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檬收了針，“這幾日，我也冷靜的想了想，是我太天真，天子考慮的事情，自然與普通百姓不同。
  每天面對朝臣也是正邪難辨，多疑自然是會有的。
  我不該一心赤膽掏出來，呈現在您面前，換作任何人都會被嚇到。
  或許是您與家父很像，讓我產生了錯覺，或許是旁的原因，總之，我不該過分信任天子的真心。
  陛下的酒大約醒了，您回宮后還需要讓太醫診診脈，今日烤了炭火又喝了藥，想必您的風寒應該會大好。”
  白以檬收拾好銀針準備出去，看看宇文稷，“王爺留下來陪陛下吧，我去瞧瞧馬車是否到了。”
  此等小事兒何時需要她費心，不過是找個借口離開罷了。
  承德帝起身，從身后拉住她的袖子，“朕兩個月后千秋，你來嗎？”
  “不來，提前祝賀陛下福壽安康。”白以檬抽回袖子，“陛下放心，翊王會去，孩子們也會去。”
  “猴子……”
  宇文稷扶住父親，“父皇，您知道的這些年，您怎樣對兒子，兒子都沒怪過您。
  這次小孩從宗正寺回來，閉關了五六日，是真的差點死掉，好幾次都沒了呼吸。
  她當時的情況，是真的不好。自從會來到現在，小孩一直我碰她，甚至不準我和她說話。
  問她在里面發生了什么，她一句不吭肯說。
  后來兒子去問了宗正寺的人，才知道，宗正寺卿差點欺負了她。
  若非小孩以死相逼，宗正寺卿又真不敢讓人死在他的地盤上，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
  聽了這話，承德帝想到那日，在宗正寺她推開他時說的話：要打就打，別侮辱我。
  皇帝深吸一口氣，半晌悠悠開口，“老三，朕知道了。朕不會讓她白受委屈，宗正寺該整頓了。”
  “小小的宗正寺卿怎敢如此，父皇到現在還包庇大哥們嗎？兒子這親王就算不做了，也要給她討個公道。
  您別看小丫頭大大咧咧，實際上是個小古板。成親前我與她雖同塌，卻便沒有半點逾矩。
  這件事兒，小孩根本受不了，這也是她不原諒您的原因。”
  “安撫好小猴子，父皇會為你們做主。這幾日，多帶她出去玩玩，最好別在京城里，把輝兒也帶著。有些事兒他在不合適。”
  宇文稷不確定，父親這么說是否代表，他要動太子了。只是他確定，這次就算沒人動太子，他也會親自動手。
  “父皇，兒子打算帶小孩回萬安谷了，那里有藥泉對她的身體有好處。寄情山水，或許能讓她早日忘掉不開心。
  “朕已經廢了太子。老三，你不在，朕心里沒底。”承德帝攥住兒子的手。
  “若不走，兒子怕小孩折磨死她自己。您看她在笑，其實她心里在流淚。
  她不會怪您冤枉她，也不會什么有功不賞。她在乎的是……那那件事兒，她真的接受不了。
  兒子只恨自己無能，那天為何不在她身邊。
  父皇的江山，兒子從來沒想過，您不是有太孫嗎？再說太子哥哥也是可以醫治的。”
  見兒子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與以往大不相同。承德帝握住他的手，“父皇知道了，不說了，答應朕一定回來。”
  白以檬沒走遠，將父子二人的話聽了個真切。
  “王妃，您站在這兒站著？”易佟不明狀況，上前打招呼。
  宇文稷聞言心頭一驚，打開房門，看向白以檬，“你，聽見了？”
  白以檬點點頭，“抱歉，讓你擔心了。”
  宇文稷將人抱住，“別怕無論怎樣，我都陪著你。只要你開心就好，明天咱們啟程回萬安谷。”
  白以檬搖搖頭，“你和哥哥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鬧著不去衙門吧。別這樣，我的仇，自己報。”
