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王容與自己摟過來衣服穿著,朱翊鈞盤腿坐著,笑吟吟看著她,這邊帳里可沒有夜明珠綴著,看的隱隱約約,并不真切。
朱翊鈞要逗王容與開口說話,王容與瞪他。
“還回去干什么,就留著這里陪我!敝祚粹x小聲說。
“那陛下干脆派個內監滿后宮去喊,陛下在佳貴人這睡了皇后。”王容與小聲說,扯過朱翊鈞手里拽著的腰帶,“我走了!
陛下拉個宮女侍寢還說的過去,要宮女在床上過夜,這就是只豬也能猜到其中貓膩。
下床的時候還扯過枕巾捂著臉,不讓佳貴人看見她的樣子。
等出了寢殿,她再整理,然后低頭端著銅盆出去。
到小門口,自然有人接過水,張成陪著王容與走夜路回宮,張成原本手里拿著燈籠,王容與說,今天月亮很好,不用掌燈,不然被人看見了,還要多費唇舌解釋。
深夜的宮道,原本應該陰森森的可怖,但在王容與看來,這月色正好,水銀泄地,俱是華光。腳步輕快,真是少有的浪漫。
小宮人回寢殿給皇后娘娘通稟過后,又悄悄出來,繼續和張成回去翊坤宮的偏殿,張成看著身邊人的臉,那一口氣才長長舒出。
妍青看他,“張大伴的膽子就這么點?”
“實在沒想到娘娘的膽子這么大,還如此奇思妙想,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睆埑烧f。這堂堂皇后,假扮成小宮女,還去陛下臨幸小貴人的時候去湊熱鬧,這,說出去,怕是沒人信。
“誰會知道?”妍青說,“啟祥宮的人是不會往外面說的,如果有一天別人知道了,那就是張大伴說出去的!
“你少拿話來激我!睆埑尚Φ,“我伺候娘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不過,從前坤寧宮的宮人是娘娘一進宮就調教的,對娘娘忠心耿耿自不用說,你們這些半道來娘娘身邊伺候的,嘴巴嚴不嚴還真不知道!睆埑烧f。
“我們的嘴巴嚴不嚴,娘娘知道,娘娘相信!卞嗾f,“我們對娘娘的忠心也不用去跟別人剝白!
妍青抿嘴,悄悄回了偏殿站好,不一會兒,陛下又在里頭叫,讓張成進去給他守夜。張成就坐在腳踏處,與佳貴人對看了一晚上。
李玉兒的心,如墜深淵,一整夜也沒暖和起來。
天色將明的時候,張成聽到帳里的動靜,“陛下可是要起了?”
“嗯。”朱翊鈞聲音暗沉的說,“昨夜沒睡好,回啟祥宮用點東西再去皇極殿。”
陛下要起,這殿就活了起來,宮人有條不紊的來來玩玩,佳貴人和她的宮人依舊只能作壁上觀,佳貴人睜大眼睛看著這伺候的宮人。
誰會是昨夜的那個人?
朱翊鈞回了啟祥宮,王容與還沒起,好在宮人接到陛下要過來吃點東西再去上朝的消息,照著皇后娘娘往常的安排,也上了熱的辣味湯并八樣點心。
王容與聽著音醒來,問外面怎么了,宮人說是陛下回來用早點,王容與起身讓人給她披外衣,“陛下回來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陛下特意說的,不讓打擾娘娘。”宮人說。
王容與出去,朱翊鈞正坐在炕桌前用餐,見她出來就說,“你怎么醒了,還特意讓她們別吵醒你!
“陛下那么大的動靜,聽不到才奇怪吧!蓖跞菖c說。她才睡醒就出來,頭發松散披在腦后,睡衣外頭披著外袍,腰上用帶子松松系著,腳上穿著軟便軟和的繡花鞋,也不撲粉也不畫眉描唇,白的臉,黑的眼,面上瑩著一層光,輕步朝他走來,還清清淺淺笑著。
就是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王容與這身算不上衣冠整齊,如此面圣是失儀的,但這樣放松的,信賴的姿態,展示全然的女性的溫暖和柔軟,讓人砰然心動,至少朱翊鈞是吃這一套的。
朱翊鈞笑著牽手讓王容與坐到他身邊來,“一起吃點?”
王容與搖頭,靠在他背上,“還沒醒,沒胃口!
“昨天睡的不好?”朱翊鈞笑著明知故問的說,“晚上干什么去了?”
“晚上做夢被牛追,跑了一晚上,醒來腰酸背痛!蓖跞菖c沒好氣的說。
“我昨天睡的還不錯!敝祚粹x笑道,“我昨日幸了一個小宮女,腰肢軟,花筋玉骨的,我很喜歡,想給她個位分。”
“你快吃你的吧!蓖跞菖c嗔怪的捶他,不讓他再說。
王容與靠著他,朱翊鈞心思也不在飯上,因為身穿睡衣,也很方便手伸進去,摸著他心里的花筋玉骨。王容與嘆氣,“實在也沒餓著陛下,怎么陛下就要不夠呢?”
“我也不知道!敝祚粹x笑說,“也許是你給我下了迷魂藥。”
“哎呀呀。”王容與氣笑說,“那快召許御醫來給你解了藥勁,不然我可真消受不起!
“怎么會消受不起!敝祚粹x笑道,“民間一句話怎么說的,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王容與擰他,“陛下現在什么話都說!
“就我們兩個,說什么不行啊!敝祚粹x道。飯也不想吃了,摟著王容與就想胡鬧,王容與抵著他,“陛下該去皇極殿了!
“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朱翊鈞說,“說不上朝就不上朝!
