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姜起山的微信號，不過我很少發(fā)朋友圈，就是偶爾分享個鏈接什么的，也是什么話也不說，姜起山也一樣，大概他是因為忙，而我是因為窮。

　　我斟酌了很久怎么給他發(fā)微信，這次我是不能夠去他家了，那天的事情還讓我記憶猶新，周末他應(yīng)該也不上班。

　　小心翼翼地發(fā)了一條：姜總，我有些是想要和您說一下，請問您有時間嗎？

　　我忐忑地剛要放下手機(jī)，便聽到“滴”地一聲響，他回得好快，只有一個字：有。

　　我又發(fā)：請問您什么時間方便？還有你的位置。

　　這是我第一次給他發(fā)微信，想不到他回答的速度這么快，簡直是秒回：今天都可以，在公司。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給周馭打電話，說在地下室太悶了，要出去逛逛街，買身衣服，他答應(yīng)了，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們倆的關(guān)系好了很多好多。

　　我打車去了姜起山的公司，周末還加班，他應(yīng)該很忙。

　　大概因為周末的緣故，天一大廈里很安靜，我走到姜起山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jìn)！”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我走了進(jìn)去，他一身灰色的襯衣，我發(fā)現(xiàn)，姜起山很愛黑色和灰色，平時的襯衣這兩種顏色居多，他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

　　“來了？”他問。

　　“嗯。你先忙。”我很識趣地坐到了沙發(fā)上，攪弄著自己的手指頭，想著這件事情該怎么措辭。

　　“你說吧。”他說。

　　“姜總，上次，是我太沖動了——”我低著頭說話。

　　“哪個上次？”他抬起頭來問我。

　　我想了想，“就是上次在您辦公室里，請求您收回那個一千二百萬的單子那次！”

　　“怎么了？后悔了？”他問。

　　“嗯，我前天晚上和周馭徹夜長談，我們又回了我們的學(xué)校，北京林業(yè)大學(xué)，把所有的事情都說開了，我覺得我那天的行為很欠考慮，畢竟給你們公司的這個基礎(chǔ)軟件，他們公司的技術(shù)人員沒日沒夜地做了好久，如果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抹殺了他們的勞動的話，是我的錯，我請求姜總能夠再給我們一次機(jī)會！如果您還沒有把這個單子給別人的話。”說完了這段話，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腦門上竟然全是汗。

　　“你們？”他眼睛看了我一眼，有幾分嘲諷的樣子，“你和周馭？”

　　“不只是我和他，也包括渝都軟件所有的人。”

　　他冷笑了幾聲，“你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還是為了你的男人。”

　　我沒答話，只是低著頭，他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怎么不說話？上次撤回單子，不是要證明你的清白嗎？現(xiàn)在呢，不需要證明了嗎？”他又問。

　　“我——”我的臉漲的通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清白了啊，這事兒，除了你姜總，沒有旁人知道，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好了，這個單子別人做也是做，給周馭吧，合同不用他來弄了，我周一讓手下人送到他們公司去，就說我臨時改變注意了，和你沒有關(guān)系。好了，你走吧。”剛才說我“清白”的時候，閃現(xiàn)在唇角的笑意已然隱去，現(xiàn)在又變了冷清的模樣。

　　“謝謝姜總，我先走了！”說完，我就急匆匆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剩下的事情，我沒有多問，不知道是基于對姜起山的信任，還是更信任我自己，反正，我知道，這個項目，最后周馭拿下了。

　　那是在我找了姜起山一個星期以后，周馭回到家就躺到了床上，一副如釋負(fù)重的樣子，竟然很快就入睡了，我也沒有打擾他。

　　我以為他自己會告訴我這件事的，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個字。

　　再過了一個星期，他還是只字未提，我忍不住了，晚上吃著飯，我忍不住問道，“周馭，天一軟件那個項目怎么樣了？”

　　為了隱晦我和姜起山的關(guān)系，我沒有提他的名字，只是用了“天一軟件”。

　　周馭有些支吾，“嗯，差不多了。”

　　我心里有些納悶，這都多久了，怎么可能才差不多？他不說，我也不問，我覺得，如果他拿到了提成，肯定會告訴我的，畢竟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無論如何，這都算是我們的共同財產(chǎn)，以前周馭曾經(jīng)說過，拿了一大筆錢的話，先去看一套房子，總價值百十來萬的房子，首付二三十萬，然后我們倆每個月還房貸，好歹有自己的窩了。

