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說救我
地下賭場,顧名思義,其實是一些黑道組織私下開設(shè)的生意。黑衣組織名下也有這么一兩處地方。
這種地方若沒有懂行的人帶著,很難找到入口。
鼴鼠所在的那家地下賭場入口就隱藏在一家居酒屋的后廚。
秋山奏作為一名顏控,他捏的馬甲就沒有一個丑的。哪怕是需要隱藏身份便于探聽消息的馬甲,也必須至少擁有人類平均水平的顏值。
顏控人絕不認(rèn)輸。
現(xiàn)在用的黑衣女人馬甲就屬于大美人的行列。膚白貌美,胸大腰細(xì),眼角還墜著一顆黑色淚痣,十足十的川上富江風(fēng)。
好吧,當(dāng)初他捏這張臉時好像就是照著富江風(fēng)捏的。
但是這種風(fēng)格的大美人走進(jìn)魚龍混雜的地下賭場未免太過引人注目。秋山奏找了件寬大的黑色斗篷當(dāng)作雨披披在身上。斗篷帽子罩下來,幾乎看不見容貌。
賭場里吵吵嚷嚷,客人們圍著賭桌吆五喝六。比大小、21點、□□、牌九……甚至旁邊還有幾臺柏青哥。
秋山奏在工作人員那里換了一箱籌碼。他披著黑斗篷是有些奇怪,不過賭場里有的是人不想暴露身份,工作人員也見怪不怪。
他繞著場子轉(zhuǎn)了一圈,在一張21點的桌前發(fā)現(xiàn)了鼴鼠的身影。賭徒正紅了眼,把籌碼推上桌。
秋山奏在旁邊看了會兒,等他再次輸?shù)艋I碼,換到比大小的桌子才跟上去。
莊荷搖骰子,骰子在器皿里互相碰撞。秋山奏凝神去聽,遠(yuǎn)超常人的聽力能讓他捕捉到聲音碰撞的細(xì)微不同。
閑家下注。
他站在鼴鼠旁邊輕聲說:“小。”
確保鼴鼠能聽到,又不會被他人注意。
鼴鼠果然看了他一眼,糾結(jié)了一陣子,也跟著下了小。
贏了。
“大。”
又贏了。
賭場這種地方,如果直接和鼴鼠動手恐怕會多生事端,最好是能讓他主動跟著走。秋山奏默默幫著鼴鼠贏了幾局,再繼續(xù)下去就要引起注意了,他及時收手。
一副玩夠了要換個地方的樣子。
鼴鼠趕忙把贏來的籌碼攏到籌碼箱中抱著跟上。
他賭運(yùn)向來不好,私賣炸彈賺的那點錢眼看就要賠光了,幸好來了這個女人,他當(dāng)然不能放走搖錢樹,哪怕是跟在旁邊撿點漏也成。
秋山奏聽著后面跟上的聲音,輕輕勾起嘴角。卻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將近一米九的壯漢低頭,聲音粗獷,眼神卻曖昧輕浮,“沒長眼睛嗎?”
黑衣女人剛一走進(jìn)賭場的門他就注意到了。雖然披著遮蓋全身的斗篷,但那身材,還有那纖長白皙的小手……絕對是個大美人。
他把手伸向女人的斗篷帽子,想拉下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秋山奏一歪腦袋避開他的手。
鼴鼠一見壯漢靠近就頓住了腳。他做炸彈是一把好手,但體能是真的不怎么樣,所以向來屬于碰到麻煩跑得最快的那種人。
贏錢雖然吸引人,還是保命更要緊。
壯漢見女人竟然避開了,一時惱羞成怒,硬要抓住她,看看她長什么樣。
眼看鼴鼠就要溜走,秋山奏也是心頭火起。哪兒來的不長眼的家伙壞他好事兒?
是對方先找事的,這種灰色地帶,實力說話,他就是把人揍個半身不遂賭場那邊也不會說什么。
秋山奏捏緊拳頭,暗暗蓄力。
壯漢將要碰到他的時候,卻被一只手抓住了。
抓住他的男人西裝革履,皮膚白皙,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秋山奏微微抬眸,恰好對上男人的目光。那雙眼睛不知怎么,讓他感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諸伏高明是為了一件案子才潛入地下賭場,雖說不宜高調(diào),但眼見孤身一人的女子馬上要被欺負(fù),身為警察,他當(dāng)然不能袖手旁觀。
女人抬了抬眼睛,黑色斗篷帽子下,一雙黑幽幽的瞳仁安靜得沒有波瀾。她眼角有一滴淚痣,點在雪白的皮膚上煞是好看。
“習(xí)習(xí)谷風(fēng),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諸伏高明的聲音清和溫潤,仿佛一汩潺潺溪流緩緩流過,“這位先生,我親眼所見,分明是你先冒犯了這位女士。和氣生財,我看,還是就此罷手吧。”
壯漢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沒抽動。他愈發(fā)惱怒,“你是什么人?也敢管老子的閑事?”
