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子早有打算要把手藝教給兩個孫女婿。

        希望他們有一門手藝在身，可以多條出路，哪怕只是學到些皮毛也好。

        “老劉！”陸有糧感動得熱淚盈眶，沒想到還能得到他的認同。

        陸大家長一拍桌：“好，既然大家一條心，那么讀書的事就定下了。先在村里上一年，若陸童生覺得有希望再送到私塾。”

        坐在祖父腿上毫無發話權的陸軒全程就是個工具人，沒人問他意見。

        聽到最終落幕他暗暗松了口氣，還好不是直接被打包送上學堂。

        只要他表現得一般，想來家里是不會浪費銀兩送他走艱難的科舉之路。

        陸家村開辦學堂的消息傳出，吸引了不少外村孩子的到來。

        原本預計最多也就本村的二十來號人，硬生生變成超六十數小有規模的學堂。

        一打聽，多數人想法都差不多，送讀書科舉也許辦不到，但啟蒙認字咬咬牙還是愿意讓學的。

        導致正式開學時間往后挪了兩天，不單陸童生要多抄幾本蒙學的書籍，連桌椅板凳也是嚴重不足。

        這天一大早，陸有糧牽著陸軒的小手來到祠堂，前頭已經有一排小蘿卜頭在等待夫子召喚。

        蒙學跟正式的學堂不同，沒有那么講究，都是家中有的東西帶上一些略表心意。

        像陸有糧專門帶足六禮來的基本沒有，估計全場只有他是打著考科舉的目的報名。

        “夫子好！”排了好一會，終于輪到陸軒。

        年紀三十左右，留著寸長胡須的陸仲永坐在上位，一臉嚴肅的道：“你就是陸軒吧，說起來你的名字當年還是我起的，如今啟蒙也是。”

        陸有糧接下話：“可不是，今后還得麻煩陸夫子多照顧我家孫兒。”

        陸軒瞧見祖父半彎著腰，面對一個明明比自己低一輩的人，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

        他有些接受不能，但這個時代讀書出身的，就算只得了最低的童生，在平民百姓眼中地位都拔高。

        陸仲永接過拜師茶喝了一口，嘴上說道：“您老是長輩，無需如此，既已入我學堂，自然得盡心盡力。”

        然而他并沒有起身阻止的意思，反而很自然的接受別人的尊敬。

        除了一些外村托關系進來的，要夫子親自考問一番，本村人都是走走過場便正式收入門下。

        秋去冬來，陸軒在學堂里已整整過了三個月。

        在一群目不識丁的小白坑里，他的‘神童’之名也傳遍了周圍的村莊。

        只有陸軒自己知道其中的水份有多少，蒙學的書本身就簡單，字句不長意思還明了。

        字又是繁體，跟他曾經待過十年的外資企業所使用的字體差不多。

        他連認字的功夫都省了，而背下一段兩三百字的篇章也完全沒難度。

        所以就算他智商不怎么樣，也表現得很平常，依然比其他人要學得快。

        連一向高傲的陸仲永夫子都對他寄與厚望，時常給他開小灶。

        “呦，咱們家的小神童散學啦，怎么樣累不累。”陸有糧見到推門進來的乖孫，立馬把手上的活計放下。

        “嗯不累，祖父，劉爺爺，我回來了。”習以為常的陸軒相當淡定。

        反正每日回家，無論誰在見到他都是一陣夸贊外加噓寒問暖。

        知道的是對他毫無底限的寵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著捧殺的名頭呢。

        見天的夸，很容易讓人驕傲的好吧，得虧他意志堅定。

        唯二在家的劉木響應道：“明日又是休沐吧，可得給小軒好好補補，看這陣子用功都瘦了。”

        要說對他的神童名號最歡喜的肯定是劉老爺子，從打著圍觀的想法到忠實后盾者。

        如今的陸家勁往一處使，都在為來年送陸軒去縣城入學堂努力攢銀子。

        陸軒捏捏自己嬰兒肥的臉蛋，一陣好笑，很明顯就是胖了嘛，怎么家里人就是看不到呢。

        問問后院那只可憐兮兮的老母□□，人家每天活得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輪到它。

        本來陸劉兩家合并后，雞欄里終于多了一群小伙伴，可以陪著一起下蛋。

        可惜還不等培養出感情，又開始天雞永隔。

        劉小花和劉小草的兇殘程度可比婆婆當家時還可怕。

        回回陸軒休沐都是雞鴨魚肉蛋輪番上桌，非得把他養得白白胖胖不可。

        “那吃魚吧，補腦。”陸軒趕緊做出選擇，他是太怕下一刻嫂嫂又磨刀霍霍向雞圈。

        還是魚好，家門口河里大把，只要費點功夫去抓而已，不心疼。

        陸有糧全力支持：“好嘞，一會收工讓你爹撈去。”