“我的陛下,你看看外面的天,早過了你上朝的時間,你只是去皇極殿處理政務。”王容與說,“說不上朝就不上朝,可沒說不處理政務啊。陛下去吧,閣老一把年紀,總等著也怪可憐的!
好說歹說朱翊鈞才要去皇極殿了,臨了還回頭對王容與耳語道,“朕今晚上還想要那個小宮女侍寢,娘娘去安排吧。”
王容與簡直懶得搭理他。
這一折騰,也徹底醒了,讓宮人上膳食,她才吃了幾口,宮人就進來說,“慈安宮的宮人來說,今天武清侯府的家人要進宮,慈圣太后說讓娘娘今年要不用過去請安了!
“那慈寧宮怎么說?”王容與問。
“慈寧宮的一并說不用去了。”宮人回道!叭适ヌ竽锬锝袢找S戒禮佛!
王容與點頭道知道了!拔淝搴罡娜诉M宮后領著去坤寧宮磕個頭就領去慈安宮吧,不用來見我。母妃急著見家人,不用在我這耽誤時間了。”
“是。”
今日是新貴人第一次請安,也是與后宮的第一次見面,宮妃們早早就打扮好來啟祥宮外等著請安。
郭妃從來都是倒數第二個來,最后來的自然是鄭貴妃,今日鄭貴妃有些心急,郭妃倒是成了最后一個來的。還沒到啟祥宮,就看見原本站著的后妃們齊齊回頭看著她,看著她身后的小貴人。
佳貴人走在最后,鮮艷的桃紅襖裙,簇新的首飾,昨夜經一劫,正是心神不寧的時候,如今又被齊齊打量,更是面色蒼白,恍然愈倒。
在眾人看來,這就是昨日伺候了陛下身子不爽利的鐵證。
便是有些酸溜溜的,“妹妹可真好看,難怪能被陛下看中!
鄭貴妃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樣青澀的小丫頭完全不成對手,轉著手上的戒指,覺得自己白焦急這么一會,“貴人姓李,恐怕是來歷非凡呀。”鄭貴妃笑說,“不過貴人能把陛下引到后宮來過夜,也算是大功一件。姐姐們都承你這個情!
畢竟若是陛下真不來后宮過夜了,這在座的又一個算一個都討不了好。但只要陛下還會來后宮過夜,才有機會,至于陛下是因為誰來的后宮,又有什么關系。
佳貴人聽的又是一抖,她如何能說,陛下昨日雖然睡在她那,但是并沒有臨幸她,陛下臨幸的是啟祥宮的宮人,是皇后娘娘的人。
“你昨日得寵,今日見著皇后娘娘可要乖一點,這么久來陛下在你身上破戒,娘娘的怒火,你要受的住才好!庇腥诵ξ恼f。
佳貴人面色蒼白,是了,這就是皇后娘娘的計謀,她不讓陛下來后宮,卻把身邊的人都給陛下受用了,陛下在啟祥宮每日有不同的人陪著,哪里還知道到后宮來。
人人稱道的賢后,原來是這樣的。
佳貴人覺得自己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真相,心中之慌急,遠甚于昨夜隔著一帳聽到陛下和別人歡愛。
宮人出來迎接,“眾位娘娘可以進去了。”
后妃分兩列魚貫而進,在偏殿站定,等內監喊皇后娘娘到,才齊齊福身,“給娘娘請安!
“都起吧。”王容與說。她在主位坐定,“昨日宮里多了一位姐妹,佳貴人,大家都見著了?”
“見了!表構逍φf,“佳貴人嬌嫩花骨朵一般,都把妾等襯的人老珠黃咯!
“你們都被襯的人老珠黃,那本宮豈不是成腌咸菜了。”王容與笑說。
“娘娘千萬別這么說,妾等螢火之光,豈敢與娘娘盈月之光相比!惫f。佳貴人悄悄用眼睛余光去看皇后。
隨后大驚,宮外都說娘娘是賢后,但說起樣貌來都要道一句平凡無奇,這仿佛又成了娘娘是賢后的佐證。小妾妖嬈美麗,主母大氣,主母又不用和妾來拼容顏。
但是佳貴人這一瞧,皇后娘娘膚白滑嫩,小山眉,杏眼春水,唇珠豐潤愛笑,在一眾妃嬪里,外貌完全不落下風,常服鳳冠尊貴,娘娘端坐寶座卻眉眼溫柔可親。身上還有一種旁人沒有的氣質,十分撩人。
佳貴人想,有妻如此,陛下若是不去別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
王容與叫佳貴人,佳貴人收起心里亂七八糟的心思上前給王容與見禮,王容與叫起,另外賞賜了她些東西,又對其他后妃說,“你們可不要欺負她,真要算起來,佳貴人還能叫陛下一句表哥呢!
眾妃嘩然。
“原來如此!编嵸F妃笑說,“我想著能讓陛下和娘娘都破例的,肯定大有來頭,這果然猜中了。只是貴人可惜了,若是大選入宮,初封怎么也得是嬪啊。不過好在有陛下這個表哥在,貴人日后再晉位也方便的很。”
王容與對郭妃說,“陛下把佳貴人放在你宮里,是對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娘娘放心。”郭妃說,“自會盡心竭力,不敢怠慢。”
眾妃看著郭妃又羨又妒,佳貴人是宮里的新人,陛下少不得新鮮幾回,郭妃近水樓臺,豈不是能截胡。
只有郭妃暗自叫苦,這陛下的表妹,如何能好截胡,就是陛下不在意,你們當慈安宮里坐的真是慈眉善目的老佛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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