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妍回到家里，迅速處理好豬肝，生火燒水，加上幾味調料和一把野菜，很快就做出兩盤鹽鹵豬肝，聞著還挺香。

        趁著灶上燉煮的時候，梅妍往籬笆柵欄里的泥地里灑了蔬菜和調味料的種子，又加了草土灰當肥料，再下幾場雨應該就能發芽了。

        晚食是薄餅卷鹽鹵豬肝，配上豆醬和米湯，算是相當不錯的一餐。

        婆婆坐在矮幾前，拿著豬肝卷餅，打量細嚼慢咽的梅妍，幾次欲言又止。

        梅妍邊吃邊琢磨馬川的提議，比較著自己和俞婆雙方的優劣，雖然俞婆一再吃癟，全城都在看她的笑話，但人都有“做生不如做熟”的微妙心理。

        俞婆會被陶家記恨，但她一直是清遠最厲害的穩婆，以前經俞婆順產的人家，不會因為這一件事情，就不再找她。更何況，除了俞婆，還有另外兩個穩婆。

        此消彼長，大概率也只有她們三人都拒絕的時候，才會找到梅家。

        這大概就是手里二十多份孕婦檔案，到現在還沒用上的原因。

        能讓人改觀最大的，只有發生影響力巨大的重要事件，比如俞婆在衙門查體的時候犯下大事，被一抓到底，自此聲敗名裂。

        而通常這樣的重大事件，是要付出人命代價的。

        梅妍不是圣母白蓮花，但也不至于就這樣盼著俞婆出事，趁著空閑把草屋周圍利用起來。

        天快黑的時候，梅妍還趁著微亮在籬笆邊忙活，就見馬川提著燈籠往這邊走，板直的身形走路頗有氣度，燈籠并不晃動，果然君子端方。

        梅妍取出銀子物歸原主：“綠柳居掌柜的說最近都不賣魚膾。”

        馬川“嗯”了一聲，收好碎銀子：“綠柳居專做魚膾的是位女廚娘，她姓刀名柳，出刀極快，刀工極好，方圓百里首屈一指。”

        哇喔，梅妍雙眼一亮。

        “刀柳昨日在清遠縣衙擊鼓，因為有人誣陷她是邪物成精，理由是她每日殺生無數，還取自己腹中骨肉養顏。”馬川平直的語氣有了一絲變化。

        “常有道士和捉妖僧，堵刀柳家的大門，貼符掛桃木劍驅妖邪；最后鬧得綠柳居生意也受了影響，昨日她去擊鼓。”

        梅妍立刻想起綠柳居掌柜欲言又止的樣子，再聯系馬川之前的考題以及結論，眉頭擰了個結：“莫縣令打算審這個案子么？”

        馬川點頭：“不論哪里出了妖邪都會影響官聲，莫縣令打算用這個殺雞儆猴，但是……”

        “沒人能證明自己沒做過的事情。”梅妍一針見血，沉默片刻，“如果刀柳輸了官司，會被當成妖邪處置么？”

        馬川面沉如水，眼神暗藏蘊怒，咬牙切齒地回答：“會。”

        梅妍立刻想到這些年的所見所聞，被認定為妖邪的，個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與黑暗的中世紀時期，形形色色的女巫案，別無二致。

        哪來這么多妖邪，都是人性惡念作祟而已。

        “按照大鄴驗妖的法子，給刀廚娘查體的還是俞婆，”馬川望著毫無懼意只有憤怒的梅妍，補充著更加氣人的細節，“俞婆一直和她不對付。”

        “你的意思是……”梅妍怔住。

        馬川點頭，俞婆會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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