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簡朔和溫知晗檢查了一番，這部電梯被隱藏的極其隱蔽。最上面三層樓中，只有八樓這一個入口。而下面幾層樓的同一個位置，完全沒有找到和八樓一樣的縫隙，電梯被墻壁封死了。
就溫知晗所知道的，研究所沒有地下樓層。但現在看來，恐怕只是謊言，而且瞞過了大多數員工。
他們檢查完一樓密不透風的墻之后，暫時休息了片刻。簡朔和溫知晗靠在一樓茶水間的墻上，都不說話，享受著天地間的絕對安靜。
簡朔從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幾口，抹去嘴角的水珠。
地獄就在他們腳下，但他此刻只能想到靜謐的人間。旁邊的窗沒有合上，雨絲飛了進來，有幾滴落在他舉著礦泉水瓶的手背。
自從喪尸爆發，好像整個世界都按下了靜音鍵。尤其是現在，沒有喪尸，沒有其它人的說話聲。只有越來越大的雨，傾盆而下，雨聲越嘈雜，世界反而越寧靜。
靜的如同從世界誕生開始，他和溫知晗就并肩站在這里了。
簡朔久久望著窗外，直到手中的礦泉水瓶被倏然奪走，才回過神來。
溫知晗搶到自己手里，仰頭喝了幾口，又遞還回來，自然地仿佛在喝自己的水。
“發什么呆呢。”男人輕聲道。
他愣愣的握著帶著溫前輩體溫的瓶身，片刻后才答道：“在看雨。”
溫知晗勾了勾嘴角，但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因此這個動作透露出強撐著安慰他的意味。
“好看嗎？”
簡朔轉頭看向溫知晗。
一張帶著書卷氣卻絕不羸弱的臉，眉眼拆開來看頗具攻擊性，但此刻的神情又讓男人平添幾分溫柔。病氣，但不像窗外連綿不斷的春雨，反而帶著冬雨的冷。
他心跳出奇地平靜，但思緒跑得飛快，幾乎是一瞬間就跑到了嘴邊，脫口而出：“好看。”
溫知晗明顯愣住了，或許是因為簡朔的目光太毫不遮掩。
男人伸出手，指尖靠近他的鬢邊，卻在中途停下。
簡朔突然回過神來，別扭地移開視線，開始在背包里翻找，片刻后拿出一盒藥。
“止痛藥，快吃�！�
溫知晗一言不發地收回手，看不出情緒，但一時沒接下那盒藥。
簡朔干脆把包裝拆卡，剝出小小一顆藥丸，放在掌心舉到對方眼前。
“別瞞我了，知道你腦袋痛，別強撐。”
溫知晗終于接過了止痛藥，吃下去之前開口問他：“你有想過，全世界都淪陷了的情況嗎？”
他思考了片刻，“我一直是這樣默認的，可以讓自己不抱有太多幻想。”
只要默認了最壞的結果，就不會一次次地被現實破壞美好的期望，他就能永遠保持樂觀。因為不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你……”溫知晗難得語結，皺眉看了他片刻，接著撇開視線，就著水仰頭咽下那顆藥丸。
溫知晗把瓶蓋擰好，放回登山包里，整個人比之前有了些生氣。即使臉色依然泛著病態的蒼白，神情也輕松了不少。
“你倒是會開解人�！睖刂陷p笑一聲，“你不是要和我去地獄看看嗎，走不走？”
“好啊�！焙喫繁豢涞哪涿�，但還是也翹起嘴角，笑了回去，“怎么走？”
“等著。”
溫知晗說完就出去了，留下簡朔一個人猜測半天。
整棟樓里，通往秘密場所的入口只有八樓那一個。自己那捆登山繩剛好還留著，難道要冒著生命危險從八樓滑降到地下？
好一會兒溫前輩才回來，手里拎著一瓶滅火器。
簡朔直覺不妙，警惕問道：“你要做什么？”
溫知晗掄起滅火器，往墻上不輕不重砸了一下，還算滿意，“碳鋼瓶身，應該能砸墻。”
“砸墻？”他確實一時間沒想到。
