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搬家的代價
梅妍悄悄溜出側門,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默默祈禱這劑心藥會有效,不然……莫夫人就只有郁郁而終這一條路了。
不管了,好歹也算一種進展,莫夫人趕緊好起來吧,不然,再這樣兩頭跑,梅妍怕自己過勞,到時候誰照顧婆婆?
“哎呀!”梅妍猛地想起來,劉蓮去產棚幫忙,中午家里就沒人燒飯了呀,不行,趕緊回去,不對,要先去集市買菜。
馬川悄無聲息地出現,攔在馬頭前:“按大鄴律,賤籍之中有品性端正、技藝高超者,經各地所轄長官提批,可脫離賤籍成為良民。”
“按大鄴律令,抓捕問嫌、排查滋事等,良民必須預批,賤籍不論。”
梅妍心領神會,又湊近馬川小聲問:“馬仵作,莫大人會付我診費嗎?”
馬川明顯怔忡一下,又很自然地隨手一拋。
梅妍下意識接住扔來的大紙團……看了馬川一眼,算了,反正也要去集市采買,就當賺跑腿費了。
“別忘了找安靜的休息之所。”
“謝謝啊。”梅妍笑得苦哈哈。
嚶嚶嚶……縣衙醫館產棚三頭跑,要做一日三餐,要給萬惡的高門顯戶當跑腿,好不容易裝修完的新屋子還沒住幾日,遇上整條街裝修這樣的事情,累了,毀滅吧。
馬川望著梅妍消失在街口,嘴角微微上揚,他幾乎可以確定,記憶中的小女孩就是梅妍,因為她倆嫌棄厭惡的小表情一模一樣,可是為何后續的記憶全失?
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住在國都城的四方城還是八大巷,為何會到司馬家作客,他又為何會去她家作客,以大司馬家的地位,這樣互通往來的必定是達官顯貴,可他半點印象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梅妍冰雪聰明,似乎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可她完全不認識他。
她的家族發生了什么?她又經歷了什么?
馬川的神色越發深沉,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
梅妍把劉蓮的吃食送到產棚時,早過了午食飯點,灰頭土臉的很不好意思:“蓮姐姐,我今兒個真的買菜了,可是我燒著菜,騰的一陣灰進來,全吹鍋里了。”
“重新涮鍋,再燒菜,又一陣灰進來……”
折騰了好長時間,最后梅妍咬著牙又去綠柳居買了包子當三個人的午食:“我們午食就吃包子吧。”
劉蓮打量灰了的梅妍,梅家在秋草巷中間偏巷尾的地方,每日來來去去,落一身灰實在太容易了,晾曬衣服可怎么辦?
剛好在棚里的胡郎中望著灰頭土臉、一身塵土味兒的梅妍,拄著拐杖問:“梅小穩婆,可有另外找房租住的打算?”
梅妍一聽租房就更愁了:“不瞞胡郎中說,我家剛修葺好,花費了不少,而且我家有三個人,租住的屋子也不能小,租金花銷很大,暫時負擔不起。”
成為縣衙查驗穩婆的梅妍,以為減稅后就能過得比較寬裕了,怎么也沒想到,租房的事情就這樣憑空出現在眼前,某種程度來說,她也是城門外的池魚,魚有什么錯呢?
胡郎中拄著拐杖慢悠悠地站起身:“梅小穩婆,老夫有個屋子閑置著,屋子雖小,五臟俱全,你們先住下吧。”
梅妍鼓起勇氣問:“胡郎中,租金多少?”
“先住著,不用給錢,反正空著也是空著。”胡郎中說完拄著拐杖離開,過了許久才走進產棚,一把鑰匙放在梅妍面前。
梅妍簡直不敢相信:“胡郎中,這怎么可以?”
胡郎中樂呵呵地反問:“老夫的屋子,有何不可?去吧,老夫和徒兒守著產棚,你趕緊回去準備搬家。”
梅妍仍然堅持:“胡郎中,無功不受祿,租金還是要付的。”
胡郎中捋著胡須:“這套屋子在育幼堂附近,那里有半大不小的孩子,等你忙完這陣替幾位少女診治一番就抵租金了。”
“多謝胡郎中。”梅妍這才收了鑰匙,仔細檢查了珠兒,確定她的病情暫時平穩,才匆匆離開騎馬回家,與婆婆一起著手搬家事宜。
忙,好忙,非常忙,實在太忙了!
