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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魯之亂局(4K6)


  今日,菟裘府衙的正廳之內(nèi),菟裘邑高層全員到齊。
  宰予的面前堆著成摞的書卷。
  左手邊的那些,是由子貢麾下的商隊由魯國各城邑發(fā)回的情報。
  右手邊的,則是由冉求根據(jù)資料整理出的魯國軍制變遷分析。
  在場眾人,人手一卷情報資料,隨著閱讀的深入,大家面上的神色也愈發(fā)凝重。
  宰予看到一半,更是忍不住扶著前額,只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
  前幾天,為了掩人耳目,他派子貢借著運糧的機會將陽虎可能作亂的消息傳遞給了公斂處父,并希望他可以將其傳達孟孫何忌,以此來達到讓孟氏早做準備的目的。
  可消息雖然傳遞出去了,但具體孟氏的態(tài)度如何,現(xiàn)在仍舊不明朗。
  而叔孫氏那邊,由于宰予本人與叔孫州仇的關(guān)系算不上親密,叔孫氏的封地大多也遠離菟裘。
  如果宰予故技重施,依然選擇派子貢前去運糧,且不論要花多久的時間,就單單是這個行為都有可能令陽虎生疑。
  所以,他目前只能寄望于孟孫何忌在得知消息后,可以將其轉(zhuǎn)達給叔孫州仇了。
  可就算是聯(lián)合了孟氏與叔孫氏,宰予還是無法確信他們一定能戰(zhàn)勝陽虎。
  季氏、孟氏、叔孫氏雖然合稱三桓,三家同為魯國上卿。
  但眾所周知,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可能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都要大。
  這句話放在三桓的身上也同樣適用。
  三桓剛剛建立時,其實三家的實力都在伯仲之間,魯國三桓也像晉國六卿一樣按照族長的長幼次序輪流執(zhí)掌國政。
  但先君魯襄公在位時,三家實力的平衡卻由于一個事件被打破了。
  這一事件,便是‘作三軍’。
  根據(jù)周禮的規(guī)定,天子作六軍,大國作三軍,次國作兩軍,小國作一軍。
  自初代國君伯禽開始,魯國一直保持著兩軍的編制。
  而這兩軍的成分來源也很簡單。
  魯國是在被周王室吞并的奄國基礎(chǔ)上所建立的。
  而當(dāng)初伯禽就藩時,周成王不止賦予了他征討東夷、拱衛(wèi)王室的權(quán)力與義務(wù),還賜給了他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作為臣民。
  殷民六族、奄國遺民再加上伯禽的族人,這便是魯國兩軍的原始股。
  這些人平時種田繳稅,戰(zhàn)時則根據(jù)戶籍提供青壯作為士卒。
  也就是說,魯國的兩軍完全效忠于公室。
  魯國的執(zhí)政卿雖然擁有調(diào)動他們的權(quán)力,但他們之所以聽命,是因為執(zhí)政卿是由國君所任命的。
  但從根本身份上來說,執(zhí)政卿和兩軍的國人卻是平等的,因為大家都是魯國的臣民,都是為魯侯效忠。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能被謀求更大利益的野心家所容忍。
  所以為了破壞公室的權(quán)威、收編魯國的軍權(quán),季氏家族的三代目季孫宿開始了行動。
  季孫宿的老爹季孫行父是個擁有超長待機時間的政治強人,他擔(dān)任魯國執(zhí)政卿長達三十三年之久。
  季孫行父在位期間,勤政愛民、儉樸持家、招攬賢才,因此頗得民心。
  當(dāng)時的國人更盛贊他是一位‘家無衣帛之妾,廄無食粟之馬,府無金玉之寶’的好大夫。
  只不過季孫行父雖然沒什么個人享受,但在他的努力經(jīng)營下,季氏儼然發(fā)展成了三桓當(dāng)中最為強盛的一支。
