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霧散瑤光曙 4
她只能以馬為起點,逐漸擴(kuò)大查找范圍,在街上和旁邊的林中尋找。約是一炷香時間,她忽聽得前面樹林里有人在小聲說話。
文菁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待到靠近時,聽到其中赫然有徐晟的聲音。她心中大喜,又走了兩步,卻有一陣疾風(fēng)突然而至,已在自己的眼前。待到文菁察覺時,已是一拳朝著自己襲來,她本能地朝旁邊一個閃身,于此同時就聽得徐晟的聲音道:“燕叔叔莫要魯莽!”文菁這才看清了,襲擊自己的正是燕青。
徐晟已經(jīng)是一個欺身跳到文菁前面,問道:“燕叔叔,你相信我,卻不相信文姑娘么?”燕青帶著幾分歉意放下拳頭,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在偷聽呢?原來是小……文姑娘!”此刻,燕青對她也是轉(zhuǎn)了稱呼,由過去親人般的“小丫頭”變成了“文姑娘”,只是差點沒改過口來。
徐晟見燕青認(rèn)清了來人,放心地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文菁,道:“我本來想要進(jìn)店告訴一下你的,可是燕叔叔偏不讓。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文菁理解燕青的顧慮,握住他的雙手,柔聲道:“晟哥哥,我并不怪你,只是剛剛真的急死我了。”
由于二人說話是竊竊私語,燕青并不能聽清二人說了些什么。不一會兒,只見文菁卻靠在了徐晟的懷里,心中嘆道:“他們兩人實在是叫人難以狠心拆散。只是,這爐峰山之事該如何解決?”方才和徐晟的談話中還沒提到文菁問話五個掌旗使之事,此時他還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就是明教五行旗所為。
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從幾棵大樹后走了出來,已經(jīng)平復(fù)了心情的文菁一看,卻是血洗爐峰山的唯一證人——時長玉。他見到文菁后,沒有說什么,而是默默地走到燕青身邊,眼神中已含著幾分?jǐn)骋狻?br />
文菁轉(zhuǎn)過身來,朝著燕青,鄭重問道:“燕叔叔,你可以相信徐大哥,相信我么?”燕青沒有回答,而是長嘆一聲,轉(zhuǎn)而對徐晟道:“賢侄,你不說我們也是看出來了,不管魔教是非對錯,你都不會離開文姑娘了!”這也是他頭一次將明教稱作魔教,十多年前征討江南時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稱呼。
徐晟將文菁的手握得更緊了,一字一句地說道:“根據(jù)當(dāng)前所掌握的來看,此事十有**非明教所為!”
“非明教所為?”燕青驚愕道,“可此事是時賢侄親眼所為,難道還有假么?”徐晟正色道:“燕叔叔,如果我說——可能是他人栽贓,你能相信么?”
燕青大驚道:“此話從何說起?”徐晟點頭道:“沒錯!我們已經(jīng)問了五位掌旗使,事發(fā)當(dāng)日他們就根本不在大名府!”
“此話當(dāng)真?”燕青更加驚奇道。訝然之后,卻是一副躊躇的神情。文菁察覺到他臉上細(xì)微的變化,心中暗道:“看來燕叔叔還是不能相信我們的話!”便道:“燕叔叔——容我還是這樣冒昧地稱呼,如果你們不信,可以讓時賢弟隨我們?nèi)ッ鹘炭倝覍⑽鍌掌旗使盡數(shù)叫來,與他一一對質(zhì)!”
時長玉聽聞,更是面色蒼白,躲到了燕青的身后,看樣子是不愿意去明教總壇。徐晟卻是了解時長玉的害怕,在文菁耳邊道:“時賢弟心中恐怕已經(jīng)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必然不肯去。菁兒,如果想要讓他們親自了解事情的真相,還得另尋其他辦法!”
燕青也是露出一副更加尷尬的神色。文菁想了想,道:“燕叔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們看到事情的真相!”
燕青一聽事情有轉(zhuǎn)機(jī),忙問道:“什么辦法?”文菁道:“我想——讓燕叔叔去跟蹤一個人!”“誰?”燕青追問道。
“水漸飛!”文菁脫口而出道。“你們那個北派副教主的徒弟?”燕青確認(rèn)了一遍道。“沒錯,就是他。看看他和什么人接觸,應(yīng)該最多十天半個月,就會有分曉!”文菁眼神中多了幾分自信,胸有成竹地說道。
“可以!”燕青雖然不理解她的用意,但也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徐晟只是在昨晚看到她叫來了三個人,此刻也不知道這樣安排的用意,但也相信必有成效。
“可是——”燕青忽然面露難色道,“我跟蹤人是可以,但時賢侄暫居哪里?”徐晟聽了,確實覺得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和我一樣到明教去,但如今燕叔叔如何能完全相信菁兒?若是放在往常,時賢弟獨自生活幾天也沒什么事,但現(xiàn)今他是此案中的關(guān)鍵人物,不容得有任何閃失!”
