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帝韶及時翻滾，她剛才躺著的位置上，已經入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你不會在這里殺了我的。”帝韶語氣篤定。

        在這里殺了她，那由她創造的世界將由司謹繼承。

        她教了司謹該如何逃避天道的追蹤，司謹一定會為她報仇。

        帶著純白面具的女人拔起插入被子中的刀收起，坐在了床邊。

        對方雖然沒有回答，但動作無疑表明帝韶說的沒錯。

        她不打算在這里殺了帝韶。

        帝韶從床上起來，冷眼打量著女人，“怎么稱呼？”

        帝韶平靜的詢問著，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打算。

        就換作以前，球球早就迫不及待的催帝韶趕快動手殺了對方。

        經過在樂園中的交手，球球清楚兩人實力相差不大，如果交手誰也殺不了誰。

        真的動手了，不好說會不會有天道的人過來補刀。

        到時候帝韶可就死路一條了，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動手，先看情況。

        女人深沉的眸中倒映著帝韶的容顏，面具下的唇勾了勾。

        女人芊芊玉指緩慢的拿住面具，摘下。

        看清楚女人的長相后，帝韶神情前所未有的愣住，球球嘴巴張的極大，完全能塞下個雞蛋了。

        面前的女人和帝韶長的一模一樣！

        女人饒有興趣的欣賞著帝韶的表情，那姿態、模樣與帝韶欣賞他人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或許你該稱呼我為帝韶。”女人頓了頓，“不對，我不是成為舞女的帝韶，而是凌家嫡小姐凌媛韶。”

        球球一臉懵逼的從空間內出來，近距離觀察著凌媛韶。

        凌媛韶似乎看不到球球，并不知曉球球就站在她的腳下，仰著腦袋看她。

        帝韶瞳孔震動，大腦迅速的消化著接受的信息，“你是另一個時空的我？”

        就像是苗靜月一樣。

        兩個時空，兩個自己……

        “是。”凌媛韶大大方方承認，“我不想殺了自己，我也想讓你活著，很抱歉，我沒有選擇。”

        帝韶眉頭緊擰，大腦中反復播放著凌媛韶方才說的話。

        對方說……

        她不是舞女，自然就不會被賜名為帝韶。

        這是不是代表著在另外一個時空的自己，沒有做出跟自己同樣的選擇成為舞女。

        凌媛韶猜到帝韶通過自己的話，已經聯想到了一些真相。

        “你知道如果不殺了你，我的下場是什么嗎？”凌媛韶忽然問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帝韶心中隱約猜測到了，“你不是帝韶，他們都還在。”

        凌媛韶是受盡寵愛的凌家嫡女，家族美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

        而帝韶只不過是一個家族被滅，供君王取樂，最終死在戰場上的舞女罷了。

        “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們都過的很好。”凌媛韶笑容愈發苦澀，“在我的選擇下，他們都過得很好。”

        “帝韶，如果你不死，我將會成為第二個你，主人會將爹娘他們殺了，為了親人，我別無選擇。”

        凌媛韶眼中滿是掙扎，但神情卻異常的堅定，矛盾至極。

        她不想殺帝韶，但也不想自己守護的家人因此死群。

        “帝韶，你當初為了所謂的家族尊嚴，不愿意成為妃子，所以才害死了爹娘。”

        “如果你當初選擇進宮為妃，蕭熠根本不會將爹娘他們送去戰場，你能保全大家！”

        凌媛韶痛心不已。

        帝韶看著面前容顏、聲音與自己相同的凌媛韶訓斥著自己，抿了抿唇，卻沒有回答。

        的確如凌媛韶所說。

        當初爹支持的皇子失敗，蕭熠成功奪得皇位后，私底下偷偷找她談過。

        只要她愿意成他的妃子，凌家絕對安然無恙。

        但是她拒絕了，因為凌家祖訓是凌家女子決不能進宮為妃。

        凌家女子不會成為爭奪皇權權勢的物品。

        凌家女子必須像凌家男子一樣頂天立地，無論如何不能丟棄尊嚴。

        凌家女子要像男人一樣守護自己的尊嚴，守護家族尊嚴榮耀。

        凌家女子就算死在戰場上，都絕對不能在后宮里榮華富貴過一生。

        正因沒有答應，蕭熠才把凌家上上下下幾百都送去了戰場。

        連娘都沒放過，連她庶母生下才剛滿月的弟弟妹妹都沒有放過。

        凌媛韶圓潤的指腹，輕輕地撫摸上帝韶的臉頰，“在你面前的我選擇另外一條路，我只需要舍棄尊嚴，就能保全一切。”

        “凌家尊嚴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家人，沒了家人，要尊嚴做甚？”

        帝韶神情凝重，緩緩抬頭，聲音低沉發顫，“家族尊嚴都無法保住，如何擔待的起凌家后人。”

        “尊嚴難道沒有家人的性命重要嗎？帝韶你是瘋了嗎！”凌媛韶咬牙切齒紅了眼眶，“只要能保住家人就算讓我跪下學狗叫，爬行我都愿意！”

        “帝韶你為了尊嚴，把自己也搭了上去，可到最后，你卻只敢以帝韶來稱呼自己，無臉說自己是凌媛韶。”

        “而我呢？”凌媛韶笑容愈發的深刻，眼中卻閃爍著淚花，“我沒了尊嚴，我違背了祖訓，但我保全了家人，我還能以凌媛韶稱呼自己。”

        “我是凌家嫡女凌媛韶，也是蕭國皇上蕭熠的凌貴妃！”

        凌媛韶淚珠與話語一同落下，極力壓抑著的神色中只有痛苦。

        帝韶顫抖的抬起手，想觸碰凌媛韶的臉頰，卻又放下。

        “帝韶你守住了凌家的尊嚴榮耀，可到頭來你的下場是什么？”淚珠從凌媛韶眼眶中流下。

        帝韶眼眶微紅，沒有回答，雙手緊握成拳。

        “你死在了戰場上，沒有被后人歌頌，而你辛辛苦苦拿命換取的尊嚴，保全的家族榮耀，到后來卻無人知曉。

        “史記對凌家的記載是狼子野心，是凌家死有余辜！”

        帝韶緊握成全的拳頭發抖，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中，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球球看著著急不已，迅速爬上床，小爪子輕輕的拍著帝韶的手背，卻不知道怎么安慰。

        “帝韶你知道在我的時空里，在我舍去尊嚴，放棄家族榮耀的選擇下，你知道在我世界史記記載的凌家是什么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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