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會做烏冬面的廚師(小修)
第二天一早秋山奏再次拒絕了安室透的幫忙。他表示目的地離這里并不遠,自己完全可以一個人過去。
青年目光灼灼,信誓旦旦,“安心吧,波本先生,我可以的。”他拍拍一口袋的東京地圖,從地形地勢圖到交通路線圖,應有盡有。
“我不能總是麻煩波本,波本你不用為我擔心。”
他說話的口氣仿佛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一樣。安室透被自己的聯想惡心得頭疼,立馬把人掃地出門了。
秋山奏按照招聘方給的地址找到一棟別墅。別墅的主體建筑是一棟兩層的洋房,房前是一處寬闊的庭院,院前封著道鐵柵門。門牌上寫著主人家的姓氏——工藤。
聽名字不像笨蛋,不過看了他那份簡歷居然還愿意雇傭他,秋山奏不得不對雇主的智商產生了稍許懷疑。
如果他智商沒問題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這位工藤先生是個黑皮控。
秋山奏按響門鈴,向主人家表示自己是應聘來的廚師后,對方打開了鐵柵門。
他走到洋房的屋門口,房門打開,里面走出一個男人。
初春的天氣漸漸暖了,男人還穿著件高領毛衣。他瞇著眼,戴著黑框眼鏡,很輕地“嗯?”了聲。
對面的青年穿著黑色連帽衫,帽子扣在腦袋上,深紅的眼瞳蒙著層薄薄水光。他往上提了提背包,嗓音雀躍。
“工藤先生,下午好!我是您錄用的廚師秋山奏,叫我奏就可以。”
“不不,我不叫工藤,只是借住在這里。我是沖矢昴,請進。”沖矢昴把秋山奏讓進屋里,兩人在起居室坐下,寒暄了幾句,他才裝作不經意地問:“說起來,我記得那時候在網上看到的應聘視頻,秋山先生皮膚似乎比現在黑得多?”
啊,出現了,黑皮控!
對面褐發青年的眼睛里忽然射出犀利的光,他捏起下巴,認真地說:“你喜歡黑皮的話,我可以去做個美黑。”
沖矢昴:“……那倒不必了。”
沖矢昴,本名赤井秀一,假死后偽裝成沖矢昴潛伏在工藤宅,因為在網上看到了波本的應聘信息,他十分在意,懷疑是組織那邊有什么行動,所以才會錄用這個人。
只是沒想到來的并非是波本。
這個褐發青年跟波本是什么關系?他也是組織的人嗎?
留下他或許能探聽到更多消息。
值得冒險。
秋山奏這邊也有意外收獲。進門的時候他習慣性地用【靈魂純度檢測儀】掃了對方一下,沒想到沖矢昴的靈魂純度居然絲毫不比波本差。
決定了,新的備胎已經出現,怎么可以停滯不前。
從今天起,他秋山奏就和沖矢昴是好朋友了。
沖矢昴已經提前跟別墅的主人說過他在網上招了一個廚師來,秋山奏的房間也已經準備好了。
秋山奏攏共只背了一個小背包,往床上一扔,他搓搓手,“好了,開始干活吧。”
沖矢昴:“?”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早過了午飯時間,還遠不到晚飯時間。目光重新落到褐發青年身上,他已經脫下了黑色連帽衫,圍著不知道打哪兒翻出的圍裙,手拿掃帚,額頭綁著繃帶,上書“奮斗”。
對上沖矢昴疑惑的神情,秋山奏大手一揮,“別擔心,我在上一家做仆傭時專門做打掃的,我有經驗。”
他說話的嗓音還是溫柔輕和的。演戲已成習慣,對于細節的注意也成了骨子里自帶的。
包括秋山奏其實壓根不怎么懂打掃技巧的事。
套上這個馬甲的時候,他就是這個人本身。
沖矢昴泡了兩杯紅茶,剛剛還斗志昂揚的青年蔫蔫兒地趴在沙發椅背上,紅眼睛仿佛哭過似的色澤。
他掀起眼皮看了沖矢昴一眼。
男人長身玉立,把托盤放到茶幾上,聲音溫和,“累了的話就來喝杯茶吧?”
“你……你真好……”秋山奏喘著氣說道,“不過這個房子未免也太大了。”
“不要著急,喝完茶我陪你打掃。”沖矢昴端起茶盞,很文氣地吹了口熱氣。
“沖矢先生是研究員嗎?”秋山奏問道。
“嗯,我是東都大學工科研究生。”
“真好啊——”秋山奏發出羨慕的聲音。
他是真的很羨慕。因為他生前的理想學府就是東都大學。
如果能復活的話,就繼續努力考東大吧!