“燕叔叔,我和你一起去吧!”時長玉拉著燕青的一角,怯怯地說道。徐晟看了,心中一陣酸楚,他想起了**年前的自己,無論前路多么危險,有個可以依靠的人是那么的重要。
“不行!”燕青勸道,“水漸飛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此行如果遇到了那個‘雙面殺手’,我自身尚且不保,又有什么精力來照顧你?燕某死不足惜,可是死后又有什么顏面來面對令尊大人?”
文菁似乎早有準(zhǔn)備,說道:“燕叔叔,關(guān)于時賢弟的去處,我也已經(jīng)想好了——”“我知道,你和徐賢侄都沒什么惡意。但不管你們說什么,我都不會讓時賢侄跟你們走的!”燕青打斷她的話,以近乎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不,不是去明教!”文菁道,“如果那人還住在附近的話,這個去處絕對可以讓燕叔叔放心!”
燕青卻是一時想不出來,疑惑地望著二人。文菁提示道:“我?guī)煾冈S先生不就住在附近的雙林鎮(zhèn)么?”燕青拍了拍腦袋,恍然道:“我忙得把這位老哥都忘了,真是不應(yīng)該!”轉(zhuǎn)身對時長玉道:“賢侄,燕叔叔這就帶你去一個地方,那里絕對安全。”
說著,他從林中牽來了兩匹瘦弱的馬兒,和時長玉并駕齊驅(qū),朝著正北方向的湖州而去。燕青告辭道:“我把賢侄送到許先生那里后,自當(dāng)會去尋水漸飛。燕某只希望,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見他們默默離開,一如那時的自己,徐晟心中充滿了一種無法名狀的滋味,牽著文菁的手,也是寂寂而回。
二人到了街上,卻是先回到玉軒閣。店家拿來了筆墨后,文菁給他重新題了三個字。那店家也是頗為講究之人,在一旁看時,骨力遒勁的楷書中暗含著幾分女子特有的溫潤玲瓏,用來搭配精巧的玉雕,當(dāng)真是顯得渾然一體。
等到題完字后,那店家終于忍耐不住,與二人互通了姓名。二人這才知道他姓辛名贊,本來也是個讀書之人,只因?qū)以嚥坏冢鸥男薪?jīng)商。
辛贊如獲至寶,叫伙計保管好,只待來日裱到店門上。末了,他還拿出一堆玉雕想要答謝,當(dāng)然被二人婉言相拒。
等到二人從店里出來時,文菁忽道:“我也想去一趟師父那里,可以么?”徐晟自是贊成,牽了馬匹,在街邊隨便吃過后,就共乘一騎,尋路朝湖州而來。
劣馬不比良駒,兩人第一日夜間才抵達(dá)湖州城中,就地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再駕馬,朝著雙林鎮(zhèn)而去。
許貫忠住處倒容易找,不多久,就來到那片熟悉的樹林。二人下馬,徐晟想都沒想,一腳就踏進(jìn)了林中,笑道:“菁兒,后面我都不認(rèn)得了,該你了!”
文菁粲然一笑,跳到前面,輕聲道:“那就走吧。”由于去年曾經(jīng)走過,她卻不用最初的時間來探索,憑著記憶直接朝林的深處走去。
過得半柱香時間,文菁卻是發(fā)現(xiàn),似乎是轉(zhuǎn)回了遠(yuǎn)處,放慢了腳步而停了下來。徐晟看了一下周圍,還以為是相似的場景而已,不以為意道:“經(jīng)常走到差不多的地方,這不是很正常么?”
文菁自語道:“好像不太對,恐怕真的是回到了原處!”徐晟驚道:“怎么會?菁兒,難道是你記錯了么?”文菁也是有點懷疑地說道:“照理說,應(yīng)該不是我記錯了!”“那怎么走不出去了?”徐晟更加奇怪。
“那只有一種可能,師父后來重新改變過這里的布置!”文菁若有所思地說道。緊接著,她又是微微一笑,那是在徐晟面前才有的傾國之色,絕世無雙。
望著他迷戀不已的神情,文菁心中暗喜:“晟哥哥,看夠了沒?等你看夠了我們再走也不遲。”
好一會兒,徐晟才道:“菁兒,雖然這里變了布置,但我想你一定能想到怎么走的,是不是?”文菁道:“路總是人走出來的,不是么?且再走一會兒,看看再說唄!”
徐晟聽她這么一說,知道事情已經(jīng)成了一半,差的只剩一點點時間了。
二人牽著手,當(dāng)作是在林中散步。沒走多久,忽聽得右前方有人在說話。徐晟仔細(xì)傾聽時,分明是燕青和時長玉的聲音,不禁心中納悶:“他們出發(fā)早了小半天,現(xiàn)在還在這里,難道燕叔叔也是被困在了林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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