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幸會幸會，久仰久仰！”

        解開四周環繞的黑絨布，李珺寧激動地握住了何芮文的手，上下搖動。

        一個文弱的姑娘，被一米七往上的李珺寧這么捉住雙手，根本毫無掙脫的可能性。

        一雙白白嫩嫩的柔荑被迫舞動起來。

        何芮文是標準的小家碧玉扮相，穿著標志合體的職業裝，畫著娟秀的淡妝，仿佛芙蓉出水，活脫脫一個都市白領麗人。

        至于李珺寧嘛——毛衣板鞋牛仔褲，素面朝天咋咋唬唬，簡直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

        現場的畫風有些詭異——不知內情的人甚至會以為是惡霸女工頭在欺負可憐無助的小職員。

        不過李珺寧完全沒有惡霸女工頭的覺悟，只是這手搖了半天，也沒見系統提醒收獲了何芮文的好感。

        “難道只能收集男人的？”

        李珺寧在心里咕噥了一句，臉上卻依舊洋溢著十足的笑容。

        可憐的小家碧玉何芮文，哪里見過這么“熱情奔放”的新人，這手握了老半天也不見得停過，自己手上的青筋都要被搖出來了。

        ——試圖和新同事建立良好友誼的何芮文哪里想得到，李珺寧把她當成了測試系統的工具人……

        幸好“讀心糖果”只存在于李珺寧的系統商店中，否則此時的何芮文怕是要在心底喊一聲：

        造孽啊！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五六分鐘后，照了溝渠的李珺寧李明月才松開那對已經有些發紅的手。

        心中大駭的何芮文本能地后退了半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交朋友的——可無奈這位“新朋友”過于熱情，搞得自己是需要關照的新人，對方才是老員工。

        這不，一個打岔，把何芮文早就打好腹稿的見面交流語給忘了。

        你真是給我整不會了……

        “李珺寧。”李珺寧松開了何芮文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牌：“第一天來公司，請多關照啦～”

        “珺寧，也請你多關照。”何芮文揉著有些紅腫的手，一時訕訕。

        “芮文姐……”

        “叫我芮文就好。”何芮文趕緊說道：“我們應該是同年的……”

        “你怎么知道？”李珺寧一時詫異。

        “你去參加研發會的事我聽說了。”何芮文友好地笑了笑：“聽說你是帝國大學研一的學生，真羨慕你啊……我去年就沒考上，只好來暴風科技參加工作了。珺寧你是來實習的嗎？”

        李珺寧點點頭，腹誹著“只好”這倆字是否過于凡爾賽了些。

        這可是“暴風科技”啊，多少碩士博士擠都擠不進來的地方。

        何芮文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從抽屜里拿出一盒包裝異常精美的糕點：“給，算是入職禮物。”

        “謝，謝謝……”

        李珺寧雙手接過，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懺悔了一秒自己把何芮文當成實驗工具的事情。

        不過迄今為止，系統尚未彈出有來自“何芮文”的好感度——看來這個系統真的只能針對男人使用。

        “這里的人都挺好的。”何芮文微笑著補充道：“遇到問題都會樂意幫忙……”

        李珺寧心想那個趙芬芳就不怎么樣，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說。

        “就拿咱們市場部來說，對接的客戶也個個都是和和氣氣的……哈哈，也沒人敢和我們‘暴風科技’擺架子。”何芮文補充道。

        “咱們……市場部？”

        李珺寧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信息——趙芬芳在帶自己來三十二樓前曾提到過，這里是市場部的辦公區。

        我居然被分到了市場部？？？

        李珺寧趕忙掏出自己的員工卡，只見背面確確實實寫著“市場部-李珺寧”六個大字。

        何芮文沒有注意到李珺寧的異樣，繼續和和氣氣地說道：“珺寧，你作為市場部的新人居然能參加研發會，可真是了不起——說說看，你有什么拓展新市場的思路？”

        “我居然是市場部的？”李珺寧脫口而出。

        “啊？”何芮文滿臉疑惑：“難道不是嗎？”

        李珺寧不知是尷尬還是迷茫：“芮文，我學的是腦科學……再怎么說，也不應該被分配到市場部吧？”

        此時此刻，李珺寧的正上方。

        暴風大廈33樓，ceo辦公室。

        一個悠揚的男生懶洋洋地問道：

        “那個剛來的李珺寧，你把她分去了市場部？”

        另一個明顯壓抑著感情的男聲回應道：“……是的。”

        ceo辦公室內，韓玖坐在辦公桌后，半個身子靠在名貴的皮椅上，身上的黑西裝不起一絲褶皺。這位“暴風科技”的實際掌舵人難得流露出多余的情緒，左腿擱在右腿上，問道：

        “這有什么問題，林塵？”

        辦公桌前的沙發中，半坐半躺著一個男生。他穿著寬松的連帽衫，將半張臉藏在兜帽的陰影中，手上卻攥著一份簡歷。

        林塵想了想，隨意地打了個哈欠：“我倒是沒什么意見，反正你是‘暴風科技’的土皇帝，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唄。”

        聽到這等輕佻的言語，韓玖只是皺了皺眉，不厭其煩地解釋道：“說了多少次了，‘暴風科技’不是我個人的私產，是屬于全體股東的。我連董事長都不是，又怎么能做土皇帝？”

        林塵干脆直接躺了下來：“你知道就好。”

        不知是自嘲還是輕蔑，韓玖的嘴唇又勾起幾度，淡淡地說道：“如果真就是我說了算，《沙盒計劃》又怎么會從四年前一直擱置到現在呢？”

        “知足吧。”林塵絲毫不敬畏眼前這位年輕的ceo，“四年前你如果沒被趕出公司，又怎么會心血來潮地到星眠聯大讀了個本科？不讀這個本科就遇不到我這個室友，那你的人生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呵。”韓玖不置可否，只是裝模作樣地哈了口氣。

        平心而論，韓玖在星眠聯大讀的四年大學，是他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最為愜意、最舒適的一段時光。

        林塵伸了個懶腰，將帽檐往鼻尖處又拉了拉，語調依舊悠揚：

        “咱們去年明明都考上研究生了——雖然不是帝國大學那種做題家聚集地，但星眠聯大的研究生也不錯嘛——可你居然休學重返‘暴風科技’，即便是發生了那件事——”

        “好了。”韓玖出聲打斷了林塵：“傷心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放棄‘暴風科技’，這畢竟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

        林塵閉起雙眼：“你母親的東西不能拋棄——那你另一個身份所帶來的東西呢，是不是同樣也……不可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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