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林握著酒杯，“媽，接下來的話，涉及到我們廠里干部的機密了，你讓我跟爸私下說吧�！�

于紅民眼睛一瞪，陳春蘭就不甘的退去了廚房。

春玲也攙扶著于老太太去了廚房，那里還有一張小桌子，他們女人可以在這里吃。

于紅民這個大老粗有些憋不住了，“什么機密？”

他在廠里一直是在生產一線，干粗重的活，從來不知道干部間的道道。

謝長林，“不管哪個廠子，每一年總有一些損耗，像我們機械廠，那些報廢的機器，你知道最后的走向去了哪里嗎？”

于紅民，“報廢了就扔掉了吧，過年前咱家的鐵鍋有個洞，你媽就扔掉換了新的。這能有啥道道？”

謝長林，“這家里的一口鐵鍋能有多重？在外面撿廢鐵的，收破爛的，他們積少成多就可以賣錢了啊。

像咱們廠里淘汰下來的機器，換下來的零件，哪樣不要十幾斤或者更多，上百斤的。

那機器不能用了，可那都是好鐵��！”

于紅民慢慢放下酒杯，吞咽了一下口水，“這些權利全部在一把手的主任手上？”

謝長林，“對呀，這些都是他一個人處理的，他有權處理，他不會將這些隱藏的利潤交到我手上的�！�

于紅民，“那他就一個人獨吞了？”

謝長林，“沒！每次他回收，都叫收廢品的來廠里抬走，也省得咱們出人工了，賣的錢算車間的活動資金。

廠里搞活動，車間里也對得獎的人發些相應的獎品，以作鼓勵。

剩下的，就叫上我這個副主任，還有班組長，私下里吃一頓。

或者過個半年三個月的，車間里的同志聚一次餐，聯絡一下感情。

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無從追究的。”

聽得一愣一愣的于紅民，眼睛一轉，“你是說這里面有油水可撈？”

怪不得女婿做了車間副主任之后，不時的被拉去聚餐，他一直覺得女婿很牛逼，原來吃的全是這些啊。

他自己的廠里面干部，也有聚餐的時候，他們做工人的從來沒有多想過。

原來這里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謝長林，“那主任做事還是很光明磊落的，收廢品的人是他指定的不錯，他有這個權利。

但是每次賣的錢，都交給倉庫保管員收，然后記上賬，他不經手，誰也不能說他有錯處！

這記賬上的錢，用在何處，也由他這車間里的一把手說了算�！�

于紅民，“那你是說收廢品的那一家，有可能私下里給了他好處唄！”

謝長林，“你說的不全對，有一次報廢的機器，是我幫著抬出車間的。

那時候我重新做了車間副主任，為了積極表現嘛，無意中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幾個人一起抬，還那么重，肯定比一兩個人的重量要重的多，結果才收了兩塊錢。

那一次我就留了一個心眼，去了廢品收購站，詢問收購廢鐵的價格，只說廠子里可能要處理。

人家立馬詢問了，是好鐵還是廢鐵，價格可不一樣。不過他那個出的價格，可是連廢鐵都不如，里面的水深著呢�！�

于紅民只覺得心臟砰砰的跳，“長林，要是你坐上那個位置，不是也可以拿點好處了嗎。

哎呀，我怎么覺得這車間的主任一把手，比陸文濤那個保衛科長還要實惠啊�！�

謝長林撇了撇嘴，“爸，我跟你說的這個話，你可什么人也不許說喲。

陸文濤那樣的人從部隊里出來的，就是有機會他也不會伸手，他只管領他的高工資。

要不做了這些年的干部，又當了許多年的兵，還會窩在那小房間里？

咱們的車間主任，都住大院子的房間，還說是家里老人給的錢。這些又無從查證�！�

“那你美娟小姑跟著他過日子，虧死了！”于紅民咂吧著嘴，唏噓不已。

第1次覺得這個女婿的腦袋瓜，連他都佩服了。

陸文濤那個級別的，拍馬都趕不上！

“爸不會說的，只要你對春玲好，以后我不會讓她干涉你工作的�！�

謝長林端起酒杯，跟老丈人碰了一下。

“行，我就等爸爸這一句話，現在媽不是在到處找零工做嗎？讓她不要急，也不要多拋頭露面。

到時候，我只要坐上一把手的位置，讓你和媽一起去收廢品。

反正你們有力氣，只要抬回來，再處理給旁人的廢品收購點就行。

咱們不開門店，就不露臉，事情一過也無從查找。

到時候，媽可以清閑的在家里帶孩子，那些小工啥的，就看不上眼了。”

于紅民緊盯著女婿，“你爸也有一把的力氣，你就沒有想到，把這機會讓給你自己的親生父母？”

謝長林，“爸，我和孩子都跟著春玲在你們這邊吃住，你以為我沒有良心啊？錢給你們掙，不是就給了春玲嘛。”

就是他爸媽去了，春玲也不會放過這個撈錢的機會，何必再讓自己爸媽去費這個勁呢。

不如交給老丈人，既賣了乖，還得了夸贊。

于紅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女婿的肩頭，“好，咱們也是一家人，我沒有看錯你！”

謝長林，“嘿嘿嘿，爸，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再說我家離機械廠近，有些人還認識我爸媽，讓他們去收廢品，多尷尬啊。

要是影響到我做官，那我情愿不處理這些廢品了，你說對不！”

于紅民一聽，心里更加熨貼了，“對！影響做官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做！”

翁婿兩人端起酒杯，碰在一起，于紅民五十幾歲的人了，第1次覺得自己，在工廠里幾十年白混了。

等他過兩年退休，也閑在家里，跟女婿沾一些光，也過人上人的日子。

晚上，謝長林帶著妻女回婆家過年了。

于紅民在桌上給老母親和陳春蘭約法三章。

這個能干的女婿必須重視起來，以后老于家的崛起有望了。

**

過年幾天的飯菜，都是周建國準備的。

燒肉，炒肉片，煮魚，他不會弄獅子頭，下鍋就會散，哈哈哈哈哈！

想吃餃子，也不敢讓玉珠搟餃皮啊。

所以不管蔬菜，葷菜，全部剁了下鍋燒。

只要煨得夠爛，寶寶們就沒有意見。

江營長一家回老家去了。

玉珠的勾針也被強行沒收了，每天只要陪著兩寶一起吃吃吃就行。

只有周建國陪著，她才有機會散一會步。

一是因為天冷。

二是因為玉珠，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腳尖，肚子太大了。

讓她出去走路，實在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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