜離搖頭不迭,連連后退,撞在椅子上,身子無力滑落下來。
“你懂什么?你們什么都不懂!”
他低頭喃喃著,聲音飄忽,半晌,又猛地抬頭看向林堇序,雙眼暴睜,眼球凸起,肉瘤滲出的血遍布臉頰,他咧開嘴咯咯笑了幾聲,顯露獠牙,用一種人類所能發(fā)出的最低音一字一句說:
“可惜,怎么辦呢?你晚了一步。”
霎時間,桌上蠟燭的火苗全都在緊閉窗門的房間內(nèi)搖曳起來,印在墻上斜斜的一片陰影,比人還要龐大。林堇序望去,墻上十數(shù)根蠟燭的影子竟徐徐攏集在一起,匯成烏黑一團,又隨之展開,伸出五截,仔細看竟是人的模樣!
只倒映著兩抹人影的房間內(nèi),憑空出現(xiàn)了一位長發(fā)及腰,與肖紅蘭別無二致的女人。
女人一身黑色連衣裙,烏青的手垂在兩旁。她機械僵硬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一雙眼竟沒有眼白,空洞漆黑,臉頰如素縞,白的發(fā)紫的脖頸有一圈大面積的淤痕。林堇序見她周身外散著不停躥動的烏泱泱的濁氣,木愣地杵在兩人中間,全然沒有活人的生氣。
未等“肖紅蘭”有所反應(yīng),林堇序利落抽出腰間的吟嘯,對著她的后腦勺徑直就插了過去。
姜離猝然爬起身,瘋了般喊道:
“殺了她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蕭奉賢的下落!”
映著淡紅色燭光的鋒利刀刃在距離女人頭顱的一寸處停下,呼嘯的劍氣削斷了幾根她垂在身側(cè),像鋼鐵般堅硬的發(fā)絲。
“肖紅蘭”依舊安如磐石立在那,鋪了層死灰的臉上,就連睫毛都未抖動一下。
林堇序緩緩將視線轉(zhuǎn)向姜離,四周溫度驟然就冷了下來。姜離識趣在她動手之前開了口:
“蕭奉賢在wh!”
她皺眉問:“wh是什么?”
wh,會是什么組織的名字嗎?
姜離剛要回答,四周陡然孳生出轟隆隆的聲響,陰珩暗褐色的表面竟忽明忽暗閃著紅色的詭異光芒。他見此異象,下垂眼睜得渾圓,嗓音有些失真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會……怎么會把他們也召來了?”
他雖然虛弱,但也意識得到,十數(shù)余的鬼魂從陵園的方向朝這個房間如狼似虎地撲來!
許是這里離墓地太近,陰珩既然能找回肖紅蘭,也能召到些不請自來的惡鬼。
林堇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閃身擒住了姜離,可誰知姜離竟還有力氣,泥鰍一樣從林堇序手下溜走,連帶著肖紅蘭一起,憑空消失了。
從墓地那邊聞聲匯集而來的鬼魂都是惡鬼,是內(nèi)心還對人世間充斥憤懣與怨恨才會被陰珩吸引而來,不好對付。林堇序不愛管閑事,她作勢離開,腳步卻頓住了。腦袋像是被冰錐橫向貫穿了太陽穴,麻痹了她所有神經(jīng),她僵在原地,無法挪動分毫。
她的四肢不再受控,握著吟嘯的手止不住緩緩抬起,墨黑的眼瞳里那抹殷紅如一滴血滴落,嘀嗒一聲,隨之綻放出一朵罌栗,全然染紅了她的雙眸。
吟嘯上金光璀璨的虎也褪去王者之氣,那猩紅的雙眼轉(zhuǎn)而散發(fā)出陰森的邪氣。
此刻,她的腦中只有一句話如猛虎嘶吼,震耳欲聾地回蕩著:
殺了他們,去殺了他們!
全部都給我殺光!
