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來接凌淵，被他憔悴的模樣嚇了一跳。
“不是去跟客戶吃飯了嗎？怎么把自己搞到這個模樣？”
這一年，凌淵實在是太慘了。
他捧在心尖兒上的人，暴露了真面目，讓他發現美麗軀殼下的不堪。
過去真正愛他的人，對他徹底失望，不惜一切代價離開了他。
將他撫養長大的奶奶，撒手人寰。
他的母親倒是一點點回來了，但直接將他的父親爆了頭——
眾人雖然不敢明說，卻都心里明鏡似的，凌青山的死，跟時芙有直接關系。
過去有人酸有錢人除了錢一無所有，陳玄冷眼看著，眼下的凌淵不就是這樣么。他心疼，又束手無策。
凌淵看向陳玄，雙目赤紅，臉色卻又像死人一樣慘白。
“溫穗和傅青洲，真的在一起了。”凌淵呆呆地說。
過去，他得到消息，卻沒有親眼目睹過兩人的相處狀態。眼下看到了兩人是如何相處的，他的切膚之痛才更為真實明顯。
溫穗和傅青洲，真的太般配了。
成熟的男人，和知性的女人，從不肯輕易交付自己的感情，但一旦認定了誰，便不會動搖。
“溫穗看傅青洲的眼神，跟她當時看我，一模一樣……”
凌淵的天都塌了。
陳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實在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他已經把自己說得都麻木了。
“欠下的債，都是要還的。我現在甚至不知道溫穗被我漠視的那兩年多，是怎么過的。我傷害了她太多次……我，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我死不足惜！”
“那你現在是怎么想的？”
“忘掉她，再不去打擾她。陳玄，我不能一錯再錯了。”
陳玄默然。
他試過幫他們破鏡重圓，可最終發現，溫穗太過決然。她在用那么極端的方式離開凌淵時，就做好了絕不回頭的準備。
不給他一絲一毫的罅隙。
這件事，唯一的解題思路，通關方式，就是凌淵自己放下。
一天放不下，他便花式作妖，早晚把命搭進去。
陳玄介紹的這個心理醫生卡爾，是個中文很好的德國人，多少是有點野路子的。
他之前在歐美圈混跡，據說，為了替人治療一些心理疾病，時常用一些有悖人道主義精神的手段，遭到了業內的一致討伐。
也正因如此，才混不下去，來了東方。
用陳玄的話說，這個醫生的某些手段，讓人不齒，卻實在是有效。
之前凌淵沒有下定決心，他實在是怕暴露內心最不堪的一面，如今，也是什么都顧不上了。
卡爾了解了一下凌淵的大致情況。
“催眠只對應初級心理疾病，你執念太深了。”他說，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道，“倒是有一個方法，能幫你徹底忘記，只是手段有些……”
“什么方法？”
“電擊脫敏。”
電擊脫敏療法，就是卡爾讓人最不齒的手段之一，有效也是真的有效。
他曾經用這個方法，幫美國一個有名的歌星戒D成功。
具體做法是：患者D癮發作時，用電極將電流加到他的頭部和心臟位置。
起初，是快感和痛苦并存，可以一邊吸大麻一邊被電擊，再后來，大麻一點點減量，被電擊的痛苦卻一直加強，直到完全把大麻和痛苦聯想到一起，成癮行為也就戒掉了。
電擊療法有不少心理醫生都在用，為什么說卡爾不夠人道主義呢？
因為他所用的電壓，已經超過了安全范圍，在危險線上徘徊。稍微把握不好，患者就有喪命的風險。
卡爾對自己的電擊技術異常自信，他看著凌淵，雙目放光，躍躍欲試。
“先試試催眠，沒必要開始就電擊。”
陳玄知道他的厲害，第一反應就是阻止。
凌淵卻說：“我可以接受。”
只要可以讓他放下溫穗，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凌淵，你聽我說。”
陳玄不得不把凌淵扯到一旁去，“卡爾催眠也很厲害，只是治愈的周期比較長而已，他電擊死過人的，你沒必要賭命。”
凌淵卻下定了決心，不肯聽他的。
“陳玄，時至今日，你覺得我還算個活人嗎？”
陳玄當然拗不過凌淵，最后不得不把他交給了卡爾。
凌淵在卡爾的心理診所呆了整整三周。
這三周，恰好給溫穗和傅青洲提供了無人打擾的戀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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