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空軍烈士陵，“他們兩個都是老廣，廣東航校出身，他們你見過的，還記得么？”

        我點了點頭，“記得的。”雖然不怎么接觸，可都還是認識的，見面能打一個招呼。

        “后來轉到中央航校就一直跟著我。”他彎下腰來到另一個陵墓旁“每一次出任務前，他們都讓我記得。他們老廣的習俗。”

        “墳頭青。”他把青草放在墓碑上，轉頭看向我。眼神復雜，我對他微笑。

        他走到我的身邊站直“張之初，沙明亮，分隊長帶著自己的太太來看你們了，你們總說我小氣，不讓你們看我的太太，現在我把她帶過來讓你們好好看一看。”

        他的聲音哽咽了“分隊長真的以為你們回航了。”

        “不知道你們還會回來幫我，在天上罵人，罵清楚一點，張之初，尤其是你，真差勁。”

        “有手搶也不會用，還要分隊長特意回去幫你們一把。”

        他的眼眶微紅“分隊長沒隊員了。”

        我拉住他的手，“你們一路好走。”他說道。最后他敬了一個禮。

        我彎下了自己的腰。“你們剛來的時候是少尉。”他從兜里掏出東西放在他們兩個陵上，“本來就是直屬長官幫你們晉級的嘛。”他哭了，淚水止不住：“但是真的對不起，分隊長那個時候躲在醫院里，沒有敢回來，我的孩子也沒有保住。”

        我走過去，抱住他，他把頭埋在我的小腹處“他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的，放心吧。”

        “有時候我也在想，要是哪天我也住了進來，會有誰來看我。”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道“可是一想到你是孤身一人，我就一點也不想進來。”

        “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靠在他的后背上，溫暖結實。你也不會死的，我回來就是為了讓你活著。

        下午，他去了隊長的辦公室，執意交了自己的報告，隊長同意了。這就是郭軫與他們的不同，郭軫剛面對自己的心，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而他們都會為了我是為了誰的借口，讓自己做傷害別人事情的時候，良心能過得去。還真是可笑。

        郭軫晚上回來了，他把衣服脫了進到被子里，我抱住他的頭。

        “沒事的，沒事的，郭軫，一切都會過去的，生活還要繼續的，等以后咱倆去美國，會有農場，會有孩子的。會有一個你和我的家。”

        這么做的第二天就是，他被罰的被托載滿水的副油箱，我皺著眉頭剛要過去，老龔攔住了我。

        郭軫看見我，也下意識的別開眼睛。

        “昨天，你不顧紀律的沖過去，并且還為難隊長和副隊長，他們不能罰你，可是必須罰他啊。不然難以服眾，都不聽話可怎么辦。”

        上一次他這么被罰還是在長沙的時候，他追我，去騷擾學校，被院長告到大隊長那里。反正為了不讓他被罰，我就主動去找他，總好過他用各種方法見你一面，不計后果。

        現在他累的直喘氣“差不多了吧。”我有些心疼的說道。

        “誒呦，我的郭太太，這才哪里到哪里，還有一段路呢，以后呢，你做事不為自己想想，也為郭軫想想，你犯的錯，只能他來承擔，他不舍得讓你受一點罪。”

        “我知道了。”我低下頭說道。

        “不過你處處能護著郭軫，也是難得。”老龔笑著說道。

        “來，給你紅花油。”老龔給我遞過來“給他涂一些吧。”

        我接過來，他也跑過來，“你來了！”笑得沒心沒肺的。

        我嘆了一口氣，他坐在那里我去揉，眼淚大顆大顆的掉“沒事的，沒事的，你別哭啊。”他拿衣服給我擦眼淚“你護著我，我是開心的，誒。”他拿眼神看了一下老龔。

        老龔別過頭當沒看見。

        “我沒想到會給你添麻煩，我只想，只想……。”

        “我知道，你是我太太，我是你丈夫，不要這么說。什么麻煩不麻煩，你就是我的命啊。”他看了看我的膝蓋，用手摸了摸，上面都是淤青。他嘆了一口氣，又不知道說我什么好。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他疼得有些嘶出聲，“今天晚飯就在這里吃吧。”我看著老龔說道。

        這個時候大隊長過來，我沒有抬起頭，但是郭軫站起來行了個禮，我也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郭太太，你的腿好些沒。”昨天她被飛機吹的跪在地上那個樣子十分讓人心疼。

        “好多了。”我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

        “這個家伙野蠻的狠，操課時間到了吧，改拖飛機。”我嚇得都不知道做什么，我剛要問為什么，老龔咳嗽了一聲。

        郭軫起初驚訝，最后還是去拖飛機去了。

        我拉住郭軫的手，“有些時候總該長長記性，不能做什么都不管不顧的。”等郭軫去拖飛機的時候，隊長對我說道。

        “我知道了，我也希望隊長和副隊長以及夫人能記住這句話。”

        “這件事，確實是芊儀沒有考慮全面。”隊長承認道。

        “郭軫不想飛，是你的太太，說把他當成一家人應該完成你的心愿，他去飛了，出什么事情，面對一切的還是他。”

        “那隊長我問問你，什么是對，什么是錯。”隊長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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