  有了老爹打下的堅實基礎(chǔ)和良好聲譽,季孫宿剛剛上臺不久,就動起了瓜分公室的歪心思,提出了‘作三軍’的議案。
  此時,國君魯襄公尚未及冠,因此無法親政,國內(nèi)大事的決策權(quán)都掌控在三桓手中。
  而此時孟氏和叔孫氏的話事人,孟孫蔑和叔孫豹雖然都反對作三軍,但他們又不愿破壞國內(nèi)團結(jié),再加上作三軍對于他們兩家也的確有好處,所以最終還是通過了這項軍制改革。
  所謂的‘作三軍’,并不是簡簡單單地在原先兩軍的基礎(chǔ)上增設(shè)一軍。
  而是將原先從屬于公室的的兩軍一分為三,重新編定為三個軍,而三桓也把自家持有的車兵充實到三軍之中。
  這樣一來,由于三桓都出了力,所以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向國君要求,各自掌管自家私兵所在的那個軍。
  而為了削弱公室的影響力,提升自家的實力,三桓又相繼出臺了配套政策。
  季氏直接侵吞了上軍原本應(yīng)該繳納給公室的全部賦稅收入。
  叔孫氏則是收取中軍一半的收入,另一半依舊交給公室。
  孟氏是收取下軍四分之一的收入,其余四分之三交給公室。
  經(jīng)過‘作三軍’后,魯國的財政收入被平分為十二份。
  公室占據(jù)五份,季氏占據(jù)四份,叔孫氏占據(jù)兩份,孟氏占據(jù)一份。
  而由于三桓把持著向三軍征稅以及人事調(diào)動的權(quán)力,所以慢慢的,三軍所效忠的對象也就從公室變成了三桓。
  ‘作三軍’之后又過了二十五年,吃的滿嘴流油的季氏,權(quán)力欲再度膨脹,于是又提出了‘廢中軍’的議案。
  要將原先的三軍重新整合,把那些忠于公室的人全部踢到中軍,然后再廢除中軍的編制,使得魯國軍中再無忠君之人。
  而此時叔孫氏和孟氏也徹底看破了季氏的手腳,于是便聯(lián)起手來反對季氏,說什么也不同意繼續(xù)削弱公室。
  而季孫宿也怕把他們兩家逼得太狠,所以便暫時收斂鋒芒,再不提廢中軍的事了。
  誰知此時叔孫氏的家主叔孫豹突然病逝,而他的幾個兒子為了爭奪繼承權(quán)大打出手,而季孫宿見狀果斷出手把水?dāng)嚋啠龀值匚槐百v的庶子豎牛上位。
  豎牛上位后投桃報李,立馬代表叔孫氏答應(yīng)廢中軍。
  而孟氏此時也剛剛換屆,新上臺的家主孟孫敖年紀輕輕、資歷尚淺、威望不高,所以也不敢反對季孫宿的意見。
  于是廢中軍的計劃得以通過,自此以后,三桓四分公室。
  季氏獨自統(tǒng)領(lǐng)上軍,孟氏與叔孫氏各自統(tǒng)領(lǐng)下軍的一半,而魯國公室則徹底失去了對于軍隊的控制權(quán)。
  現(xiàn)在陽虎挾持季孫斯作亂,而國內(nèi)無人能敵,這完全可以說是季氏的現(xiàn)世報。
  要不是他們開了‘下克上’的頭,陽虎又怎么敢有樣學(xué)樣的照做呢?
  如果不是季氏對另外兩家做了太多缺德事,叔孫氏和孟氏又怎么會對陽虎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呢?
  換而言之,哪怕公室還保存有一些基本力量,陽虎最多也就是掌控季氏,而不是做到陪臣執(zhí)國命這一步。
  宰予望著面前厚厚的一沓資料,真是邊看邊搖頭。
  “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也不知道季武子當(dāng)初干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現(xiàn)在上軍受季氏統(tǒng)轄已有六十年之久,對于上軍將士來說,吃的是季氏的俸祿,受的是季氏的恩惠。
  只要季氏不下令,就算國君都調(diào)動不了上軍。再加上陽虎經(jīng)營上軍也有三年了,現(xiàn)在要想讓他們對陽虎反戈一擊,只怕是不容易啊……
  可如果要真刀真槍的與上軍打上一場,孟氏和叔孫氏幫忙倒還有一戰(zhàn)之力。
  但凡他們當(dāng)中有一家猶豫不決的話,難不成還真得讓我菟裘甲士以一敵百不成?”