  承德帝立馬表態，“好，有什么需要父皇幫忙的？”
  “不必！”
  翌日，清晨宗正寺卿、少卿，被吊死在宗正寺門口，宗正寺上下全員瘋掉。
  大理寺將此案呈給承德帝時，承德帝只是笑著搖搖頭，“可查到什么？”
  “兇手動手干凈利索，全身并無傷痕，并無中毒。毫無頭緒。其余幾名官吏，經查驗，是被內力震碎耳骨，導致失聰，連帶著震壞了腦子，以至于全都變成癡傻……”
  承德帝沒心情聽大理寺丞分析，只是想到白以檬的委屈。
  若非那日這些人太過分，她不會如此。
  深吸一口氣，“說完了？那就下去吧。”
  知道查不到，大理寺丞也不會真的去查，走個過場而已。
  大理寺丞沒說完，就被承德帝攆出去了。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是有些眼力的，瞧出皇帝不希望再查下去的訊息，大理寺丞便將案子丟到廢紙堆里。
  廢太子的夜晚，依然是豐富多彩的。自從云隱得知白以檬受的委屈，對太子的“照顧”便加了倍。帶著云逸、金影、金甲、等人無時間斷的，突然冒出來嚇太子一下。
  他們輕功極好，根本就不會被發現。承德帝此刻也猜出，太子的病因，卻也不好多言。

  一來錯出在太子，再者眼下太子已然如此，在得罪了小兒子，大興江山誰來繼承？
  明德帝揉揉太陽穴，瞇縫著睜開眼，“小陳子，把平安喜樂抱過來……”
  這話一出，他立即意識到，孩子早就被白以檬接回去了。擺擺手，“你也下去吧，讓朕靜靜。”
  冷靜半晌，承德帝請來瑞王，瑞王帶來自己新得到古籍話本子，拿到明德帝面前，給他講解上面的故事。
  承德帝瞪了弟弟一眼，“你知道發生什么了，還裝糊涂？快幫幫朕。怎么哄孩子？那小猴子不搭理朕了。”
  “沒有啊，皇兄昨兒不還跟著吃了烤肉嗎？”瑞王漫不經心地翻閱話本子，抓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你竟知道此事？”
  “都知道了，京城百姓都知道了，臣弟又不是聾子，自然支持。昨兒皇兄帶著禁軍出城走的西城門，穿的是紫色便服……”
  “夠了！你這一天天都看的是什么鬼東西。”承德帝原以為瑞王真的看見了，湊近了一看，原來是他在念話本子上的詞。
  瑞王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放下話本子，“皇兄您昨兒和太孫，路過東城門，臣弟生巧在哪兒喝茶，就看見了。
  臣弟還下茶樓上跟您打招呼來著，可惜您沒聽見。臣弟擔心您出事兒，就告知龍威將軍跟著您，這才知道您去吃了烤肉。
  話說，皇兄您吃烤肉，帶輝兒，怎么不帶我？果然弟弟不如您大孫子親啊？”
  “好了，快說你查到什么，太子真的干了那些事兒嗎？”皇帝蹙眉看向弟弟。
  瑞王丟給他一打紙，“皇兄，只此一次，您下次別讓臣弟做事兒了。為了您這事兒，都沒空畫畫了。”
  “好好，回頭朕蘇太傅的字帖。”瑞王走后承德帝打開那張紙。一看之下，竟與這幾日大理寺、刑部呈上的卷宗不謀而合。原來那些驚悚可怕的分尸尸案、連環殺人案都是太子所為。
  原來太子一直都是欺男霸女、強搶良田的人，私底下賭場、勾欄瓦舍開了不知多少。暗娼館子不知建了多少。
  過去白以檬說與他，他只當是白以檬故意栽贓，如今看來都是真的。
  “去叫黑龍來。”
  陳公公應聲出去，不多時一個戴著黑面罩的白衣人出現，見了明德帝跪地叩首。
  “該行動了。”
  那人不出聲微微頷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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