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槍 威震三軍意赴疆 4
那漢子慢慢靠近呂將,問他到:“呂兄弟,你能站起來嗎?”呂將忍著疼痛,緩緩站起,徐寧只是把槍一直對著那漢子,凜然注視著他。
那漢子慢慢退到門外,打一個呼哨,一匹劣馬從遠處跑來,對呂將道:“呂兄弟,你會騎馬不?”
呂將尷尬地搖了搖頭,那漢子道:“那你先上馬!”把彎刀咬在嘴中,扶著呂將上馬,自己牽過馬,手中卻兀自提著曲嗣復,向徐寧一扔,腳下發力,牽馬而跑。
劣馬雖比不上良駒,但也是跑得不慢,那漢子更是健步如飛,竟然一點兒都不喘氣。不一會兒,已經到十幾里外。那漢子就著一處村莊停下,讓呂將下馬。
那漢子向村莊里的一草屋走去,呂將跟在他后面。那漢子叫道:“大嫂在么?”里面有一婦人的聲音道:“是叔叔回來了么?”
那漢子道:“我有位兄弟受了點傷,大嫂你拿點治傷藥水出來吧。”
不一會兒,里屋走出來一位穿著樸素的婦女,約莫三旬年紀。她拿出藥水,對那漢子道:“這少年是誰?”那漢子卻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大哥呢?”那婦人道:“還不是又去教中與鄭大哥他們一起議事去了?”
那漢子上了藥水、找了塊布給呂將包上。呂將道:“這位大哥你尊姓大名?”那漢子憨厚一笑,道:“瞧我這個粗人,卻一直忘了對你說名字。在下名叫方七佛,而這位大嫂是我一個本家方臘大哥的妻子,她姓邵!
邵氏道:“叔叔今天去教中么?”方七佛搖搖頭,道:“大哥要是今天不回來的話,我明日再向大哥說今日碰到這位小兄弟的事!眳螌⑿⌒囊硪韱柕溃骸靶∩纺憜栆痪,什么教中?”方七佛道:“呂兄弟,你聽說過明教么?”“魔教?”呂將失聲道,隨后他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方大哥,不……你們都是明教的嗎?”方七佛笑道:“呂兄弟,你這么驚訝我也不覺得奇怪,只是你也一樣認為那是魔教么?”呂將忙擺手道:“不……不……,小生不是這個意思,剛才有點失態了。”
方七佛呵呵一笑,對邵氏道:“大嫂,你能不能安排我倆今晚在這兒住下?”邵氏道:“大家都是自家人,怎么不可以?”就去給他們安排晚飯。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江南尚未到能下雪之時。月夜風靜無云,碧海青天,交相涵吐,朦朦朧朧一片靜寂,偶爾一兩聲犬吠反倒烘托出這一片寧靜祥和的世界。呂將和七佛聊了會兒便各自就宿,誰也沒有料到一雙黑手正在悄悄地靠近他們。
原來那曲嗣復心中不忿,向附近村民打聽到那漢子叫做方七佛,便派人去找他的麻煩。七佛家中沒有妻小,自是尋不著。倒是七佛村中有個本家大戶,名叫方庚,平日里與他有隙,更兼怕明教日后恐會找自己的麻煩。方庚得知有官府找七佛,必知不是甚么好事,便告訴軍士尋不著方七佛他必在方臘家中。
曲嗣復得知后,心中一樂,帶人悄悄地將方臘的茅屋圍了個水泄不通,只等三更。
月亮漸漸爬過了樹梢,照得滿村清徹如畫,一親兵躬身對曲嗣復道:“曲制使,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曲嗣復摸了摸剃得光滑的下巴,笑道:“好!放火!給我燒死他們!”
霎時間,火霹靂啪啦燒將起來。方七佛從夢中驚起,推了推旁邊的呂將,又趕忙一腳踹開門,到里屋叫醒邵氏,三人奔到外面。
火光中,方七佛與曲嗣復打了個照面,方七佛怒道:“又是你!跳梁小丑!”呂將看到他旁邊沒有了白天的那個武將,心中略微放心。
曲嗣復見到方七佛,抓狂般地大叫道:“就是他!他是正賊!莫要走了他!”這些軍士中大多白天都見識過方七佛的厲害,一時都不敢上前。方七佛哈哈大笑道:“你們都不動手,那老子不客氣了!彼仁莾烧仆品藘蓚,遠處有人高聲道:“誰這么大膽?燒了我方大哥家的屋子?嫂子安好?”方七佛聽出了聲音,回應道:“是鄭兄弟么?嫂子沒事,有幾個小毛賊給你玩玩!”
曲嗣復只聽得耳邊“呼呼”兩聲,接著又是“啪啪”兩聲,火光下看去,有兩個軍士腦袋被兩塊磚打得粉碎,心中不由得一陣驚悚。他卻沒提防方七佛高高跳起,躍過馬背,只一下就將自己挾在腋下。
方七佛穩穩地跳到馬上,眾軍士看到曲制使又被他擒住,都嚇呆了,不知誰帶頭,大家紛紛四散逃去。有兩個走得慢的,都被遠處的那人用磚塊打死。
方七佛道:“魔君,還有別人來了嗎?”呂將聽到這個稱呼,心道:“看來這位來人是一位混世魔王了!苯柚鸸馔,來人約有十四五人,打頭的一個歪系著黑頭巾,體格健壯。
方七佛將曲嗣復往地上一扔,怒道:“白天我沒殺你,你卻自己找上門來送死!”曲嗣復一聽到他要殺自己,嚇得一個哆嗦,轉念又一想,自己總是個官,壯著膽子裝腔作勢道:“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們反了嗎?”
