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椅子上，我都感覺自己是愣愣的，我就坐在姜起山的身邊，

　　喬詩語看了我一眼，很柔和地叫了一聲，“暖暖，”

　　我張皇失措地答了一聲，

　　“是不是在糾結我為什么把那副畫寄給你，”她問道，

　　我點了點頭，關于秦淮燈影這幅畫，關于那個“云”字，關于她和邱長鶴的前緣，我有太多太多不了解的地方，還有，她剛才竟然叫姜起山“野狼”

　　“因為在國外，太思念你，就把前些年來一直繡的一幅畫給了你，當年，這幅畫是放在玫瑰營村的，走的時候沒有帶走，是后來回來取回走的，不過，一切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喬治，是我在英國的養子，和你沒有血緣關系，”喬詩語指著旁邊的喬治說道，

　　我心想，介紹喬治就介紹吧，干嘛還非要說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這種拉郎配的方式，讓我很反感，

　　因為是一間豪華的包間，四個人圍著一張很大的圓桌，所以，即使我和姜起山挨著，距離也很遠，我無助的眼光朝著他看去，

　　喬詩語看我并不應答，可能覺得她見我有些太突然了，我覺得很唐突，所以，把目光轉向了姜起山，“野狼，這些年來一直在和邱長鶴聯系，雖然別人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喬詩語說道，關于姜起山和邱長鶴的淵源，我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他先前一個字都不告訴我，

　　姜起山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是啊，這么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喬詩語笑了笑，“你別忘了，我這一輩子活著就是為了報復邱長鶴，他在一天，我就報復一天，我絕不會比他先死，我會看著他在我腳下死掉，”

　　我給姜起山發了一條微信：我們走吧，

　　姜起山正在和喬詩語說話，整個飯桌上，我不說話，他便承擔了所有的語言來往，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回了一條：稍等，

　　“第一次見面，我就好煩她，我和她沒有任何的感情，我一直覺得我是和她無關的人，”

　　他又回：乖，

　　他這就是拒絕我了，不讓我走，

　　我抬頭，喬治正盯著我在看，我沒搭理他，真是如坐針氈，本來對喬詩語很好奇的，可是聽到她這么說話，讓我心里好煩躁，第一次見面，就讓我聽說了她和邱長鶴之間的宿怨，我不想聽，

　　“聽說姜總現在在設計一組導航軟件，我不清楚是設計的哪里的，不過么，我覺得邱長鶴的那一套理論早就過時了，所以，姜總，還是不要上了邱長鶴當，”喬詩語的杯子在手上轉動著，

　　“他過時了，不是還有我嗎，”姜起山反問了一句，很淡漠的態度，

　　我很好奇，姜起山的這套軟件在瑞典也是屬于絕密狀態，喬詩語是怎么知道的，不過，處在他們這個層次的人，大概想知道什么，都能夠知道的，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不是我能夠理解的，

　　不過我很好奇，喬詩語是做什么的，為什么對軟件這么內行，而且能夠搞到這么內幕的消息，

　　喬詩語訕訕地笑笑，“邱長鶴的案子現在雖然過了追溯期了，不過，他當年的事情，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和他聯系著，除了對他的崇拜，還有什么，”

　　“崇拜，這就夠了，同行業的人，尤其他當年在軟件界的地位和我現在在軟件界的地位差不多，惺惺相惜，唇亡?寒，僅此而已，”

　　菜上來了，姜起山拿起筷子，給我夾了一筷子糯米排骨，他知道我很喜歡這道菜，順便湊近了我，說了一句，“多吃點，”

　　我點了點頭，

　　接著他摸了一下我的后腦勺，

　　喬詩語看了我們倆個，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而言，母親看到自己的親生孩子這么幸福，不是應該會心的微笑嗎，為什么她沒有，反而是這副表情，

　　好像她當年受了好大的傷害一般，

　　“那我想和姜總的導航軟件比一比，看看誰設計的好，行嗎，”喬詩語繼續說道，

　　我感覺我今天晚上就是來陪聊的，主角根本都不是我，

　　“無所謂，設計軟件人人都可以設計，我可以，您當然也可以，”

　　沉默了一會兒，喬詩語忽然說了一句，“姜總，令尊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喬詩語為什么忽然問這句話，整個人都是懵的，

