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娢嫣跟蘇玉縝吃過午飯,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開開心心地回到舞苑。傍晚時候,一個老嬤嬤進呢舞苑來,只見她身著醬紅色繡閑云遮月偏襟綢杉,同色腳口綴珍珠羅云邊褲子,腳上是一雙白底鴛鴦面繡花鞋,一身的氣度非凡。舞苑中認識她的人不多,娢嫣卻知道她正是太后宮里的趙嬤嬤。
娢嫣連忙上前行禮,這幾日來她心里一直記掛著太后,只是沒有召見,一時不得進宮。趙嬤嬤看了她一眼,道:“霜姑娘別來無恙,幾日不見,太后甚是掛念你呢。”
娢嫣道:“小女一切都好,不知太后她老人家身體如何,這幾日胃口還好?上次給她老人家調(diào)的香可用完了?夜里睡的好嗎?”
趙嬤嬤見她一臉關(guān)心,也笑道:“難為你有這般孝心一直記掛著,太后一切都好,若還是不放心,就可以進宮瞧瞧去了。”
“真的?”娢嫣大為驚喜,趙嬤嬤道:“可不是真的?太后召姑娘進宮,馬車就在外邊侯著呢,姑娘收拾一下,就隨我去吧。”
娢嫣大喜,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裳頭發(fā),便與那嬤嬤走了出去。
娢嫣上了馬車,沒多久,便到了正陽門門口,趙嬤嬤向門衛(wèi)亮了一下令牌,門門衛(wèi)忙恭敬地請二人進去。帶到御花園門口,又換了布輦,方才行至咸福宮中。
宮女領(lǐng)著她進了屋,只見太后穿一身常服,頭上戴著抹額,正在屋里的榻上歪著,兩個宮女分別在身旁捶腿,領(lǐng)人的宮女道:“太后,霜姑娘到了。”
太后睜開眉眼,揮了揮手,叫左右宮婢退下,娢嫣一見了她,不覺眼圈一紅,道:“太后……”
“坐吧。”太后對她的神態(tài)極為和藹,娢嫣起身坐在一旁,太后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道:“幾日不見,你倒是愈發(fā)漂亮了。”
娢嫣道:“想是小女那天見過太后之后,也學(xué)了幾分氣度的緣故。”
太后笑道:“就你會嘴甜哄我,哀家已經(jīng)這把年紀,還有什么氣度?”
娢嫣道:“太后是帝王生母,尊貴異常,自然雍容華貴,艷冠群芳,旁人想學(xué)也是學(xué)不來的。”
雖然奉承話聽得多了,可看見娢嫣嬌憨靈動的樣子,太后還是打心眼里喜歡。而娢嫣見太后這幾日氣色好了不少,神態(tài)間也沒了那日所見的悲戚,頗為放心,又道:“上次調(diào)的香太后可還用的慣?這個時令干,奴婢再幫您在香鼎里放些露水花瓣,可免得夜里咳嗽。”
太后道:“你到是很關(guān)心哀家,知道哀家這個季節(jié)常犯嗽疾。”
娢嫣道:“太后您仁慈寬厚,愛民如子,有您在,是天下百姓最大的福分,所以愿您身體康健順遂,乃是天下人共同的心愿。”
太后笑了笑,又道:“你可知哀家今日找你來是為何?”
娢嫣搖了搖頭,“莫不是上次調(diào)的香用完了?民女正盼著您來找我呢,得了這個好差事,也可以把調(diào)香房的宮女的分例分我一份。”
太后失笑道:“你到是打得好如意算盤,算銀子算到哀家頭上來了?”
娢嫣笑道:“人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嘛,民女這個小鳥,有了您這顆參天大樹,當然好好的待在上邊不下來。”
太后道:“你這個比喻說的好,你到是真像個討人兒的黃鶯似的,哀家也不與你繞彎子了,其實哀家這次叫你來,是特意要謝謝你的。”
“謝謝我?”娢嫣有些不解。
太后嘆息一聲,道:“其實清兒的案子,一直是哀家心里的一根刺,只是這么多年來,哀家一直恪守著后宮不得干政的先帝遺訓(xùn),不愿因為骨肉親情,影響皇帝的決策。是你那天一語提醒了哀家,哀家是皇帝的母親,雖不可干政,卻有提點幫助他不要犯錯的責(zé)任。清兒的案子雖說證據(jù)確鑿,可就是這證據(jù)來的太快,太明顯,所以才顯得可疑。如果這一切當真是有人刻意冤枉她,哀家不查證清楚,便叫玉家一家老小往死,哀家有何面目見先帝?哀家辜負的便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這江山天下了。”
娢嫣動容道:“那是因為太后您有一顆慈悲之心,不管是對長公主,還是對天下的子民,這并非是小女的功勞。”
太后搖頭道:“你不必謙虛,那日中秋夜宴,若非你不顧性命懇求哀家,如今大錯便已鑄成,再想挽回也終究不能的了。”
娢嫣見她臉上又露出些許悲傷之色,忙勸慰道:“太后不必再擔(dān)心了,現(xiàn)在長公主一家平安無恙,假以時日,待查出事情真相,一定會還玉家一個公道的。”
太后道:“你說的很是,清者自清,哀家一直都是相信清兒的,只可以了我那苦命的嫣兒,死的不明不白……”
娢嫣道:“玉家的案子跌宕浮沉,玉姑娘未經(jīng)歷這些磨難,其實也是一件好事。況且她既然能托生在帝王之家,想必是有福蔭之人,下輩子轉(zhuǎn)世投胎,必定還會投一個好人家,說不定比今生還要幸福,能夠永享富貴呢。”
她說的這些,也不完全是假話。
太后還從未聽過這等新穎言論,跟尋常所說的節(jié)哀順變,人死不能復(fù)生都大不相同。她一時陰霾盡去,歡喜道:“你說的很是,那孩子是個有福之人,今生的福緣了了,未必沒有來生。”
“是呢。”
娢嫣心里想,外祖母,你看到了嗎,嫣兒的來生,又能陪伴在您的身前了。
太后歡悅地拉起娢嫣的手,道:“好孩子,你幫了哀家這么大一個忙,想要什么賞賜?”