　　他這么久都沒提房子的事情，可能項目是真的在運(yùn)作，我不愿意打電話給姜起山，畢竟已經(jīng)決定要和他相忘于江湖了。

　　我發(fā)現(xiàn)我的例假很不穩(wěn)定，這個月拖延了十來天了，自從上次在姜起山的家里和他發(fā)生了關(guān)系以后，我沒有再和周馭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因為他每天都說忙忙忙，時間長了，我也沒有心情。

　　例假不來，我非常膽戰(zhàn)心驚，比上次懷了周馭的孩子更害怕，我畢竟是周馭名正言順的妻子，可是，如果我現(xiàn)在懷了孕算什么？我和周馭好久都沒有性生活，他肯定知道這不是他的。

　　我去了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讓我很吃驚，醫(yī)生說，我沒有懷孕，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再加上我精神緊張，內(nèi)分泌不調(diào)，給我開了一些中藥，順便讓我放松精神，還告訴我，如果現(xiàn)在的工作壓力太大，還是辭了，重新找一個吧，畢竟女孩子身體最重要。

　　醫(yī)生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說實(shí)話，我在培訓(xùn)班當(dāng)老師也很累了，工作壓力很大，每周都要考評，我還是班主任，有時候半夜也有家長給我打電話，只有一天的休息，我真的很累了，換份工作的念頭就是在那時候產(chǎn)生的。

　　我晚上回去和周馭商量，到底要不要換工作，他的態(tài)度很冷淡，“如果覺得累了，就換吧。”

　　和那夜在林業(yè)大學(xué)和我暢談未來的周馭，判若兩人。

　　他別的沒說，就睡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沉默的夜里。

　　第二天，我就開始投簡歷，正好成釧這段時間也沒事兒，聽了我要換工作的事情，舉雙手贊成，“你那個工作，一周就休息一天，干得比牛累，起的比雞早，掙著白菜價，你甘心嗎？”

　　讓成釧這么一說，更加堅定了我要找新工作的信念，我開始在網(wǎng)上投簡歷，騎驢找驢，當(dāng)然我跳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姜起山，雖然彤彤還有十來天就離開東易培訓(xùn)，可是我還是不想碰見他偶爾的來接彤彤，這種碰面讓我覺得無比尷尬。

　　換個工作也換份心情。

　　收到“中澤軟件”入職通知，是一個周一，這家公司主要做《走進(jìn)美國》那種形勢的軟件，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軟件的中英文口譯筆譯做出來，工資我也很滿意——月薪八千。

　　對我來說，這個工作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晚上我要請周馭吃飯，可是，面對我的邀請，他吞吞吐吐的，說晚上有應(yīng)酬，說實(shí)話，這時候，那種不好的預(yù)感再次襲擊了我，大概因為很高興吧，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更何況，我那么愛周馭。

　　去東易辭職，楊姐自然很舍不得我，說了一番再也沒有遇到比我更堅強(qiáng)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了，很有韌勁兒，遇到困難一句話不說，默默地一個人就解決了，我暗自笑笑，如果她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我優(yōu)點(diǎn)這么多；下午去彤彤家和楊希娜說的時候，她也是一臉的唏噓，不過，她問了我一句話，“你的辭職和姜起山?jīng)]有關(guān)系吧？”

　　那一刻，我的心砰地就跳了起來，驚訝于女人的直覺，不過我知道楊希娜很喜歡姜起山，我何必把自己攪進(jìn)來呢？找了個借口，說還是經(jīng)濟(jì)的原因，北漂族哪有心情談情說愛，當(dāng)然是為了錢。

　　中澤軟件的工作不輕松，不過好在我就是學(xué)翻譯的，而且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工作，說實(shí)話，相比起老師的工作，我更喜歡翻譯，不受旁人打擾，也不用累得嗓子疼。

　　很快我的工作就進(jìn)入了正軌，這期間，我和周馭再也沒有床第生活了，因為他——不行了。

　　我想不出來一個男人不行的原因，非常沮喪，也曾經(jīng)讓他去醫(yī)院看看，他說是自己的心理原因，醫(yī)院看不好的，難道我們以后一輩子都這樣了嗎？

　　我想到上次我回地下室，開門的時候，看到周馭正趴在一個女人的身上，許多的男人，常常在做這事兒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就不行了，我很內(nèi)疚，常常從網(wǎng)上看帖子，該怎么給周馭補(bǔ)，買了枸杞什么的給他熬湯。

　　可是，于事無補(bǔ)。

　　再次見到姜起山，已經(jīng)是秋天了。

　　我沒有想到會再見到他，可是我忘了一句話，相逢的人注定再相逢，我不知道我和姜起山之間有什么緣，還是我們前世有什么糾葛，我總是能夠遇到他。

　　那是上班三個月以后，我的工作漸入正軌，剛過試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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