  宰予正在思慮之間,子貢忽然開口道:“子我,昨天我給你遞交的消息你看了嗎?”
  “什么消息?”
  子貢道:“有商旅看見曲阜武庫正在搬運兵甲,他們?nèi)栘撠?zé)看守的仆隸小臣,只說是為了討伐齊國做準備。”
  “這些瞎話別人會信,你我難道還會信嗎?”
  冉求也點頭道:“陽虎壓根就沒打算去進攻齊國,他只不過是找個理由想要把支持孟氏和叔孫氏的士卒支開罷了。”
  宰予眉頭一皺,轉(zhuǎn)而問道:“負責(zé)掌管曲阜武庫的是誰?”
  子貢聞言,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司兵公伯寮。”
  “這……”
  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申棖喃喃道:“難道還真讓子我說中了?公伯寮這小子,真的投靠了陽虎不成?”
  高柴面色難看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他掌管著曲阜武庫,上下兩軍的兵器都存放在里面。
  若是公伯寮與陽虎狼狽為奸的話,那孟氏和叔孫氏就算醒悟,也不可能讓下軍士卒拿著木棍去和上軍戰(zhàn)斗吧?”
  孔鯉也黑著臉稟報道:“昨天子路和丕茲也派人傳了信過來。信里說,催促他們交接上軍兵權(quán),盡快到地方赴任的命令,用詞愈發(fā)嚴厲。
  縱然他們想盡辦法去拖延調(diào)動的日期,但這樣下去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
  宰予思忖了一會兒,回道:“既然拖不下去,那就不要拖了。推脫的多了,陽虎那邊必然起疑。如果讓他發(fā)現(xiàn)不對,說不準就會當(dāng)即發(fā)難。
  你派人告訴子路、丕茲,讓他們收拾行裝,先來菟裘待命。
  這一次能否成功,也不單單是他們手下的那三五百人所能決定的。”
  語罷,宰予又朝著冉求問道:“子期、子開、子賤他們那邊能湊出多少人來?”
  冉求回道:“他們說盡力發(fā)動的話,鄉(xiāng)勇三千不在話下。但如果要求當(dāng)日抵達曲阜的話,唯有舍棄老弱徒卒,單單出動精銳的車兵才行。”
  “他們能出多少車兵?”
  “夫重、閭丘、單父三邑可出車兩百乘。”
  “那就是八百人……”宰予琢磨了一下,又問道:“這段時間讓你采購車馬,進展如何了?”
  冉求道:“戰(zhàn)車這種東西,不是一般商人所能制造交易的物品,但普通的車輛還是能買到一些的。
  這段時間,我從來往菟裘的商旅手中采購到了三十余輛,再加上菟裘本地可以征調(diào)的,湊個五六十輛不成問題。”
  申棖跟著回報:“菟裘甲士在大野澤之戰(zhàn)與陽州之役中多有傷亡,除了陣亡和重傷未愈的,這次可以出動兩百二十人。這么多車,用來運兵應(yīng)該是足夠了。
  現(xiàn)在我們這里有兩百人,再加上子期他們的兩百乘,這就可以湊夠一千人了。
  這么多人,就算沒辦法戰(zhàn)勝陽虎,但如果形勢不妙,用來自保應(yīng)該是足夠了。”
  孔鯉聞言有些不高興:“子周!你這叫什么話?子我這次所舉大義,如果大事不成,我們自當(dāng)戰(zhàn)死以謝國家,哪有退而自保的道理?”
  申棖聽到孔鯉斥責(zé)他,倒也不生氣,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只知道吃了誰的俸祿,便要為誰盡忠。考慮如何為國家效命,那是子我要做的事。而我作為菟裘的邑司馬,要考慮的只有如何保全子我罷了!