“可以傳授我一些考東都大學的秘訣嗎?”紅眼青年翻下沙發湊到沖矢昴面前。
沖矢昴愣了愣,因為對方滿眼迫切的真誠。
他掩飾性地咳了聲,“秘訣的話說來話長……之后有時間我再慢慢和秋山先生說吧。”
秋山奏也跟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也是,得準備個筆記本好好記下來才行。”
沖矢昴:“……”
看來得馬上準備一份東大備考指南了。
也許沖矢先生就是特別優秀才會靈魂純度這么高吧,秋山奏心想。在他心里沖矢昴此刻渾身籠罩著東大人的光環。
來這里應聘廚師果然是對的。
在這危機四伏犯罪率常年居高不下的米花町,也只有他能保護柔弱的沖矢先生了。
為了照顧柔柔弱弱的沖矢昴,秋山奏勤勤懇懇。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飯,保證東大的研究生先生可以按時吸取足夠的營養,維持大腦運轉。
沖矢昴每天起床都能看到褐發青年坐在餐桌前看報紙。餐桌上新添了一只花瓶,花瓶里的花每天都會更換,清晨的花瓣上沾著晶瑩的露水。
偶爾花枝也會插在青年的腦袋上,襯著他雪白的皮膚煞是好看。
起床就能吃到熱乎乎的早飯當然是好事,但是——
“秋山先生,今天還是烏冬面嗎?”沖矢昴微笑。
一天三頓都吃烏冬面怎么想都有問題吧?
秋山奏沉默了好一會兒,揚起微笑,臉上的小雀斑被陽光照得淺淺的,“不好吃嗎?”
問題已經不在于好不好吃,而是他的血管里都在流烏冬面了。
“不,很好吃。”沖矢昴決定實話實說,“不過我在想,秋山先生……你不會是只會做烏冬面吧?”
又沉默了,這個沉默不管怎么看都過于可疑。
雖然留下秋山奏是想看看他到底跟組織有沒有關系,但沖矢昴也有一些私心。那就是他確實不會做飯。
要說用槍打架他是一把好手,但做飯就超出了他目前掌握的技術范疇。所以多一個廚師改善伙食也很不錯。他一開始是這么想的。
“今晚會換個菜譜的。”褐發青年仿佛下了什么隆重的決心,他對上沖矢昴瞇起的眼睛,后者似乎是審視性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點點頭,語氣倒還是慣有的溫和。
“那就拜托了。”
他提起書包,“今天要去學校,就不在家里吃飯了。”
真的不是落荒而逃了嗎?
秋山奏把烏冬面推開。說老實話,他也受夠這個味道了。然而秋山奏的人設就是不會做飯,沒辦法,作為專業演員,他當然得按劇本來。
不過終于有借口去找波本了,好耶!
秋山奏開開心心地從車庫推出自己的自行車——比起各位大佬的跑車摩托來說是有點寒磣啦,不過在小小的米花町,能代步就成。
褐發紅眼青年騎著小車車快樂地行駛在馬路上,黑色連帽衫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口中愉快地哼著歌。
“躲開!”轉彎處突然沖出一個蒙面男人。
秋山奏聽話地歪了下車頭。
后面又追上一個腳踩滑板,視牛頓定律為無物的柯南。柯南也看到了騎著小車車的秋山奏,藍眼睛對上紅眼睛。他大叫道:“秋山哥哥,別讓他跑了!”
如果是別的小學生這么使喚他,秋山奏未必會聽,但柯南就不一樣了。
他的靈魂純度高到絕無僅有,如同金山般閃閃發光,雖然秋山奏干不出騙小孩子的靈魂這么缺德的事,但搞好關系肯定沒錯!
黑色連帽衫青年停下腳踏車,微微側過臉,雪白的下巴仿佛能被陽光照透。他猛然甩過一個彎,兩下就追上了蒙面人。
黑衣青年從腳踏車上跳起來,輕盈地朝蒙面人后背上踹了一腳,隨后落到他肩膀上,兩腿夾住了對方的腦袋,半跪坐著,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
光天化日之下不好下重手,秋山奏的動作停滯了一瞬。蒙面人抓住機會,竟從懷里掏出一把刀朝上方劃來。
秋山奏下意識用手接住刀刃,一側膝蓋朝蒙面人太陽穴上鑿了一下。
蒙面人昏倒在地上的同時,他也輕飄飄落在地上。
連帽衫的帽子還扣在他腦袋上,黑色的布料被上午的陽光照得有些發熱。
隨后趕到的高木警官壓在犯人身上,奪下他手里的刀具,將人反手用手銬銬住。
等高木涉拉起昏倒的犯人回過頭時,剛才幫忙的黑衣青年和他的自行車已經不見了。
只有地面上殘留著幾滴飛濺的血漬。
“欸?柯南,剛才那位先生呢?他受了傷,最好去醫院看一下。”
一直在關注犯人的江戶川柯南這才注意到秋山奏不見了,“沒關系,高木警官,秋山哥哥應該是去處理傷口了……”
應該是的吧?……不,雖然是大人,但秋山奏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詭異了。
那家伙真的有受傷了就要去治療的常識嗎?
另一邊的波洛咖啡館里,安室透在櫥柜處整理好晚上要用的食材和調料。有人走進咖啡館,他回過頭,“歡迎光——你怎么來了?”
