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鄧晚舟搖了搖腦袋，“照顧嫂子是應該的。”
瞧著何啟東這副模樣，似乎比她家三哥還要還要疲憊。
同樣的是滿臉的胡茬，同樣是幾天沒換衣服，還有阿東那眼里的無助感與破碎感，深深地扎了扎鄧晚舟的心。
他與嫂子的關系，已超越了親情，在親情之上，愛情以下。
不。
嫂子和安安于阿東來說，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任何人最重要的。
小安安是阿東一手帶到三歲的啊。
比他的親女兒還要親。
現在安安丟了，阿東的命也丟了似的。
她想安慰阿東。
任何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只能不給阿東添堵，懂事一點，理解多一點，照顧也多一點。
她忙拉著何啟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你先歇會兒吧。”
“你們倆回去睡一會兒吧。”宋薇站在兩人旁邊，“下半夜我在這里守著喬兒。司機在樓下，我跟他說了，一會兒送你們回去。”
“你和宋薇一起回去睡會兒。”何啟東拉起鄧晚舟的手，“你看你，這幾天也沒睡好，臉色這么差。我留在這里。”
后半夜有商陸陪著喬蕎。
但何啟東就是想在外面坐一坐。
面前隔著一堵墻。
墻里是他最親的親人。
他想守著她。
“不用，你們倆回去，我留下。”宋薇堅持。
“薇薇姐，聽阿東的，我們倆回去，他留下來。”鄧晚舟起了身。
宋薇還想再勸，但鄧晚舟拉著她走開。
走到何啟東聽不見的地方，鄧晚舟才說，“薇薇姐，阿東對嫂子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他肯定比三哥還要擔憂和心疼嫂子。出了這樣的事情，阿東心里肯定特別不好受，我們就依著他，讓他留下來吧。”
鄧晚舟估計，何啟東會等到明天早上商陸醒了，從病房里出來，他才會進去看一眼嫂子。
見她這么理解人，宋薇含著眼淚感嘆了一句，“晚舟，真的是難為你了，這么體貼大家。”
“阿東已經拿嫂子當最親的親人了。嫂子也就是我最親的親人。薇薇姐，你放心吧，我不會嫉妒嫂子在阿東心目中的位置。”
她苦澀一笑，“再說了，阿東他自己分得清楚。他做什么事我都會理解他，支持他。”
鄧晚舟又下樓去給何啟東買了些吃的。
回到病房外的走廊時，她沒有走近。
夜半，走廊外空無一人。
只有何啟東無助又疲憊的身影，蹲在墻角。
她看見何啟東抱頭痛哭。
哭得很無助。
上一次他哭得這般無助痛哭時，是在機場。
他與嫂子分手離別，她躲在機場的角落，偷偷地，遠遠地瞧見的。
何啟東的心里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這種情況下，估計何啟東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她把吃的送過去，也是多余的。
于是，晚舟轉身，回到樓下的車里。
宋薇看到她手里的吃的，“怎么沒拿給何啟東？”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鄧晚舟沉沉地應了一聲。
宋薇皺著眉頭，胸口發堵，“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秦家的司機載著兩人離開醫院。
車上，鄧晚舟問，“二哥那邊有消息了嗎？”
“基本上可以確定，商陸沒有安安的消息。”宋薇沉沉道。
鄧晚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車窗外的夜色，被煙花渲染得五彩繽紛。
在這個五彩繽紛熱鬧非凡的夜里，每個人的心卻都是支離破碎的。
商陸以為喬蕎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靠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把她插著留置針管的手，放到了被子上。
以為沒有吵醒她。
實際上，晚舟和宋薇出去時，他剛剛進門的那一刻，她便醒了。
這會兒，商陸輕輕吻了吻她的發。
她往他胸前緩緩挪了挪，臉貼到他的懷里，“你回來了。”
她沒有問安安的消息。
他不說，就肯定是沒有消息。
強忍悲痛，她乖巧地靠在他的懷里，心疼道，“商陸，這幾天很累吧，你肯定沒怎么合過眼。”
“喬兒，對……”
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全，喬蕎抬手堵住他的唇，斬釘截鐵：
“什么也別說，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會兒。等明天天亮了，一切都會好的。”
手指指腹之下，商陸的唇在顫抖。
喬蕎的心也在顫抖。
四天四夜了，女兒杳無音信。
心已經碎成了渣渣，強忍著痛，她輕拍了拍商陸的背，“你好好睡一覺吧。”
第二天，商陸早早就去了海關那邊。
商仲伯這幾天都在海關盯著，他拜托了多年的老友動用海關的關系，連夜搜索沿海附近船只的消息，并跟蹤下落。
到了海關，商陸直接找到了商仲伯。
商仲伯一直守在總指揮的面前，一直關注著最新的消息。
商陸瞧著他，精氣神全無，卻硬挺著。
他把手上的熱牛奶和面包，遞上去，“爸，你吃點東西吧。”
“吃不下。”商仲伯聲音無力。
“多少也要吃點。”商陸拿出喬蕎來勸他，“喬兒說想你了，一會兒你去醫院看看她吧。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別讓喬蕎看到你這么憔悴。你總不想她保著胎，還要替你擔心。”
商仲伯這才坐下。
“爸，乖。”商陸像哄孩子一樣，哄著父親，“先把牛奶喝了。喬兒吩咐的，說天冷，讓我一定要把牛奶給你熱一熱。”
“我吃完就去醫院看看喬蕎。”商仲伯接過牛奶的手在顫抖，卻堅定地喂到嘴邊。
“爸。”商陸坐到他的面前，“一會兒見到喬蕎，就告訴她，海路上有安安的消息，已經跟蹤到了。”
商仲伯喝著牛奶的動作，停下來，“這樣騙她，不太好。”
“有時候謊言是善意的。”商陸無可奈何道，“至少，能讓喬兒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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