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綰有些別扭，“你看我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洛晉華聲音還有些虛弱，對林綰綰笑著說，“我以為你會恨我，就算我死了，也不會來看我。”

        “……”

        林綰綰苦笑，“我現在還覺得我背叛了我媽跟我姐。”

        “你姐她……”

        “她不會原諒你的。”看到他黯然苦笑的樣子，林綰綰不忍心把話說死，又補充了一句，“最起碼短時間之內不會，媽媽去世的時候我姐都十二歲了，她對我媽的遭遇記的太清楚，她也很愛我媽，所以，想讓她原諒你，很難。”

        “我知道。”

        那天晚宴上，林悅對真相的激烈反應，讓他已經什么都明白了。

        洛晉華沒有糾結這件事，他轉移了話題，換了輕松一些的話題，“你們兩個半夜出來，不擔心家里的孩子嗎？”

        “沒事兒，家里有傭人，而且他們兩個很乖。”

        洛晉華想起那天幼兒園看到的兩個小家伙，會心一笑，“兩個小家伙的確很乖。”

        “明天我帶他們來看你。”

        “……”

        洛晉華一楞，隨即，笑了，“好。”

        “他們會喜歡你的。”

        “那就太好了。”

        洛晉華畢竟是病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些精神不振，林綰綰看他明明累了，還強撐著精神跟她聊天的樣子，微微一嘆，“你休息吧。”

        “好。”他的確有些撐不住了，洛晉華疲憊的閉上眼，“你和蕭凌夜也回去休息……別太累了。”

        “我心里有數。”

        林綰綰把病房的燈光調暗了一些，然后輕手輕腳的跟蕭凌夜一起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

        洛太太和洛念念正坐在外面走廊的涼椅上聊天，兩個人剛走出去，就看到洛太太在悄悄抹眼淚，看到兩人，洛太太趕緊側過身體，擦掉眼淚，然后站起來迎了上來。

        “綰綰……”

        “那個……”林綰綰尷尬的看著她，“我叫你顧阿姨吧。”

        “好好好，怎么都好。”

        “你怎么了？”林綰綰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有些擔憂，“是……他身體狀況不好嗎，醫生怎么說？”

        爸爸！

        這個詞林綰綰暫時還是叫不出來。

        洛太太也不逼她，實際上，她覺得林綰綰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她苦笑著說，“醫生還是那句話，要靜養，不能受刺激，不能想太多。可晉華的性子……他找了你媽媽三十多年，乍然一聽她去世的消息，整個人都被打擊了，所以，病情才會一下子嚴重起來。醫生說……如果他再受刺激，可能……可能就……”

        洛太太渾身發顫，余下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林綰綰卻已經聽懂了。

        她心里也不好受。

        剛剛知道自己親生父親的存在，而且剛剛決定原諒他，就要面對他身體的狀況。

        她抓緊了蕭凌夜的袖子。

        蕭凌夜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乖，會好的。”

        “嗯！”林綰綰點頭，她現在能做的，大概就一件事了，她抬頭，看著洛太太和洛念念說，“你們放心吧，我會把他的情況告訴我姐……不過以我對我姐的了解，就算他危在旦夕，我姐肯定也不會原諒他。但是有一條，我姐這個人心地善良，知道他心臟不好，肯定不會來刺激他的。”

        “那就好。”

        洛太太著實松口氣。

        因為現在，對洛晉華來說，最能給他刺激的人就是林綰綰和林悅。

        只要她們兩個不去刺激他，她就有辦法控制住他的情緒。

        ……

        林綰綰和蕭凌夜又安慰了母女倆幾句，隨后就離開了醫院。

        洛晉華不缺錢。

        他住的病房同樣是康華醫院的套房，套房里有兩個房間，洛太太和洛念念都有休息的地方，她也不用擔心什么了。

        回程，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林綰綰靠在車玻璃上，感受著夜風的吹拂……已經入秋，深夜的云城也有了幾分涼意。

        “蕭凌夜……”

        “嗯？”

        林綰綰看著路邊緩緩倒退的路燈，嘆氣說，“突然發現……人生無常啊。我本來以為……有挺多時間讓自己矯情的，沒想到……”沒想到洛晉華竟然病了，還這么嚴重。

        手背一暖。

        是蕭凌夜握住了她的手，他柔聲說，“來得及。”

        “……”

        是啊。

        索性。

        一切都沒有成為遺憾……都還來得及。

        林綰綰和蕭凌夜是悄無聲息的離開，同樣悄無聲息的回來。

        翌日。

        林綰綰心里有事，所以，雖然夜里沒有睡好，早上七點鐘的時候，她還是準時醒了過來，她醒來的時候，大床另一側的蕭凌夜已經不在了，林綰綰洗漱下樓，就看到蕭凌夜已經穿戴整齊，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到林綰綰，深邃暗沉的眸子頓時就柔和下來，“早！”

        “早！”

        “下樓吃飯。”

        “嗯！”林綰綰環顧一圈，看到了兩個小家伙，也看到了洗漱好的蕭衍和簡寧，卻沒發現姬野火的身影，“姬野火呢？”

        那家伙昨天明明在家里留宿了的。

        傭人回答，“二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有通告。”

        “……”

        怪不得姬野火能成為巨星！

        林綰綰感嘆了一下，趕緊下樓了。

        餐廳里正準備吃早飯，林綰綰叫了蕭凌夜一起，餐桌上，林綰綰和兩個小家伙商量，“睿睿，心肝……媽咪的一個長輩生病了，媽咪今天要去看他。你們愿意跟媽咪一起去嗎？”

        睿睿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媽咪，你哪來的長輩？”

        “……”

        有個太聰明的兒子，林綰綰表示壓力很大啊。

        她目光閃爍，輕咳說，“就是一個普通長輩……”

        “你這個普通長輩，是不是姓洛？”

        “……”

        好吧！

        她就知道瞞不住他！

        林綰綰心虛的點頭。

        “原諒了？”

        林綰綰再次點頭。

        “媽咪，你真的……算了。”睿睿翻個白眼，“早就知道不能對你抱什么希望。女人啊……就是這么容易心軟的動物。”

        “……”

        拳頭好癢！

        好想揍人！

        林綰綰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訴自己……親生的，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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