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o5章

        另外的一組偽裝成記者的調查員，到達金鴿集團家屬區的時候，他們拿出采訪證，以法制頻道的名義詢問廠區置換和打人事件的處理結果是否公正，一開始挺順利的，工人們試探性的牢騷獲得回應后，越來越多的憤慨者開始提供證詞，逐漸還原了那天晚上的血案真相，跟網絡上貼出來的圖片和帖子基本符合。

        正是工人們成立的抵抗拆遷的委員會開會時間泄露，當晚出動的打人者，絕對不是公安方面公開披露的“因為被金鴿集團無故解雇而心懷怨恨制造矛盾的臨時保安”，也不是大眾猜測的是沸騰地產出動的雇傭黑幫，而是螺武區政府的政府聯防隊。

        這個所謂的“政府聯防隊”，單位掛在區政府辦公室的二級機構保衛科，是螺武區為了安排內部子弟，去年才成立的，屬于內部合同工，其作用就是負責區政府門衛和全區域內巡邏等雜事，全部是讀書不行，不得不靠家長安排工作的十**歲青年。

        當晚會議是秘密維權委員會的會議是秘密通知的，能夠被人踹門而入打人，足以說明職工內部也有對方的眼線，那些身穿統一黑衣戴著口罩的青壯漢子沖進來見人就打，也并不是沒有目標的，帶頭提議成立委員會的幾個負責人被打的最厲害。

        金鴿集團在螺武區占得比重極大，就連螺武區政府的工作人員都有好多跟金鴿集團員工聯姻的，那些區職工內部子弟組成的聯防隊員，也跟在場的人有親戚關系，一個工人看到委員會頭目被打翻，撲過去要幫忙，一個聯防隊員抓住他悄悄耳語：“舅，你往后退，別摻和！”

        不僅僅這個工人在外甥的叮囑下沒有挨打，還有其他跟聯防隊有關系的工人代表都沒挨打，但為的幾名委員會頭目都受了很重的傷，很顯然，這幾個人是上面點名要收拾的，來的隊員都是精心挑選跟他們幾個沒關系的。

        之所以兇手身份泄露，是因為一個聯防隊員的親叔叔被另一名隊員誤傷到了，事后這個親侄子悄悄告訴叔叔是誰打傷了他，這個挨打的工人就去打傷他的那個隊員家里鬧騰索賠，那家孩子自認為是工作，哪里肯自己掏腰包賠償，有恃無恐的把上門索賠的又打了一頓，就這樣鬧騰開了。

        假扮記者采訪的調查員，在顧萬昌的暗中引導下，順利的找到了挨打那個人，采訪到了第一手信息，在攝像頭下，得到了傷者的指控，以及打人者囂張不賠償的畫面，可謂是鐵證如山。

        就在林衍被帶進七度空間談判的同時，“記者團”下榻的酒店，也遭到了暗地包圍，一個不肯暴露身份的男人出現，進入“記者”們的房間，大手筆的用檔案袋裝著整扎的百元鈔票，請求他們刪除錄到的畫面，拿錢趕緊走人。

        “記者”們當然不會被收買，拒絕了這人的鈔票賄賂，這人悻悻然走后，顧萬昌就被黎明書記召見了。

        黎明書記一七零的身高，不足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風流倜儻的，此刻卻臉黑如鍋底，看到顧萬昌就把一個茶杯沖著他砸了過來，嘴里罵道：“你們這幫只知道吃的蠢驢，省紀委的調查員都查到金鴿窩里去了，你他媽還在我眼前晃啥！”

        整個螺武區的領導干部都知道，黎明書記是一個很有個性的領導，這個人敢愛敢恨率性極了，越信任誰越對誰不客氣，曾經在全區干部會議上把區長罵的哭鼻子，當然是前區長，蔣方略區長他還是不敢罵的。

        所以，顧萬昌偏偏頭避過這個杯子，滿臉苦澀的解釋道：“黎書記，我一直盯著林衍處長呢，他們今天雖然去了產業區，但并沒有得到啥有用的信息，剛剛追蹤他去了金鴿的老辦公樓，可馬書記告訴我是沸騰的高總約了林處在那邊談判，讓我靜觀其變，您干嗎這么生氣？”

        黎明更氣不打一處來：“他媽的沒一個省心的玩意兒！想談判全武平哪里沒地方了，非得帶去那棟樓，這他媽拿下了還好，拿不下豈不是更……得得得，算了算了，我罵你并不是因為林衍，而是咱們他媽的都被這小子給涮了！”

        顧萬昌滿臉詫異：“怎么了？”

        黎明忿忿說道：“這個林衍年紀不大心眼子倒不少，竟然兵分兩路，他大鳴大放的吸引我們注意力，其實另外派了一隊人馬，偽裝成記者深入金鴿集團職工家屬院，已經查到了是我們區聯防隊打傷的工人代表！”

        顧萬昌大吃一驚，這吃驚倒不是假的，是他吃驚怎么這么快黎明就看破了記者們的身份，開口問道：“這怎么可能？我剛剛跟那邊的人聯系過，這記者團是省電視臺法制頻道的，人家有采訪證的！”

        黎明沒好氣的罵道：“要不怎么說你是蠢驢呢！人家就是掛著記者的招牌，讓咱們提防，卻從堵截宣傳渠道這方面去運作，降低咱們的警惕性，其實那才是林衍的殺手锏呢！

        剛剛我已經讓政府辦主任拿錢收買過，卻根本無法買通，現在這種被動局面，我就問問你如何處理！”

        顧萬昌還是滿臉不信的樣子追問道：“那您是如何斷定這一定是省紀委調查員呢？”

        黎明陰冷的說道：“政府辦主任拎著錢去買通，當然要暗中留下錄影證據的，回來放了后，馬慧敏書記認出其中一名記者，是她曾經在某次全省紀檢會議上見過的，這還不能確定嗎？”

        顧萬昌心里一陣憤恨，紀檢干部內部有蛀蟲就跟國共期間的特務一樣嚴重，好好地策略就這樣被攪亂了，他就氣哼哼嘟囔道：“怪不得人家不收錢呢，哪有去送禮還偷偷錄像的，省紀委的調查員都配備非常高端的妨窺探儀器，沒準正是因為被人家察覺了在偷偷錄影，才不肯接錢的，這下好了，惹惱了人家，徹底沒戲！”

        黎明一呆：“還有這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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