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就來真的。”向來不甘示弱的程知知一點也不怕，臉往蘇鈺跟前湊了湊，兩人鼻息間的距離又近了些。

        兩人的姿勢引得教室內外的學生紛紛注目——

        “我靠！這壁咚姿勢也太特么帥了！看得我臉紅心跳！”

        “果然漫畫沒騙我，壁咚什么的果然很撩心！”

        “男友力max，就很想變成程知知。”

        程知知面不改色。

        蘇鈺盯著她那雙眼尾上翹的大眼看了會兒，終究撇過頭，直起身說了句：“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蘇鈺，你給我出來！”蘇嫚青面無表情，站在后門外的長廊中間，目光落在蘇鈺和程知知兩人身上，聲色俱厲，“快點！”

        看熱鬧的人紛紛撤退，只為自保。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

        蘇嫚青前面走著，高跟鞋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很響，也很有節奏感。

        蘇鈺跟在其后，就很想罵人，可是自己點兒背又特么能怪誰。

        程知知勾唇一笑，取了東西回座位，好似什么都沒發生。

        戚珂星大氣不敢出，遞了張紙條過去：「你不怕蘇鈺來真的啊？」

        “怕什么。”程知知推開紙條，整理書桌，“這種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她沒說，剛才蘇鈺那姿勢帥是真的帥，但其實他臉都紅了，不過是故作鎮定，死要面子。

        “那你呢？”戚珂星又問。

        “我啊——”程知知想當然地說，“當然是有賊心也有賊膽。”

        “你悠著點玩吧。”戚珂星不打算參與這一場“紛爭”。

        程知知翻開書，嘴角上揚——蘇鈺身上有股子濃濃的橙子味，只要靠近就能清楚的聞見，估計洗發水、沐浴露等用品都是橙子味的——小孩子才喜歡橙子味，蘇鈺根本就是一沒長大的小屁孩兒。

        蘇鈺跟著蘇嫚青進了她辦公室。

        蘇嫚青沖著門點了點下巴。

        蘇鈺自覺用腳帶上門，一屁股坐在沙發里，臉色不怎么好，兩腿長長伸展，像是在表達情緒。

        “少給我擺臉色啊。”蘇嫚青臉色也不怎么好，拿腳碰了碰蘇鈺的腿，“剛給你說什么來著？讓你遠離程知知，遠離程知知，這才剛從我辦公室出去幾分鐘，你就給人懟墻上了？”

        “她先招惹的我。”蘇鈺收起腿，不服氣地瞅著別的地兒——瞧見程知知那個肆無忌憚的模樣，他就憋得慌！

        “你是男孩子。好男不跟女斗，你不知道嗎？”蘇嫚青一見自己的大侄子就頭痛。

        可偏偏蘇嫚青是一中教師，初中部主任，兩人在學校抬頭不見低頭見，遇到節假日回家還得見。

        蘇鈺父母忙，只要他出點兒什么狀況，所有人都來找她，整得她就跟蘇鈺的親媽一樣，明明她才26！

        “姑媽，你要有教訓我的這功夫，不如去教育教育程知知？”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著，這意思是還怕人小姑娘了？”蘇嫚青給蘇鈺拿了一盒奶，“既然怕，你就少去招惹人家。”

        “怕她干什么。”蘇鈺不屑地一撇嘴，“我就覺著她特別欠。”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從小到大給我惹了多少事兒？”蘇嫚青剛才只是提點了蘇鈺幾句，但效果甚微，所以這會兒就打算打開天窗說亮話，她道，“高中了，正是熱血青春的年紀，玩歸玩，鬧歸鬧，出格的事兒你要敢做，我就叫我哥打斷你的腿。你知道的，男孩子在咱們家沒地位。”

        “什么叫出格的事兒？早戀算不？”

        “少貧嘴。早戀當然不允許。”蘇嫚青抱著雙臂，靠坐在桌沿上，居高臨下看著蘇鈺，“禁·果也不能吃。你要把人女孩子弄出個什么來，我敢說，蘇家絕對把你逐出家門，從此家譜上就再沒有你的名字。”

        “姑姑，你大侄子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蘇鈺氣笑。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蘇嫚青很肯定自己對蘇鈺的評價絕對準確。