　　我偷眼看向姜起山，他的臉色漸漸變了難看，

　　“好了，喬總，今天，暖暖身體不舒服，我們先失陪了，”姜起山說道，他終究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終于要走了，

　　“讓喬治送你們，”喬詩語說道，

　　“不用，”姜起山扶著我的肩膀就走了，

　　出了門口，冷風吹來，也吹散了我心里的一口悶氣，從未想過和喬詩語見面時什么樣子，但是絕對沒有今天晚上這么糟糕，在我印象中，親生母親見到從未謀面的女兒的反應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應該是很新奇的，畢竟從小到大沒有見過女兒的面目，應該是驚喜的，眼含熱淚的，可是她呢，好像不慌不忙，早就知道我長什么樣子了一般，

　　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姜起山剛才叫她，“喬總”，我問道，“她是什么公司的老總，你以前就知道她嗎，”

　　此時，冷風起，枯黃的樹葉在隨風起，我攏了攏衣服，姜起山走在我的身旁，

　　“她的英文名字叫做ElizabethQiao，你可以去查查她，”姜起山的腳步也很慢，我們倆很少這么并肩散步的，出去的話，要么他開車帶我，要么我坐公交車，吃了飯也很少散步，所以，在一起這么久，我們很少有散步的機會，

　　我好奇地拿出手機，開始查看起她的簡歷，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記得當時看到喬治的新聞是，他是英國的富二代，我一直沒把這事兒和喬詩語聯系起來，現在我終于明白喬治是怎么一個富二代了，喬詩語的手上有英國的高級定制服飾，有手工打板公司，最重要的，她也有一個軟件公司，專門做頂級的軟件，

　　我真的說不出話來了，大概我自己從來沒有野心吧，所以，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女人可以這么厲害，喬征的姐姐，喬征知道嗎，

　　這姐弟倆是準備去征服世界嗎，

　　“知道了吧，當年喬詩語生下雙胞胎，懷著對邱長鶴的仇恨，去了英國，杳無音訊，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她的消息，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我一直不想跟你說你的家事，也是因為這個，畢竟當年很骯臟，”姜起山的雙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踱著步子，

　　他真的挺帥的，

　　我挽住了他的胳膊，別人對我好不好不要緊，只要他對我就行，

　　從這里到姜起山家里不遠，我們倆就走回去了，

　　此后的幾天，我一直和喬詩語沒有聯系，她也沒和我聯系，直到有一天喬征找到了我，

　　他很沮喪的樣子，我和他現在心照不宣地每次都約在餛飩店，我知道她找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吃飯，每次都有原因的，

　　我一直在低頭吃著餛飩，避免尷尬，

　　喬征沒動筷子，

　　“暖暖，我姐姐前兩天找我了，自從她離家出走，就一直杳無音訊，我一直以為她已經——”喬征的鼻子似乎在抽泣，作為華語軟件的總裁，在自己的下屬面前這種樣子，實在有失分寸，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以為喬詩語不在人世了，

　　“我是頭幾年的時候，才偶爾聽說了我姐姐當年和邱長鶴的事情，知道她當年在玫瑰營村生下了孩子，可是我不知道是雙胞胎，上次看到你，我仿佛又看到了我姐姐，而且，你吃芥末也過敏，和她一樣，我拿著你公司的入職照片，去玫瑰營村找，可是人家說你已經被人收養了，我也是聽到一位老婆婆說了你們的身世，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的，暖暖，你打算怎么辦呢，”喬征問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叫怎么辦，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問題，自然也沒有答案，

　　“維持原狀啊，能怎么辦，”我一口餛飩還沒有吃完，在嘴里塞著，

　　喬征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唐突了，他慌忙咳嗽掩飾了一下，“我姐姐當年受了邱長鶴的欺騙，為他退了學，退了家里給她介紹的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丟了學籍，跟著邱長鶴來到揚州過苦日子，然后，邱長鶴北上北京，找了另外一個女人，我姐姐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邱長鶴，她心灰意冷，由愛生恨，發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報復邱長鶴，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愣了，席間我聽到喬詩語對邱長鶴懷著不好的念頭，看起來并不是憑空的，原來當年有這么一段愛恨情仇，如果我是這個女人，為了這個男人，拋棄了一切，可是換來了他的背叛，估計我也會恨他一輩子的吧，

　　那姜起山一直在支持邱長鶴，看起來對喬詩語的態度很一般，當年的這些事情，他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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