賞賜?這個娢嫣到是從沒想過,畢竟關(guān)愛太后,關(guān)心玉家都是她的本能而已。
娢嫣真心道:“小女沒什么想要的,只盼著太后能夠日日開懷,平安喜樂,那就是小女最大的福氣了。”
太后望著她真誠的臉,一時有些感動,她拉著娢嫣的手,道:“若是嫣兒還在,她就和你一般大么。”
娢嫣鼻尖微酸,可此時她可不想惹得太后垂淚,連忙別過了頭去。太后道:“我聽聞你現(xiàn)在還是奴籍?”
娢嫣道:“正是。”
太后道:“你的賣身契可是在王家?”
娢嫣道:“是。”
太后想了想,道:“你如今在舞苑那邊讀書,和這些王子公主們都一視同仁的,再背著奴籍反倒不合適了,這樣吧,哀家就賜封你為福樂郡主,允許你日后可以隨意出宮,陪伴哀家,這樣可好?”
娢嫣大喜,福樂郡主她到不是十分在乎,但能夠時常入宮陪伴太后,她可是求之不得了,太后看著她驚喜的眼睛,笑道:“快磕頭謝恩吧。”
娢嫣連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凝霜謝過太后,愿太后千秋萬代,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太太淡淡笑著,心里卻想,人人皆想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可終究幾個人能做到,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娢嫣陪著太后吃過晚飯,又說了兩個故事給她解悶,一直逗得太后哈哈大笑,實在精神倦乏,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出來。
宮女們送她出了咸福宮,對她的態(tài)度都大與往日不同,是親切了不少,一宮女道:“恭喜姑娘了,不對,如今該叫福樂郡主了?”
娢嫣對她回眸一笑,道:“多謝。”
娢嫣走出不遠,忽然在御花園的橋畔碰到一個人,那人轉(zhuǎn)頭看到她,驚訝道:“是你?”
此人正是城陽公主。
城陽公主今夜無聊,便約了淑寧來御花園中喂魚,可喂來喂去都是那么點花樣,正覺無趣,沒想到在這里碰到娢嫣,到是十分意外。
其實自從上次從霍凌肅府中回來,城陽便記住了她。她始終覺得霍凌肅對這個丫頭的態(tài)度不一般,今日又見她從宮中出來,只穿著一件白色羅裙,水藍色領(lǐng)口繡蘭花的衫子,也不見得多華貴,但那眉宇間的氣韻風(fēng)度,卻是雍容尊貴,又美艷絕倫。
自從玉娢嫣死后,她還從沒在京城見過這樣美的女子。
這樣想著,城陽的心里升起一絲嫉妒,表面卻笑瞇瞇地道:“怎么這么巧遇著了?我正同表姐說你呢!”
“說我什么?”
“夸你手巧啊!”城陽道:“我說四哥身旁有個丫頭,最會服侍人,手又巧,還會梳發(fā)髻,連四哥那么挑剔的人,都被伺候的服服帖帖呢。”
娢嫣笑了笑,她本是霍凌肅的丫頭,她雖然知道城陽是故意這么說,希望自己認清自己奴才的身份,可倒也沒什么好生氣。
城陽掃了她一眼,又道:“哎,還是四哥有福氣,怎么滿宮里,就找不出你這么一個丫頭呢?我都有些嫉妒她了。”
淑寧輕笑道:“丫頭們,懂得服侍是本分,又有什么難得,你既然喜歡,不如把她要來如何?”
“那敢情好,”城陽歡喜地拍了拍手,“就這么定了,我一會兒就跟母后說去,以后你就留在我身邊伺候如何?”
其實城陽是覺得娢嫣在霍凌肅身旁,覺得不放心,又覺得霍凌肅似乎很看重這個丫頭,所以先和她拉攏關(guān)系,等她不太排斥的時候,將她要到自己身邊,倒時是生是死,豈不是她說了算了。
娢嫣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只是冷笑,莫說霍凌肅不會同意,就是以自己現(xiàn)在福樂郡主的身份,她想討要自己也是萬萬不能的了。
娢嫣也懶得與她寒暄,只淡淡笑道:“公主說笑了,我是四爺?shù)娜耍l想要討去,恐怕還是要四爺說了算,公主若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說完,竟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而去。城陽大怒,在身后看著她的背影,道:“一個丫頭,竟是反了天了不成?”
淑寧道:“這丫頭到底什么來頭,怎么這般大膽,說話不稱奴婢不說,見到公主還不下跪?”
城陽冷哼道:“不就是個丫頭,能有什么來頭。不過仗著四哥寵愛罷了。”
“霍凌肅寵愛她?”淑寧想起娢嫣的模樣,確實是貌若天仙,我見猶憐的,“不過是個仗著幾分容色,就想攀高媚主的奴才罷了,你若不喜歡,就想辦法將她從霍凌肅身旁弄走就是。”
城陽輕輕“嗯”了一聲,眼中又流露出陰狠毒辣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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