不過他們這還算是在逃生嗎，一路上破壞了這么多東西，又是車又是門鎖的，現在甚至開始砸墻拆遷了。
簡朔冷靜下來，問道，“砸墻聲音多大啊，把喪尸引進來怎么辦？”
“去二樓砸，而且有雨聲作掩護�！睖刂洗鸬�，“要是還能被一些喪尸聽見，那就把他們再引走。”
他一點就通，“聲東擊西，我去樓上往另外一個方向扔東西，吸引喪尸注意力？”
“還不笨。”溫知晗夸了他一句，不過夸人的方式依舊很溫知晗。
簡朔也習慣了，說著就要走，“那我四樓給你把風，要是有喪尸來我就玩玩打地鼠……不對，應該是植物大戰僵尸�！�
后領被一把薅住，溫知晗無奈的拉住他，“你斧頭沒拿�！�
他興奮地忘了帶武器，不好意思地倒回去，撿起被他忘在地上的斧頭，趕緊跑了，以免被溫前輩嘲笑。
簡朔到了四樓，走到大樓另一端的房間里，剛好和一樓茶水間的方向相反。把辦公椅挪到窗邊，跪了上去，上半身趴著椅背，整個人像只樹袋熊掛在了椅子上。
高處風景果然更好。
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樓下傳來模模糊糊的撞擊聲，但隱藏在瓢潑大雨之中，不算突兀，也不容易辨清方位。
雨霧模糊了視野，但他還是能看見有一只喪尸搖搖晃晃開始靠近這里。
不過有些眼熟……穿著研究所制服，體型也似曾相識。
是張叔，之前在巷口那個研究所員工�？赡芤驗榫嚯x近，也無其他建筑遮擋，所以率先聽見了砸墻聲。
他有好幾天沒見過喪尸了，但是現在從高處一看，喪尸像極了初始人類。不過是行走速度更慢，腦子更糊涂，脾氣更暴躁一些。
怎么越想越像一個月前出車禍之后，拄著拐杖無能狂怒的自己呢。
簡朔打住了漫無邊際的思考，從身旁拿來準備好的電腦顯示屏，十分豪氣地從窗口扔了下去。
爽。有一種報復資本家的快感。
張叔被更突然的聲音所吸引，頓住腳步，在原地停留兩秒后朝著顯示屏的方向蹣跚走來。
與此同時，街對面也新出現了一個身影，但看起來是比較暴躁的那類喪尸，就連步伐都比這位研究員快一些。
簡朔趕緊回身拿了把鍵盤，更加豪情萬丈地扔了下去。
溫知晗那邊傳來的砸墻聲仿佛是戰鼓，在為他鼓舞助威，雖然這只是簡朔的美好想象。
到最后，一房間的電子辦公設備被他扔完。簡朔不甘心扔別的，趕緊跑到隔壁房間去搬電腦，就連砸墻聲什么時候挺直了也沒注意到。還是溫知晗親自來到四樓，把他堵在了辦公室門口。
“大戰僵尸玩夠沒？”溫知晗好久沒跟他生氣了，這會兒回到了他們剛認識的樣子，恨不得把他揍一頓。
簡朔瞬間清醒過來，抱著一堆東西進退兩難，雖然心虛，但只能嘴硬懟回去：“去地獄的墻你砸通了？”
溫知晗手上還拎著那瓶滅火器，不過瓶身已經坑坑洼洼，甚至變形。他舉起滅火器，仿佛在展示一件飽經風霜的武器，實則實在恐嚇簡朔。
“這個被我砸壞了，準備用你的腦袋去頂上�！蓖嫘υ捯材鼙凰f成輕飄飄的恐嚇。
簡朔蹲下去把懷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從簡朔身邊擠了出去，奔向樓梯，一邊低聲呼救：“救命啊，殺隊友了——”
溫知晗靠在門上，靜靜看著青年的背影，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輕快不少，心里的陰霾也淡了一些。
似乎在黑暗的地方，有了簡朔，也能明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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