        “明日再去吧。”想到干活辛苦一天的老爹，回來還得跑去網魚，他有些于心不忍。

        陸有糧看著悶熱的天，十分牟定的說道：“明日估計會有大暴雨，下午我去了田里，一腳踩下去起好多泡泡。”

        有經驗的老農，可不就是看細節定走向。本打算趁沒冷種些蔬菜的都沒敢下手。

        劉木表示懷疑，兩人互懟了一會，非得以此打賭。

        輸的那人要給贏的倒十天洗腳水，非一般幼稚，三天兩頭又會鬧上一回。

        陸軒坐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任他們在吵，時不時還加油起哄。

        事實證明看天吃飯的農家人是有些準頭的，這不天還沒亮傾盆大雨降下。

        不能外出的眾人也不閑著，集體聚攏在劉家屋里，男人們都在力所能及的幫忙做工。

        近期劉老爺子可接下不少打衣箱的單子，周圍成親的人多了，都需要放物件的東西。

        三位女士則坐在一旁做針線活，異常和諧。

        也只有最小號的陸軒樂得悠閑，全程在劃水。

        陸軒盯著那個所謂的成品，疑惑著問：“劉爺爺，衣箱都是這么簡單的樣式？不能做成衣柜嗎？”

        跟名稱一個意思，衣箱就是個大號的箱子，里面鏤空型。

        之前他都沒機會看木工活是怎么做的，如今看到成品才感覺太單調，似乎缺點什么。

        “衣柜是什么？”陸一獻寶似的把頭一個做好的衣箱搬到弟弟面前。

        里面可有他的功勞在呢，跟劉爺爺學了那么久，總算有發揮的空間。

        老劉摸摸陸軒的頭，慈愛的笑道：“衣箱能裝東西就行，難不成你還想整成帶雕刻的呢？”

        “不能做成比大哥個頭更高，豎起來開門的么，里面可以弄些隔板，一層放被子，一層放衣衫什么的。地方夠大的話，三門四門也成，釘些掛鉤，經常換洗的衣物還能掛起來呢。還可以做成……”

        陸軒完全是把他曾經見過的那些衣柜一通說，有些亂湊合的他也拿來說。

        全家定定的都沉浸在他的天馬行空中，卻覺得很有畫面感，似乎有實現的可能。

        一生都在做家具的劉木更是像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立馬拿刻刀在廢棄的木板上勾簡圖。

        整個午后由劉木主導，其他人幫工，陸軒偶爾提意見的合作下，終于做出大致的樣子。

        雖然不是非常完美，但陸軒感覺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沒經過后期加工。

        劉木圍著新出爐的衣柜眼冒紅光，這可比那些名師做出來的還要高級。

        整個大宇國獨一份的衣柜，竟然是經他的手做出來的，太滿足了。

        劉木激動的抱著陸軒轉了好幾圈，感覺頭暈才不舍的停下，真心夸贊道：“小軒腦瓜子太厲害了，連這么復雜又好看的工藝都想得出來。”

        讓他突然有種也許劉木這個默默無聞的名字，將來會成為大師級別的人物也說不定。

        陸軒小臉微紅，沖劉老豎起大姆指：“我也是隨便說說，能做出來還得靠劉爺爺的好手藝。”

        沒錯他就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手殘黨理論大師是也。

        劉小花認真觀察了一波，下定結論：“確實好看又實用，若房里能有一個這么方便的衣柜，應該很多人會愿意買。”

        連她這么節省的人，看了都想搬個回家。

        劉小草跟黎玉也使勁點頭認同，看來女子是難以拒絕的。

        “第一個先搬到小軒屋里？”陸二抓抓頭，找機會表現。

        陸軒卻搖頭：“自家人不急，得空再做也成，我看首要計劃是得找個機會把新奇的衣柜曝光出去。咱們沒有店鋪，也沒有渠道，平常都是有需要的人來下定，到出了成品再來拿，很難大范圍熟知。”

        他在大家的表現里看到一絲曙光，如果能成那么家里就不用再為他的讀書費用操碎心。

        原本他還天真的想著做些吃食去賣，然而在打聽到去縣城都得半天時間后不得不放棄。

        況且家里人的一輩子都跟土地打交道，應該也不樂意去博未知的領域。

        所以這段時間對于家里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卻無能為力。

        “是要人多的場合嗎？”

        精明的陸有糧腦子傳得快，想了想說道：“里長家的女兒再過半月出嫁，咱們完全可以提前送上一個衣柜作為賀禮。而寵愛女兒的里長必定會把這件獨一無二的衣柜當陪嫁，到時候女方一曬嫁妝，再一路招搖過市抬到男方家。”

        老爺子摸著下巴深覺得可行，雖說跟里長沒啥交情，但有人送禮肯定會收。

        十里八村的村長以及族長都會去參加，并且還有商戶以及縣城的一些大人物應該都會給面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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