黑衣青年取下連帽衫的帽子,散落著小雀斑的臉頰微微鼓出一個笑。額頭巧克力色的短發沁了層薄汗,他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下午好,安室先生……好熱啊。”
秋山奏眼看著金發青年的表情從面對普通客人的爽朗溫和變得夾雜進一絲絲冷意。
不過見識過更為狠戾的波本狀態,秋山奏依然維持著溫柔乖巧的微笑,還對看到他的榎本梓打了聲招呼。
“秋山先生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榎本梓問道。
“其實我遇到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危機。”秋山奏用嚴肅的口吻說道。榎本梓很配合地問他怎么了。
“我馬上要失業了。”
黑衣青年把手肘撐在吧臺上,上身微微探過來,附在榎本梓身前輕聲陳述他的遭遇。他的聲音雖然小,不過波洛就這么大,此刻又沒有別人,安室透在另一側同樣能聽個一清二楚。
在秋山奏的敘述里,他的雇主口味刁鉆、性情頑劣,非常難伺候,所以他想來拜托安室透,請他再教他做幾道菜。
善良的榎本梓信以為真,憂心忡忡地蹙起眉頭,滿眼寫著“秋山先生太可憐了。”
安室透看不下去了,為那位素未蒙面的雇主先生澄清道:“這件事本來就是秋山的錯,我想沒有人愿意一天三頓都吃烏冬面吧?”
見秋山奏瞪大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樣子,金發青年嘆了口氣,“因為你只會做這個吧。”
秋山奏立馬順桿子往上爬,“所以請安室先生務必再教教我。”
他彎起眉眼,眼睛晶亮。臉上因為運動帶起的薄紅還未完全消退,看上去格外乖巧。
學不學做飯其實沒什么打緊的,沖矢先生很好糊弄。主要是秋山奏不想放過這個接近安室透的正當理由。
每天學一道新菜,那不就每天都有理由見面了?
在榎本梓的幫腔下,安室透最終答應幫幫秋山奏。
江戶川柯南幫助高木警官抓到犯人,回毛利偵探事務所時路過波洛咖啡館,一眼就透過玻璃櫥窗看到了正和金發侍應生說笑的秋山奏。
他想了想,抱著滑板走進去。
“秋山哥哥,你的傷處理好了嗎?”和幾人簡單打過招呼后,江戶川柯南直奔主題而去。怎么說秋山奏也是為了幫忙才受傷的,如果不確認他沒事,小偵探沒辦法安心。
然而黑衣青年聽了這話,茫然地歪了下腦袋,“柯南在說我嗎?”在柯南的提醒下,他低頭找了找才發現自己手心被刀刃劃了一道傷口。
血已經不流了,深紅色干涸凝固在掌心。
他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似乎不想讓人看見,“謝謝。不用管它,明天就好了。”
他溫柔地對柯南笑了笑。
冷眼旁觀的安室透在秋山奏翻過手心時看到了他掌心的傷口,血污染臟了雪白的皮膚,隱約能看到傷口里翻出的一點血肉。
這可不是明天就能好的傷,但秋山奏完全沒有要處理一下的意思。
回想起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好像每次受傷他都會說這句話——不用在意,明天就好了。
仔細想想,前兩次見到他受傷,第一次是在組織和山野組火拼的那個晚上,當時兩人很快就分別了,不知道他的身體是何時恢復的。第二次是在富豪的別墅中,他被書柜砸傷了手腕。
安室透沒有刻意去關注他是何時治好的傷勢,但印象中之后幾天并沒有見他手腕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原本以為不過又是一個拿自己的命鬧著玩的瘋子——這樣的人在組織里多的是,早不必多費眼神。
現在看來,似乎還有隱情。
安室透有些在意這件事,便裝作關心秋山奏的樣子說道:“傷口好像很嚴重,最好還是處理一下。”
秋山奏又笑了笑,語氣還是那么輕柔溫和,“沒關系的,不用在意,我去洗洗手就好。”
傷是真的沒事,甚至連疼都不會疼。
但正是因為不會疼,每次被人提醒自己受傷了,秋山奏都要像個笨蛋一樣在身上找半天才能找到。
兩年前有一回出任務時他被捅穿了肚子,拖著血糊拉茬的腸子跑了許久才被琴酒叫住。對方看見他肚子時臉上五顏六色的表情至今還讓秋山奏記憶猶新。
不過也是那次經歷讓秋山奏認識到了琴酒是個多么了不得的變態。
因為對方叫住他,提醒他把腸子塞回去后居然不是讓他去醫院,而是說:“在這里堵住出口,一只老鼠也不許放走。”
當時琴酒自己也受了傷,一只手垂著,血漬順著指縫滴落。他面色陰鷙狠戾,干起活來倒還是絲毫不拖泥帶水,同時也不許他肚門大開,拖腸帶血的同事偷懶。
勞模。組織有你了不起。
秋山奏其實不喜歡被人發現自己受傷了,要是大家都能像琴酒一樣對他的傷口視而不見就好了。
他也不用每次受傷都會被人提醒。
——你受傷了。
——你感覺不到嗎?
——好奇怪啊。
——對啊,因為我畢竟是死人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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