鄭魔君用手指著他,笑道:“老子是這一帶鼎鼎有名、殺人不眨眼的鄭魔君。老子沒有反,只是要你的命而已。”曲嗣復聽到他這一句,頓時沒了底氣,求饒道:“鄭魔王饒命,在這一帶小人也是略有耳聞!编嵞Ь溃骸拔遗!老子生來就是愛殺人,老娘才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鄭魔君,可不是甚么諢名。你說是方兄弟用刀剮了你,還是我用磚拍死你?”
呂將心中也是一怔,他原本也以為“魔君”二字是別人送給他的綽號,沒想到還真有人叫“魔君”的。曲嗣復哭喪著臉道:“好漢,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教小人不死?”方七佛笑道:“你是伶官嗎?死到臨頭了還油嘴滑舌。留你這條狗命或許還有用,給我綁了!”
鄭魔君下了馬,對邵氏道:“讓嫂子受驚了!方大哥今天去了總教,這次有望選為掌旗使,十天半月也回不來。新年已近,我不放心特就帶人到嫂子這兒來看看,沒想到遠遠地就看到沖天火光,原來是這些腌臜潑才做得好事!”他望了一眼呂將,向方七佛問道:“這位是……”方七佛道:“這位是太學生呂將,我今天剛剛認識的小兄弟!编嵞Ь龑螌⒌溃骸靶悴拍!我鄭魔君不識字,是個粗鹵之人!眳螌⒁嘞蛩萘。
方七佛道:“鄭兄弟,你帶了嫂子先走吧,我和呂兄弟與我隨后就到,你留兩個人、一匹馬下來!编嵞Ь徒猩凼仙像R,帶了被綁著的曲嗣復,一行人遠去。
呂將問道:“方大哥,我們要去哪里?”方七佛道:“這兒還能待么?我帶你去明教分壇!狈狡叻鸾心莾扇藢讉軍士尸體埋了,免得害了附近的百姓。
呂將道:“真是可惡,那些吃朝廷俸祿的逆賊……”七佛道:“也不全是狗官,今日那個武將……只可惜我大宋自太祖以來一直武官無職!眳螌⒎瘩g道:“你說那個武將,他還刺傷了我!”
方七佛微微笑道:“他武功不弱,呂兄弟,你人生閱歷尚淺,沒有看出來實際上他是想放我們走。”呂將聽了他的話,仔細回想了白天的經過,猛然醒著:“呂將啊呂將,你當真是讀書讀糊涂了?別人好心幫你你居然還看不出來。”
方七佛道:“呂兄弟,騎馬這東西終究是要會的,你上馬吧!眳s叫一人在前面牽著呂將的馬慢慢離去。
夜色中,呂將辨別著方位,方七佛是帶著他在向清溪縣方向走去。
天際的星光漸漸模糊,東方已泛出了白色。呂、方緩緩行到一個漆園外,早有兩人迎上來問道:“是方大哥嗎?快進來!
待到呂將跟隨方七佛進到里面時,倒是吃了一驚。漆園里面很大,也有不少婦女兒童,不下上百人。
呂將先休息了,再起床時已是下午時分。他在屋子中徘徊著,心中回想著從這兩天的遭遇,作為一個太學生,竟然來到了世人所說的“魔教”分壇。方七佛走進來道:“呂兄弟,手臂上的傷好些了么?”呂將拱手道:“方大哥,傷勢已無大礙,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在下告辭了!
“告辭?”方七佛驚詫問道,“過幾天就是除夕,你要去哪里?回家嗎?”呂將遲疑了一下,道:“小弟自小就是孤兒,無非是和幾個本家的叔伯一起過年。正月過半,便重新北上求學!狈狡叻鹦Φ溃骸皡涡值苋绻唤橐獾脑,在這兒待過新年吧。”
呂將沒點頭答應,也沒搖頭不答應。方七佛帶著他來到后院,一群人正在有序地站在那兒,以鄭魔君為首。他們口中念道:“光明普遍皆清凈,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圣眾法堂皆嚴凈,乃至諸佛伽藍所。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如有得往彼國者……”呂將心道:“想必這就是明教的教文了。”
念完后,鄭魔君對眾人道:“朱狗賊戕害我江南百姓,該不該殺?”眾人高聲喊道:“殺!殺!殺!”鄭魔君吩咐將綁得像粽子一樣的曲嗣復帶到眾人前面,指著他道:“此人是朱狗賊手下一狼狽為奸的制使,該不該殺?”眾人又是高聲喊道:“殺!殺!殺!”
天氣雖是很冷,曲嗣復卻因為害怕,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鄭魔君對他罵道:“逆臣賊子,誤國誤民,死有余辜!”抽出身上的樸刀,正欲一刀結果了他。方七佛跳到鄭魔君跟前,攔住他道:“魔君,不要殺了他!”
“為何?”鄭魔君不解問道,“我們殺一儆百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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