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悶不做聲跟著水月宮的仙使出了殿門,陳沐沐好幾次都想回過頭去和沐璃道歉,卻每次都下不了決心。
她也是第一次當別人的妹妹,別人都是哥哥哄妹妹,剛才她哥哥那么兇,憑什么要她先道歉。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芙仙苑的,進去之后,她就把自己關(guān)進了屋中。
仙娥們點亮的月燈正發(fā)出柔和的光,陳沐沐卻覺得刺眼,揮袖滅了燈光,在一片漆黑中,她默默地爬上了床。
她不喜歡那種光,無所遁形,能照出她所有的樣子。
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等看到自己床前立著的那面鏡子時,陳沐沐終于發(fā)泄般的拿起枕頭朝它砸過去。
“就知道兇我!”
鑲嵌在繁復(fù)靈紋中的水鏡輕晃,這一下砸的鏡面如水波一樣彎曲起來,鏡中關(guān)著的鯤獸嚇得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嗚叫,緊接著連忙扇動翅膀往水鏡深處飛去。
看到魚都躲著自己,陳沐沐忍不住窩進被子里小聲哭起來。
這通發(fā)作來的莫名其妙,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以前不喜歡哭,是因為總有人拿眼淚嘲笑她,她越是哭的厲害,從頭頂澆下來的水就越多,那群人笑的就越大聲。
成年之后她基本整天都在笑,微笑,假笑,哈哈大笑,反正看起來陽光又開心。
偶爾追劇追小說流眼淚,也都是在為別人難過。
可她這次又為什么,是覺得自己委屈,還是覺得自己沒錯?自從開始把沐璃當哥哥,她明知道有些行為是無理取鬧,明知道有些想法就是任性仗著有人寵。
現(xiàn)在自食惡果,又怪不了別人,可為什么還是想哭……
房中的少女把自己圍在被褥中,看不清神情,她肩膀細微發(fā)顫,嫩白的手腕擋在自己眼前,顯得格外孤弱可憐。
而被褥縫隙間透出的粉色衣衫還沾染著水幕的痕跡,小心串在手腕間的璃珠時不時晃動,閃著屬于遙遠幽海的凌凌波光。
說起來水鏡還是無上法寶,源于混沌,可化形千百種,各人眼中看到樣式各不相同,只有持有水鏡的雙方才能夠看到它的真實模樣。
沐芙砸水鏡的時候,主殿的靈澤便有所察覺,看著自己鏡中翻躍的鯤獸,他原本并不想用神識連接水鏡查探。
可想到鯤獸只有極為接近才能覺察危險,按理說其他人并不會看到鯤獸,沐芙的話,又為何平白拿一面鏡子撒氣。
疑惑再三,靈澤神識剛將兩面水鏡連接,緊接著就聽到鏡中傳來沐芙那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似乎……很是傷心……
前半數(shù)仙生不曾見過女子梨花帶雨的靈澤,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這樣,一個躲芙仙苑哭,一個靜坐在主殿聽。
一起度過了漫長的大半個夜晚,直到最后陳沐沐哭累睡著,靈澤聽著她細微的呼吸聲,這才動身去一旁的桌案前處理余下的公務(wù)。
等到天幕泛白,靈澤聽著水鏡中傳來的輕微響動,緩緩的切斷了神識。
今日仙府大比,他也該動身前往檀臺。
檀臺立于十三宮外,地處仙府北側(cè)臨近夜域的一處水淵上,故此并無晝夜之分。
每年的升位法會都會在這里如期舉行,臺身一眼不可望盡,足夠修士門比試斗法,中間設(shè)有的結(jié)界隔開了比試中所有的靈氣波動,也能讓各宮弟子近距離觀看比斗。
而神君與十二星君的尊位居于水淵四周的最高處,昭示著天瀾仙府掌管者們不可撼動的地位。
獲得魁首的新弟子需要逐步踏上通往高處的長階,最終在眾星君和神君面前選擇自己將要拜入的地方。
這是無上的榮耀,也是新弟子最能接近上位者的機會。
各靈根最強的弟子齊聚檀臺比試,在這結(jié)界中,他們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取得這次的機會。
淵宇落敗后,今日最被看好的對決,在雷系的帝景和金系的屠堰還有火系的落冉之間。
前兩位眾人都清楚,新入門的弟子中,帝景與屠堰早就是人盡皆知的天才,出身大家族不說,實力也都遠超于同齡人。
至于落冉,當天的火系弟子比試早就在鈞天傳了個遍,誰都知道她連戰(zhàn)數(shù)場不敗,最后還化了水月宮仙使的水幕。
再加上她本人行事低調(diào),更添了些神秘色彩,又聽聞此女容貌絕佳,靈根也是少見的鳳火,一時間倒是有不少人看好她。
不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畢竟能走到檀臺,必定是各院最出色的弟子,也都是旗鼓相當?shù)膶κ帧?