  夫子曾教導(dǎo)過我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伯魚,你該不會忘了當(dāng)年南蒯故事吧?”
  孔鯉原本氣的臉都紅了,可他一聽到‘南蒯’這個名字,頓時也陷入了沉默。
  南蒯是從前季氏的家臣,他的父親南遺為季氏建立了大本營費邑,所以費邑建成之后,南遺便做了費邑宰。
  而南遺死后,南蒯便繼承了父親的職位,繼續(xù)幫季氏督管費邑。
  但后來季孫意如繼位后,卻對不念舊情,很看不起南蒯。
  久而久之,南蒯便心生怨恨打算反叛季氏。
  于是,他便聯(lián)系了魯國公室的幾位重臣,打算與他們聯(lián)合驅(qū)逐季孫意如,將季氏的土地還給公室管理。
  誰知事情進展的不順利,公室的幾位臣子居然在南蒯打算叛亂的節(jié)骨眼兒上被派去出使國外了。
  南蒯擔(dān)心拖得久了事情敗露,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掀起反叛的大旗,帶著費邑背叛了季氏。
  季孫意如發(fā)兵平叛,但他的大軍面對城防堅固的費邑卻久攻不下。
  于是他便在謀臣的建議下,改變了策略,開始對費邑采取懷柔政策。
  季孫意如下令,如果在國內(nèi)碰見費邑人挨凍,就送給他們衣服,饑餓的就分給他們食物,還在季氏封邑降低賦稅,并許諾如果費邑回歸也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
  就這樣過了兩年,費邑果然背叛南蒯,還聯(lián)合起來將他驅(qū)逐去了齊國。
  逃到齊國后,有一次,南蒯陪齊侯喝酒。
  齊侯喝的高興了,便半開玩笑的站起身突然對他說:“你這個叛亂之徒!”
  南蒯聽了,又是覺得憋屈,又是覺得羞愧,于是只得為自己辯解說:“我那不是叛亂,我是想幫助魯國公室奪回政權(quán)啊!”
  旁邊的齊國大夫韓皙聽了,壓根就不買他的賬,反而還更嚴厲的譏諷道。
  “你身為季氏的家臣,卻奢言加強魯國公室的權(quán)力,那是你該考慮的事嗎?做臣子的,罪過沒有比這更大的了!”
  冉求和高柴聽到申棖提起南蒯,先前留在他們心里的最后一點小疙瘩也終于解開了。
  子周說的對啊!
  我們作為子我的家臣,所要考慮的,只是宰予的安危得失,其他的事務(wù),那是我們該考慮的嗎?
  想到這里,之前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出損招的冉求終于也放下了心理包袱。
  他向宰予開口道:“子我,如果你只是想要策反上軍的話,我這里倒有一個辦法。”
  此言一出,宰予驚異起身道:“子有啊!有辦法你倒是早說啊!你我之間,還有必要藏著掖著的嗎?”
  冉求面露難色,有些難以啟齒:“之前不是我不說,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盡量別用這招……”
  眾人齊聲問道:“為什么?”
  “因為……可能不道德……”
  子貢聽到這話,都急了:“子有,你這話說的!難道讓看著陽虎叛亂就很道德的了?”
  宰予也開口紓解著他心中的道德負擔(dān)。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兩利相權(quán)取其重。大家都希望按照道德的方式辦事,但有的時候,要想成就道德仁義,必須要通過不那么道德仁義的手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冉求聞言,終于開口道:“子我,你難道忘了你新收的那個學(xué)生了嗎?”
  “新收的學(xué)生?”宰予聞言一愣。
  冉求點頭道:“就是季孫斯的兒子,季孫肥啊!他不是前幾天剛到菟裘嗎?”
  ------題外話------
  道德形式因民族而異,也因身份而異。
  于讀者來說,道德就是訂閱和投票。
  ——節(jié)選自《宰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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