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嘉鳴眸子里的遲疑，柳依依心頭咯噔一聲，旋即上前打圓場道：“大小姐莫要生氣，今日之事，的確是妾身的疏忽。這些下人手腳不干凈，姨娘也沒有想到，我給你道個歉可好？”

        聞言，江瑤光則是冷笑道：“姨娘也不必跟我道歉，更不必跟我說什么因為府上繁忙導致您的疏忽。父親早先總說秦家大老粗，可我在秦家這么多年，也沒見過被偷一件東西。反倒是回了江家大半個月，竟替家里驗出來這么多的賊，虧得爹爹還是禮部尚書呢，江家自詡禮儀傳家，就是這樣？也不怕人出去笑話！”

        這話說的既嘲諷又扎心，聽得江嘉鳴心頭火氣更加高漲了幾分。

        只是這次，卻氣的不是江瑤光，而是柳依依：“我將管家權交給你，你就是這么管家的？”

        往常的時候，江嘉鳴只會有這種眼神去看別人，現下對著自己，柳依依難受的同時，更生出一種危機感，當下便溫柔小意的賠罪：“都是妾身的錯，老爺放心，妾身一定處理妥當。”

        聽得這話，江嘉鳴仍舊心里別扭，到了現在也沒臉說這事兒私了了，甚至覺得自己的臉上都是火辣辣的。

        被人聽到這些家丑，他覺得格外丟人，重重的警告了一句，便拂袖走了。

        江瑤光譏諷一笑，轉而看向那北城兵馬司的指揮，道：“大人，抓人。”

        那指揮看了這半日的熱鬧，心中甚至有些意猶未盡，與此同時越發覺得回去得說道一番，讓同僚都知道這位江大人的道貌岸然，以及江小姐所受的苦楚。

        他心中想著，面上則是半分不露：“帶走！”

        眼見得官府的人走了，柳依依也想離開，卻被江瑤光叫住：“姨娘且先等等。”

        聽得她的話，柳依依頓了頓腳步，只能克制著心里的火氣，壓抑著回頭笑道：“大小姐可還有什么事兒？”

        江瑤光臉上笑容未斷，指了指那些行刑過后倒在地上的丫鬟婆子小廝們，淡淡道：“這些家賊我可是不敢用了，只是父親方才不是說了么，這府上的事兒有您主持大局呢。正好，這些人您帶走處置，也省的我著人給送過去了。”

        她臉上笑吟吟的，那話卻是十分戳人，柳依依被她戳的心肝脾肺腎無處不疼，偏偏這事兒上理虧，還說不得別的，只能再次道歉：“這次的確是姨娘疏忽了，你放心，我這次定然給你選些好的。”

        只是心里卻是十分的肉疼，這些人可都是她們安插進來的棋子，如今被江瑤光這么一鬧，可以說是全都廢了！

        江瑤光點了點頭，看著柳依依忍氣吞聲的讓下人去抬人，她自己則是繼續道：“按著咱們江家的規矩，我有兩個大丫鬟兩個小廝，一個教養嬤嬤兩個灑掃嬤嬤。先前這些家賊我是必然不能用了的，姨娘您事情繁雜，指不定這次又鬧出什么紕漏來。再者既然是我的人，那就我自己來安排吧。您，沒意見吧？”

        這話說的，她敢有意見么！

        柳依依氣滯，以前怎么沒發現這江瑤光如此嘴毒？不但嘴毒，心思也是縝密，從昨日到今天，不到一日的時間，她已經作出了多少風波了？

        柳依依心中盤算著，面上卻是柔和的笑道：“自然是沒意見的，只是你年紀小，若是沒有長輩的參考，萬一來些心懷不軌的，怕是不妥吧？”

        聞言，江瑤光似笑非笑道：“我總不至于這么倒霉，才走了一批家賊，再來一批強盜。如果是那樣，咱們江家這名聲傳出去的怕是就不好聽了。”

        這話里的威脅，柳依依哪里聽不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到底是克制了火氣，幾乎恨得咬碎一口牙，偏只能好言好語道：“自然是沒意見的。”

        “那就好，累了這一早上，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姨娘，您自便。”

        一口一個姨娘，那話里的輕慢毫不遮掩，柳依依攥緊了帕子，再也忍不住，道了一句：“大小姐好好兒休息。”拂袖便走了。

        眼見得她腳步都帶著幾分凌亂，江瑤光輕蔑一笑，她還以為對方多能忍呢。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么。

        ……

        “簡直是欺人太甚！”

        柳依依進門之后，直接便將墻角的梅瓶揮倒在地，旋即便聽得房內響起噼里啪啦的動靜來。

        丫鬟婆子們站在門口噤聲不言，臉上都帶著幾分畏懼。

        良久，室內的動靜才徹底沒了，柳依依則是在室內沉聲道：“都是死人么，守在外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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