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起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到他笑，我也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接著，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我攏了攏頭發(fā)，接起了電話，因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所以我接得也很不經意，以為是廣告，

　　那頭是一個很動聽的男聲，“林小姐，我們華語這邊正在招攬人才，組織比賽也是為了從中發(fā)現好苗子，既然林小姐這么有編程的天賦，為什么不接受我們的工作呢，”

　　我愣了一下，他說話太過突兀，我一時沒有意會過來是怎么回事，聯想到前幾天我收到的聘書，便明白了，這是招賢納士的電話，

　　說實話，我在中澤的工作并不是屬于核心部門，而且祁總前段時間一直對我有偏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好歹緩和了緩和，對我有笑臉了，而且，我的工作也不是很受到重視，我一直想做編程的工作，可是祁總不讓，

　　不是沒有產生過跳槽的念頭的，不過現在華語的電話打過來，我卻覺得茫然了，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應對，看了姜起山一眼，他并不知道我接的是什么電話，只是看著我，

　　“我三天以后再回復您，”我答道，

　　對方答應了，掛了電話，

　　我還是一臉迷蒙的神情，這槽該不該跳啊，跳槽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怎么了，”姜起山給我倒了一杯水，問我，

　　“華語軟件，想把我挖過去，做編程工程師，我剛開始覺得讓我很被動，沒接受，可是，現在，我有點兒動心了，”我實話實話，陷入了沉思，

　　編程的工資肯定比翻譯要高，而且技術性更高，我更傾向于做技術性的工作，

　　“華語給你的工資多少，”他問道，

　　“還沒說，還沒面試怎么給工資啊，”我抱著一個抱枕，若有所思地說道，

　　“一般這種挖人墻角的，都會提前把條件告訴對方，讓對方考慮，我以為他們也告訴你了，不過，不管他們出多少，天一愿意出雙倍的錢挖林小姐去天一，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意向呢，”這句話，姜起山似乎是臨時起意說的，不過，口氣中卻透露出某種自信，

　　我卻驚呆了，說實話，我不想去，很不想去，我不想和他在一個公司工作，我的身份本就不明不白，去了他們公司，就會有勾引上司的嫌疑，而且，在他們公司工作，總會有很多的不方便，很難做到大公無私，我很反對我和他這種關系的男女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

　　“不去，”我斷然拒絕了，

　　大概我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刺激到他了，“為什么，”

　　“理由有很多，總之，我永遠都不會去你們公司工作的，”

　　姜起山沒再繼續(xù)這個問題，可能也就是說說，

　　因為跳槽這件事情我沒有考慮，所以繼續(xù)安心上班，

　　接到檢察院電話的那天，我正在和姜起山做愛，

　　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在一起，時間永遠都太短，怎么都愛不夠，他給了我前所未有的體驗，這種感覺，周馭永遠都沒有給我，

　　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離不開他了，永遠都離不了，離開他，我的心、我的身都空蕩蕩的，

　　檢察院的電話來了，我的聲音飄忽的厲害，我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那頭的聲音傳來，“林小姐，我們已經查實了，您舉報的是事實，我們準備最近對周馭和楊斯里采取措施，”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然跳動起來，“周馭大概能判多少年，”

　　這是我很關心的問題，

　　“這個要看他行賄的數額，還有他認罪的態(tài)度，不能一概而論，”給我打電話的大概是檢察官吧，他說話的口氣很平靜，我的手卻在發(fā)抖，

　　掛了電話，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周馭坑了我那么久，一直想報復他，報復他，可是真正報復到了，又覺得有些于心不忍，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是我婆婆的兒子，而我婆婆對我一直很好，

　　所以，我又猶豫了，

　　“起山，”我無力地癱躺在姜起山的懷中，“我好疑慮，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

　　“傻瓜，繼續(xù)不繼續(xù)這事兒你現在也無法決定了，是檢察院決定，”姜起山拍了拍的光裸的肩膀，說道，

　　雖然話雖如此，可是我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

　　十天以后，我在公司接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我很詫異，因為那個人是我婆婆，

　　她一看見我，就淚眼婆娑的樣子，拉著我的手說道，“暖暖，”

　　接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我慌忙說道，“媽，你怎么來了，”