晨間初陽剛起,諸多仙修便紛紛騰云前往檀臺,今日是最后一場比試,也是收徒的好時機。
天際的云霧流動不止,偶爾還有各色的靈氣劃過,眾星君到齊后,靈澤宣布比試開始,按抽簽定的次序,第一場是木靈根與水靈根對戰(zhàn)。
屬性優(yōu)勢在這場比試中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不出所料,水靈根弟子勝出。
高臺上的畢若看著下方落敗的新弟子微嘆:“倒是苦了這孩子!
知道他心善,昭鶴出聲勸慰道:“倒也不苦,輸了這場,卻換得你宮中侍奉丹閣的位置,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畢若知曉這是每年都會有的客套話,雖然感謝好友給他薄面,可心中還是為那名弟子惋惜。
木系弟子資質(zhì)尚可的他都會收入斗木宮,不過這鈞天之上,也就只有他斗木宮的眾仙都是些不精武斗的丹修。
這種依靠自身靈力攻擊和仙法強盛與否的比試,可不正是苦了他們這些天生靈根弱小的修士么。
幾乎每一次檀臺大比都是如此,最短時間被擊退的永遠都是木系弟子,礙于顏面,他一向鼓勵門下弟子潛心煉丹,可總有不服命數(shù)的想來這里試上一試。
心中有些難受,不忍再看落敗的那位木系弟子,畢若側(cè)目看向別處,不想在水淵旁的淵林中看到一抹躲在樹后的淡粉色。
看模樣,應(yīng)當是沐芙。
畢若往日也不曾和沐芙見過幾回,他常年呆在自己宮中琢磨煉丹術(shù),哪里管得了別人的妹妹,可最近新收的徒弟對沐芙上了心,整日說她有千般好,連帶著他都覺得這丫頭順眼了不少。
至于以前聽到的那些,應(yīng)當有些夸大其詞,但也并非像浮生說的那樣,沐芙整日受神宮排擠,連帶著名聲也被污蔑。
浮生剛來鈞天,又加之心性稚嫩,怕是被沐芙那丫頭唬住了,他與靈澤相識百年,怎么也知道靈澤的脾性,排擠打壓宮中弟子這種事,高高在上的神君是不屑去做的。
又或者說,靈澤對于鈞天所有人,都是一個樣子,或許在小丫頭眼里,就成了不待見和不重視。
一邊嘆息現(xiàn)在的少年人太不沉穩(wěn),一邊隨著那道視線看去,誰曾想看到的不是靈澤,反倒是一臉嚴肅,分毫不為所動的沐璃。
怕是又惹她兄長生氣了,畢若對此見怪不怪。
“看來,沐芙這是又惹你生氣了?”
見沐璃不答,他緊接著勸道:“沐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有想法也是應(yīng)該的,我看神君對她并不厭煩,你又何必這樣。”
哪里想到這一出,沐璃聞言看向上首的靈澤,心想,神君比起落家人那簡直算得上和藹可親。
深感以前煩心的事和現(xiàn)在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他忍不住對畢若嘆道:“要是因為神君就好了!
畢若聽后免不了驚奇:“既然不曾冒犯神君,那你又為何冷待她,我看她最近也算乖巧……”
察覺到畢若想要給那丫頭說好話,沐璃抬手打斷,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順著他:“她最近越發(fā)沒規(guī)矩,我說不讓她與落家人來往,不聽不說,還敢出聲頂撞,也該冷她幾天長長記性!
少見沐璃這般動怒,再加上涉及落家,畢若原本不想再多話,畢竟親疏有別,這些終究是水月宮的家事。
可看到小丫頭時不時探出頭看向這邊,他原本就格外憐惜后輩,心中不忍,還是出聲勸道:“她還小,再加上你偏疼她,鈞天都沒出過,又哪里知道那些事,況且,落家先輩做的事,又怎么能全怪落冉。”
說著,還提醒沐璃叫陳沐沐上來。
還在和自家妹妹冷戰(zhàn)的沐璃哪里肯,兩人來往間,眼見哥哥不理她的陳沐沐早就跑進了下方觀戰(zhàn)的人群中。
決定要開始給落冉加油,她才不要管某個鬧脾氣的小氣哥哥。
憑借自己這幅要什么沒什么的小身板,陳沐沐成功擠進了最前面,等看到眼前帶著刺啦閃電的透明結(jié)界時,對電這種無形之物有嚴重陰影的陳沐沐咽了咽口水。
檀臺的結(jié)界上為什么全是電!這不比結(jié)界外更危險!
不敢再往前撲,陳沐沐選了個剛好能看到戰(zhàn)況的地方,踮著腳等待落冉出場。
看著檀臺中央斗得正酣的水土仙修大戰(zhàn),陳沐沐不禁想,落冉這次會不會也遇到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
按照她對其他靈根的了解,先前去偷偷看過的金靈根弟子比試已經(jīng)是最可怕的了。
祈禱落冉千萬別受傷的陳沐沐,忽略了淵林中那道一路緊隨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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