壯漢的幾個朋友見他落了下風(fēng),也涌上前來打算幫忙。這邊的騷動終于引起了賭場注意。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鼴鼠也要跑沒影了。
秋山奏沒了耐心,終于出手。
圍觀者就見那位籠在斗篷下,好像因為害怕一直沒敢出聲的黑衣女人忽然伸手抓住壯漢的手臂。男人的手臂有她兩條胳膊那么粗,她輕輕一拉,男人手腕朝下,再一推。
伴著仿佛殺豬一般的叫喊,她又朝男人膝蓋踹了一腳。
竟是眨眼間廢了他一臂一腿。
其他人都愣住了。
女人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旋身一跳,接連幾個飛踢,剩下幾人也軟趴趴地倒在地上。
五秒。
如果不是備用體沒有本體好用,應(yīng)該可以在三秒內(nèi)解決的。
秋山奏蓋好差點掉下去的兜帽,拉起西裝男人的手臂往外走。
沒有人阻攔他們。
圍觀了這場鬧劇的賭場負(fù)責(zé)人向手下交代道:“把那幾個人扔出去。”他冷笑一聲,“以為自己是什么人物,還當(dāng)敢孤身一人來賭場的女人是什么小白兔嗎?”
外面的雨下大了,燈光下細(xì)細(xì)密密地落著。
秋山奏在賭場門口的傘筒里順走一把傘。
他把傘撐開了,隔絕開雨幕后遞給諸伏高明。
他并不認(rèn)識諸伏高明,只是在剛剛那種情況下,只有這個看上去弱質(zhì)纖纖,他一拳能打死三個的男人幫了他。
對于他者的善心,秋山奏總是愿意予以回報。
“這種地方很危險,你別再來了。”黑衣女人聲音清冷,寬大的斗篷帽下只看到嘴唇在動。
交代完了,他準(zhǔn)備去追人,腦袋已經(jīng)退到傘外了,又縮回來。
諸伏高明看著她把帽子往上擼了擼,露出那雙很漂亮的黑眼睛。她似乎不怎么愛做表情,但諸伏高明仍從那張冰冷的臉上判斷出一種糾結(jié)的情緒。
“還有什么問題嗎?”他溫和地詢問,示意對方可以有話直說。
倒也沒什么別的事,秋山奏就是擔(dān)心這么講會有多管閑事的嫌疑,但他又不忍心看著大好青年誤入歧途。
他盡量委婉地說:“賭博不是什么好愛好。”
然后扭頭奔向雨中。
女人的斗篷在雨中上下翻飛,像一只黑蝴蝶似的快速消失了。
被教訓(xùn)了一通的諸伏高明失笑,“果然天下之事,但只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
秋山奏踩著窗框和水管翻到樓頂。重重雨幕之下,城市暗無天日。好在他視力絕佳,鼴鼠又跑得不遠(yuǎn),很快被他鎖定了方向。
他在房頂上快速奔跑,在一條小巷子里追上了鼴鼠。
朦朦朧朧的雨幕下,黑衣女人披著斗篷半蹲在屋檐上。察覺到有人在追他的鼴鼠抬頭,看見她歪了下腦袋,神情隱在暗處看不分明,“你可真能跑啊。”
“你、你到底是誰?我們無冤無仇……我、我可以給你錢……”
秋山奏笑了下,“錢?你還有錢嗎?前兩天賣炸彈賺的錢不是花的差不多了嗎?”
“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的還要多,”秋山奏從房頂像只貓似的輕盈躍下,“你賣炸彈給那個人,讓他借此來威脅警察調(diào)查當(dāng)年他女兒的遇害案。不過,我想你一定沒告訴他,當(dāng)年那場爆炸案中的炸彈也是你的手筆吧?”
黑衣女人挑起一側(cè)眉梢,好似是笑了下,然而笑容中卻沒有溫度。
鼴鼠扭頭要跑,剛剛轉(zhuǎn)身就感覺到什么東西打到了他的膝蓋,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張大了嘴,然而一雙手掐住了喉嚨,讓他叫不出聲。
“小聲些,”秋山奏輕聲說,他示意鼴鼠看一眼身旁的窗戶,“里面的媽媽剛剛把孩子哄睡了,要是吵醒她,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鼴鼠趕忙忍下嗚咽。
腿已經(jīng)沒了知覺。
細(xì)細(xì)的雨絲浸濕了衣衫,他又聽到身后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畢竟不是什么惡魔,你可以逃哦。能逃走的話,我就不殺你。”
求生的欲望讓鼴鼠撐著泥濘直起半個身子往前爬。
“他并不是什么有錢人,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做苦工得來的。他拿出這些錢,想為早逝的女兒討個公道,卻怎么也不會想到是把這些錢送給了真正害死女兒的惡魔,供他賭博取樂。”
每說一句話,他就會踹鼴鼠一腳。
這些事都是他讓“影子”查到的。
兩人仿佛貓和老鼠。他其實可以讓鼴鼠死得痛快些,但他不想這么做。
既然是鼠,總要有一些鼠的樣子。
“我快要……追上你了哦。”
身后踩在雨水中的腳步聲慢條斯理。
鼴鼠滾得滿身滿臉都是泥濘,恐懼支撐著他往前爬。
惡魔!那是惡魔,絕不能落到她手上!
他爬出巷口,蒙蒙細(xì)雨下,他看到巷口外的那條街上站著幾個撐傘的西裝男人,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顧不上許多,啞聲叫道:“救……救我!”
傘檐抬高,其中一個金發(fā)青年朝他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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