傍晚時分,梅妍和梅婆婆駕著怪模怪樣的牛車,停在了胡郎中提供的位于城南的小屋前,就像他說的,屋子雖小,功能俱全,更重要的是,這是磚木結構的,隔音效果甩草屋五條街。
梅妍喜憂摻半,懷著打掃到深夜才能入住的心情開門進去,卻意外發現,這套小屋從里到外都干凈整潔,只要把家俱搬進去就能入住,順利得不敢相信。
更重要的是,屋子采光好,通風狀況也很好,私密性更好。
有那么瞬間,梅妍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她想把這個屋子買下來,但憑她老穿越人的經歷也知道,省吃儉用三十年才有可能……
梅妍內心山呼海嘯,表面平靜無波,按部就班地新家和梅婆婆打理好以后,又騎著小紅馬回到臨時產棚。
胡郎中和柴謹都在,見到梅妍,兩人不約而同地有了笑容。
梅妍率先開口:“多謝胡郎中,屋子好極了。”
胡郎中慢悠悠地捋著胡須:“只要你能醫治育幼堂的女童們,就安心住吧。”
梅妍不認可,但其實是因為之前被坑的經歷太多,內心對陌生人的慷慨贈予總有些戒心,所以還是掏出所有的銅錢。
“等你忙完了,老夫會帶你去參觀育幼堂,見到那些孩子們,你就會知道,老夫還是個精明的生意人。”
“等你見過以后,不但不會給租金,還會向老夫要診費,”胡郎中笑得像《瘋狂動物城》的閃電成了精,“放心到時,還是你提藥材和用法,老夫開方子,給你付診費,不會讓你白忙的。”
那里對郎中也好,治女科的穩婆也好,都是一場歷練和修行。
就……行吧,梅妍小心收好銅錢:“還是多謝胡郎中。”
胡郎中又繼續:“梅小穩婆,到醫館走一趟?這里交給徒兒和劉蓮姑娘就是。”
梅妍秉持“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溜溜地跟到醫館去了。
胡郎中坐在問診桌上,開門見山:“方才老夫診脈兩次,看了你的記錄,她起熱的間隔變長、次數變少,身體正在恢復。”
“梅小穩婆的觀察又是如何?”
梅妍沉默片刻才回答:“珠兒的惡露在減少,因為胡郎中的湯藥和金針已經完全斷奶,沒有發炎的樣子,所以我想,您是否可以開出除盡惡露的藥方?”
“惡露退盡以后,就可以對癥下藥沒有顧忌,以珠兒目前的狀況,一直靜臥,身體反而會變弱。”
“好!就這么辦!”胡郎中點頭同意,其實是兩人不謀而合,“纏綿病榻,會使人的陽氣減退,更容易侵染外邪。”
梅妍暗暗舒一口氣。
“梅小穩婆,現在老夫反而擔心莫夫人,”胡郎中行醫多年,總算遇到一個能相輔相成的擅長女科的穩婆,別提多高興了,“你上午去縣衙時,覺得如何?”
梅妍微微一笑:“莫夫人心病大于身疾,所以上午下了一記兇猛心藥,有沒有效果,效果如何,明早就能見分曉。”
胡郎中捋著胡須嘆息:“梅小穩婆,你身為賤籍卻行事磊落,你身為穩婆卻能治人心病。過段時日,如果莫夫人身心俱嘉,老夫會向莫大人提議,將你的賤籍改成良民。”
“還有,梅小穩婆,這幾日與老夫合作愉快么?”
梅妍不能不點頭:“胡郎中,盡管您說自己不是好郎中,更不是一名良醫。但是,您卻是我最近幾年打交道里最光明磊落又虛懷若谷的郎中。”
“等珠兒與莫夫人都康復了,我可以來醫館為您看女科時查體。”
胡郎中卻搖頭:“梅小穩婆,老夫不是要你來這里查體的,而是讓你來撐起女科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老夫看得清楚,方圓百里的郎中里,你的女科無人能及!”
“……”梅妍有些懵,“胡郎中,我倒底只是個穩婆,您不怕影響醫館聲譽嗎?而且,還會有許多流言蜚語。”
胡郎中還是搖頭:“老夫都這把年紀了,怕什么?梅小穩婆,老夫不催你,你隨時來,隨時歡迎。”他都到這把年紀了,好不容易遇到女科妙手,怎能輕易放棄?
“多謝胡郎中,我會好好考慮的。”梅妍嘴上應著,心里暗暗叫苦,胡郎中醫術極佳又虛懷若谷,不倚老賣老,不管是現代還是大鄴,能有這樣的同事,都是很幸運的事情。
“胡郎中,告辭。”
胡郎中仍然不放棄:“梅小穩婆,若你能來醫館開女科,能照顧育幼堂的孩子們,那個屋子五十兩給你。”
剛要出門的梅妍,一腳磕在低低的門檻上,心明眼亮,這胡郎中不僅是良醫,而且還會攻心高手,說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戳人。
“胡郎,我會好好考慮的。”梅妍回頭,笑得有些勉強。
無功不受祿,胡郎中越是努力說服,越讓梅妍覺得育幼堂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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