城堡外響起敲門聲,寧安浩縮回翹在桌上的腿,將桌上堆成小山的瓜子殼匆忙倒進一旁的白色塑料垃圾桶里。他腰桿挺得筆直,坐姿端正,想了想覺得不對,又癱在椅子上,清清嗓子才對門外喊道:“門沒鎖,可以直接進來。”
古老紋路的銅質(zhì)門被推開,嬌小的身影試探性走了進來,她雙手提著醫(yī)藥箱,戰(zhàn)戰(zhàn)兢兢左看看右瞧瞧,對這座充溢年代感猶如八卦陣的城堡頗感興趣。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滴溜溜地轉(zhuǎn),同洋娃娃的鵝蛋臉看起來人畜無害,兩只麻花辮垂在胸前,齊劉海蓋住了飽滿的額頭,淡藍色泡泡袖連衣裙一直順到了小腿肚。她繞開了眼前插著寫有“此處禁止通行”木牌的地板。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要繞開。這地上明明什么也沒有呀,總不能是為了防小偷,挖了個坑吧?
她邊想邊邁著小碎步東張西望,不一會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停下,低頭,用力朝已經(jīng)打量了她許久的寧安浩鞠了個大于九十度的躬,語氣含著歉意又不失朝氣。
“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寧安浩心里盤算個不停,已經(jīng)給眼前的少女估了個外貌分。雖然這種平坦的飛機場不合他口味,但和林堇序相處久了,他看什么異性都覺得順眼。
他露出柔和的笑,拍拍自己身旁的白椅子,溫聲道:“沒關(guān)系,過來坐吧。”
少女不敢看他,低著頭,拘謹坐了下來,雙手緊攥著醫(yī)藥箱放在并攏的腿上。寧安浩身子側(cè)向她,手肘擱在桌上,撐著頭開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長而卷的睫毛煽動幾下,羞赧道:“我叫孫宜。”
寧安浩直勾勾盯著孫宜的側(cè)臉看。高而挺的鼻梁,眼瞳如一顆寶石閃著淚光,頰上像櫻花瓣微泛紅,大廳里的暖光打在她臉上,使她稚嫩,人畜無害的臉上增添一份易碎感。
他很滿意俞佑澤這個朋友,于是拿出了對美女一貫的措辭輪番轟炸道:
“你現(xiàn)在單身嗎?”
“你家住在哪?家庭條件怎么樣?”
“你做什么工作的?是獨生女嗎?”
“你和俞佑澤是什么關(guān)系?”
面對寧安浩一系列的言辭冒犯,孫宜也不惱,同溫順的小貓乖乖回答:“單身。家住前面的小區(qū)。普通家庭。還在待業(yè)。是。同學。”她越回答越覺得不對勁,又小聲說:
“冒昧問一下……寧先生,這些重要嗎?我不是來給您看病的嗎?”
寧安浩微點頭,雖然聽起來她家庭條件不太富裕,但介于她看相不錯,有待繼續(xù)考量。他挑了下眉,頗有玩味地回道:
“當然重要,你說你……”
他像是想起什么,大吃一驚道:“你說什么?你和俞佑澤是同學?”
孫宜歪著頭,不解道:“對啊,有什么問題嗎?”
“那你……你今年二十八?比我還大一歲?”寧安浩看著孫宜頻點頭,眼前仿佛一道閃電劈了下來,轟隆隆蕩的他腦袋直嗡嗡的叫。
不可思議!
他還以為孫宜只是個高中生,最多大學生!這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吧!
孫宜覺察出寧安浩的異樣,端詳了下自己的穿著,無辜道:“不像嗎?”寧安浩極速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就寫在臉上。
她忽而噗嗤笑了一聲,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拘謹,語氣中反倒多了些抑揚頓挫:
“如果我說,我還有孩子,你信嗎?”
“什么?!”
寧安浩想也沒想直接喊出了聲,表情驟然凝固,當場石化。這絕對是他二十七年來聽過最顛覆他認知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欺騙了,心情猶如過山車,剛?cè)朐贫耍D時跌落至谷底。
編號101的撩妹計劃,只開了頭,就僅僅被孫宜這句話扼殺在了搖籃里!
縱使花花公子如他,也不能對有夫之婦的孩子他媽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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