        “你要沒事我就走了。”反正蘇家的男人在蘇家的女性面前根本沒有地位，更沒有發言權。

        “趕緊滾吧。”眼不見心不煩。

        蘇嫚青是十分確定，肯定是蘇鈺先招惹了程知知，程知知在臺上那句“小弟弟，跟姐姐談戀愛不”明顯帶著報復意味。小姑娘脾氣也夠暴躁的。

        蘇鈺叼著吸管走出辦公樓，隨手把包裝盒往垃圾桶一扔，幾個女生開始尖叫。

        他回頭，幾個女生立馬低頭，小鹿亂撞，臉兒緋紅跑了。

        他吐了吸管，就覺得很迷——扔了個垃圾而已，興奮點在哪兒？

        -

        大家來自不同的初中，分到同一個班，自然都不怎么熟。

        期初兩天，座位都是隨便坐，想和誰坐就和坐。

        這是班主任張嬪說的。

        戚珂星和程知知坐，高柏自然跟蘇鈺同桌，其他人也是找自己覺得熟悉的人坐。

        大家都很喜歡這種排座方式，直到周三下午，張嬪忽然說要換座位。

        換座位依然采取自愿，但張嬪說：“大家自行調換。愛說話的，坐一起互相影響學習的，你們自己分開就行。”

        全班：？？？

        這怎么換？

        不換，好像我和同桌是挺互相影響學習的。

        換吧，這可不等于自己承認自己是話簍子，成天閑聊不學無術么！

        “二十分鐘。大家趕緊動起來。我等會兒回來看結果。”張嬪說完就走人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特么到底是換還是不換好呢？

        高柏人間清醒：“張老師就是嫌棄我倆學渣坐一起，誰都不能進步，回頭拖班級后退。”

        “你要不想和我坐，我也挺喜歡一個人坐。”蘇鈺斜靠在椅背上，右腳擱在左腿大腿面上，凳子離桌子有些距離。

        他腿長，強行放桌子底下實在難受，就算不放桌子底下，光坐著椅子也挺難受。

        “我不是這意思。”高柏比蘇鈺成績好點，他以為蘇鈺多想了，就說，“張老師這兩天肯定沒少觀察咱們，誰愛說話，誰影響誰學習，她都看得透透的了。”

        “要不她能讓大家亂坐？”人家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十五分鐘之后，張嬪回來，目光環視一周：“行。都挺有自知之明。”

        全班莫名松了一口氣，張嬪看著溫溫柔柔，說話從不大聲，但經過換座這個事兒，大家都有些開始怕她了。

        “還剩三分鐘。”張嬪看了看手表，“周智和崔萌換個座兒。歷箐和郭婷換……”

        以為可以蒙混過關的人開始不情不愿地換座。

        張嬪一邊看表，一邊繼續說：“抓緊時間。不能超時。那個蘇鈺你和戚珂星換一換。”

        戚珂星聽見自己的名字，瞬間哭喪著臉瞧著程知知，一副要生離死別的樣子。

        高柏倒沒慌，就心里一咯噔：“蘇鈺，張老師這是幾個意思？你和程知知……你們……”坐一起不得把教學樓掀了！

        程知知回頭，蘇鈺整個人依舊一副松松垮垮、懶懶散散的樣子，仿佛事不關己。

        “張老師，我不想和蘇鈺同桌。”程知知站了起來，態度堅決。

        高柏迷惑：“她不喜歡你么，怎么還不樂意跟你同桌？”

        蘇鈺沉著臉，這女人心口不一，就神特么煩！

        “距離產生美。”張嬪說出要程知知和蘇鈺同桌的理由。

        全班了然：沒距離就沒有美可言！

        掐死早戀苗頭的招可真高！

        “老師，美不美跟距離沒關系。”程知知繼續表達自己的觀點，“我和戚珂星并肩作戰三年，已經默契十足，要是換個蘇鈺來，我可能就沒什么欲·望了。激不起來。”

        高柏悶頭大笑：程知知可真夠猛的！激不起什么欲·望這種話也能隨便說！

        班里其他男生也捶著腿偷笑，就覺著程知知這話很惹人想入非非。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說激不起欲·望，蘇鈺臉色鐵青——