　　我們公司來來往往進出的人挺多的，婆婆拉著我去了樓下的一家咖啡廳，

　　她的手很瘦，抓得我很疼，一直在顫抖著，仿佛自己的整顆心都在這雙手上，我知道她是來求我的，可是我想不出來該怎么回答她，心里很迷茫，

　　樓下只有一家咖啡店，婆婆平時不喝咖啡的，也從來沒有來過咖啡店，大概是為了迎合我吧，這次破例點了一杯咖啡，她握咖啡的手在顫抖著，

　　“媽，有什么事兒您就說吧，”看到她局促的樣子，我先開口了，

　　“是這樣的暖暖，我來的目的，你也猜到一些了，我是為了周馭，你們工作上的事兒我不懂，他和我說了一些，他把你的房子私自賣了的事情，也和我說了，我狠狠地罵了他一頓，罵他的良心給狗吃了，竟然干出了這種事兒，不過，他當時哭得我心都碎了，不管怎么說，暖暖，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啊，他如果出事兒了，這一進去就得十幾年，十幾年以后，我就成了老太婆了，這十年當中，別人會怎么說我，她的兒子坐牢了，鄰居會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的，我一輩子守寡，沒做過任何敗壞門風的事兒，末了，風燭殘年，不得善終，兒子還在坐牢，他現在二十幾歲，出來就快四十了，他的人生就毀了啊，我下怎么去見他爸爸呀，”婆婆說的一把?涕一把淚的，絕對不是裝，也不是做戲，我知道她說的實情，

　　我也明白我先前的猶豫來自哪里了，就是因為我婆婆，我害怕看到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模樣，我害怕，

　　“可是，現在我說了已經不算了，”我的心軟了，

　　的確，婆婆現在已經五十三了，沒有了工作，只有一個月兩千塊錢的退休金，捉襟見肘，家里沒有任何人，如果周馭進去了，對她的確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婆婆聽到我說的這句話，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抓過我的手，“暖暖，你去求求姜總，姜總既然能拿到這些單據，肯定有辦法的，周馭說了，只要姜總撤回這些，他會把一百二十萬的錢全都還給你，而且，多給你十萬，當初畢竟是他有錯在先，”

　　婆婆的這番話我沒有料到，顯然，是周馭讓她來求我的，這話也是周馭讓她說的，

　　如果是婆婆自己來求我，我或許會心軟，可是如果是周馭，我還是鐵石心腸，

　　“媽，這事兒再說吧，”我心煩意亂，敷衍著婆婆，

　　“暖暖，”婆婆絕望地說著，手緊緊地攥住我的，“你就不能答應我嗎，”

　　我的心更亂了，“媽，我再想想，”

　　我不想在咖啡館里待著了，急匆匆地走了出來，任憑婆婆在我身后喊著，“暖暖，暖暖，”

　　我沒理，

　　我要過馬路，站在路邊等紅燈，我看到婆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連過路的車輛都沒有看見，好像早就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一輛大貨車差點撞到她，我的手本能地伸出來，喊了一句，“小心啊，”

　　大貨車戛然而止，司機伸出頭來罵了一句，“死老婆子，你不要命了，等著你兒子給你收尸吧，”

　　我聽了這句話，心酸得不得了，昔日我和婆婆的關系挺好的，如今竟然成了這樣，若是真的出問題了，現在她還有兒子仰仗，將來呢，將來她孤苦伶仃的，要靠誰呢，靠我是不行了，畢竟不是一家人了，很多事她也不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的心再次亂了，

　　婆婆跌跌撞撞地走了，我一路上都在擔心她，

　　周馭也說了要把一百二十萬給我的，說明他也害怕了，他害怕坐牢，那我還計較什么呢，軟件行業(yè)的潛規(guī)則一直以來都有，我何必就揭穿他一個人呢，

　　我本來打算回家的，可是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姜起山的家里走去，

　　敲開門，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問了一句，“怎么了，”

　　我沒說話，進了家門，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攬著我，拍著我的背，“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雖然他給我這些材料的時候漫不經心，可是我知道他拿到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周折的，

　　“能不能——能不能把周馭的材料給撤了，或者說這些材料中有誤，”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拍我肩膀的手倏然停住，

　　接著他松開了我，轉過身去，“怎么，對他舊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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