        他還沒嫌棄程知知，她倒先嫌棄起他來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招惹她！

        轉念一想，蘇鈺又覺得明明是程知知先招惹的他。

        誰讓她先直勾勾盯著他看，還看得臉不紅心不跳，一副赤果果想占他便宜的樣子！

        他跟她說要親一口，也頂多算得上是以牙還牙，兩清！

        “你學習好就該帶一帶蘇鈺。”張嬪對程知知說，“戚珂星和高柏差距不大，兩人也能互相幫助，一起進步。”

        “他不用我帶。男孩子后勁足，只要一開竅，成績定然會突飛猛進。”程知知舉例，“我表弟就是個學渣。我媽總說讓我不要嘲笑學渣，男孩子后勁足。后來我弟真開竅了，作為交換生去了f國，成天碾壓我。”

        全班人偷偷看蘇鈺：怎么有種程知知罵蘇鈺是學渣的味道？

        蘇鈺“蹭”一下站起來，剛要張嘴，就被高柏給摁住了。

        “張老師跟你姑媽情同手足，你是想被逐出家門嗎？”高柏壓著聲提醒蘇鈺。

        張嬪和蘇嫚青兩人是一中公認的真閨蜜，單憑兩人之力，就拉高了一中教師整體的顏值水平，被譽為一中教師隊伍的門面擔當。

        “張老師，總之，我不和蘇鈺坐。”程知知再次提出申請，“您要是不想我和戚珂星坐，我一個人坐也行。”

        “行吧。時間到了。”張嬪看了下表，“就先這樣。”

        戚珂星松了一口氣，暗暗對程知知豎起了大拇指：“牛。”

        “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你不說別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程知知道。

        戚珂星點頭，有道理，可關鍵是我不敢說出口啊！

        放學后。

        張嬪給蘇嫚青發微信：【你那個排座位的方法真不錯，孩子們有被唬住。】

        蘇嫚青：【就憑我跟蘇鈺斗智斗勇這么多年，我也不能讓一幫乳臭未干的孩子給拿捏了不是？】

        張嬪：【手段高明！】

        蘇嫚青：【也不看看我是誰。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個不省事兒的大侄子。】

        張嬪：【程知知死活不和蘇鈺同桌，倆孩子水火不容，你不用擔心。】

        蘇嫚青：【萬一是歡喜冤家呢。你多留神，只要不搞出出格的事就成。】

        因著總跟青春期的孩子打交道，蘇嫚青思想并不頑固，她倒是覺得青春期擁有一份懵懵懂懂、誰也不挑明、純真無邪的感情，也是人生的一筆珍貴記憶，更是人生中最值得的一段經歷。

        【小屁孩能干什么。】張嬪不以為意，一中風氣好，孩子們都是好孩子。

        蘇嫚青：【不能小看小屁孩！愛惹事兒的都是小屁孩！】

        張嬪：【心疼你家大侄子三秒。】

        蘇嫚青：【別心疼。也千萬別手軟。】

        張嬪聊著微信進了超市，瞧見程知知和戚珂星站在收銀臺前，便對老板說：“她們的錢我付。”

        “不用。張老師，我們自己付。”戚珂星有些怕張嬪。

        程知知說：“謝謝張老師，我們自己帶錢了。”

        “不帶錢你們能來買東西？”張嬪淺淺一笑，“零花錢留著吧，女孩子愛買的玩意兒多著呢。”

        戚珂星：張老師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付了錢，張嬪叮囑兩人：“早點回去。女孩子要懂得保護好自己。有什么事隨時來找我。”

        戚珂星：……知知，我怎么感覺這話是說給你聽的？

        自打見面會那一出之后，所有人都對程知知提高了警惕，畢竟她有“前科”，誰知道會不會真的早戀。

        程知知作為當事人，卻一直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你怎么不肯跟蘇鈺同桌？”戚珂星順手給程知知塞了一口餅干。

        程知知咽下餅干，道：“你不是不想跟我分離嘛。”

        “不。我覺得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戚珂星搖頭，“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有什么其它想法。”

        “距離產生美？”程知知自己也不確定，頓了頓她又道，“可能我不是個戀愛腦，我還是覺得學習很重要。”

        “嗯。是很重要。考不到年級第一，教導主任會被我氣死的。”末了，程知知又說了一句。

        “教導主任聽見你這句話，估計等不到月考，就會氣絕身亡。”

        “咱教導主任不是那么小氣的人。”程知知進了一家奶茶店。

        再出來時，她被人堵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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