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寺廟跨年5
槍聲震碎了這個本該寧靜的夜晚。
組織成員在短暫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后迅速展開反擊。
密密麻麻的子彈像一張大網似的朝松田陣平的方向罩去。
松田陣平配置的手槍是日本警方的基本款, 一共才十幾發子彈。他沒有帶替換彈匣,在這樣密集的攻勢下應對得十分艱難。而且他還要分神保護受傷的九生春樹。
秋山奏顧不得裝虛弱,當場展示了一把什么叫醫學奇跡。
黑發男人從雪地里爬起,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被他做來有一種驚人的, 仿佛羸弱無比,卻暗藏殺機的美感。
灰色眼睛反射著白雪的冷光。
他給槍上膛,一顆顆子彈破空而去,彈無虛發, 每一顆都打在目標的手臂或大腿上。
這些人都是組織的外圍成員, 說不上多么無惡不作。
除非必要,秋山奏并不想傷其性命。
但他絕不會看著這些人傷害松田陣平。
“你在干什么!”
視野忽然旋轉, 松田陣平那雙含著慍怒的雙眼取代了那片墨黑冰冷的夜色。
他被對方拉著抵在樹干上。粗大的樹木遮蔽了身形。
槍聲暫時止歇。山里的冷風依然呼嘯著盤旋在樹梢上。
“……我在反擊啊。”秋山奏茫然地說, 不明白松田陣平忽然是怎么了。
卷發警官咬著牙罵道:“哪有你那樣反擊的,我不是讓你好好等著我嗎?”
槍戰里無論哪一方都是在掩體后尋找機會發起攻擊的, 哪有他這樣的, 站在那里不躲不避, 仿佛只要攻擊成功,自己就此死掉也無所謂。
他是真的沒想過活下去。
他對未來沒有任何期望。
越是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松田陣平就越是憤怒。
“……我怕他們傷到你。”
灰色眼睛小心地眨了眨。
松田陣平頓時泄氣。
那些磅礴的、紛雜的、涌動著的,被壓縮進一顆心臟里。
他沒好氣地再次罵道:“你是笨蛋嗎?一個墨鏡就能把你騙走!”
那時候他回到臥房,在門口碰見好友降谷零。兩人剛剛因為九生春樹的事情不歡而散,松田陣平便沒給對方什么好臉色。
降谷零很無奈, 沒再就九生春樹的事說什么, 只是請他到后院的一個房間等一會兒,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
松田陣平雖然還在因為剛剛的事生氣, 但他知道好友如今應該是在執行什么秘密任務, 如果零需要幫忙的話, 哪怕讓他拼上性命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臨走的時候零忽然將他的墨鏡要走了。
只是一副墨鏡,零要多少他都能給。
但為什么偏偏是墨鏡?
松田陣平沒有按降谷零說的等在后院,而是藏身在暗處窺伺著。
他真不想把反偵察能力都用在好友們身上。
更有一刻怨恨自己強大的推理能力把真相不容拒絕地在眼前攤開。
“你必須要活著,春。”
那些立場和對錯他暫時不愿去想,此刻唯有這一點無比清晰。
卷發警官眼里燒灼著一團火。比世界上一切的光芒都更加明亮。
他逼迫那雙灰色眼睛與他對視,用身體嚴實地擋著對方,不再讓任何受傷的可能越過他。
“你必須要活著。”他重復道。
“真是令人感動的場景。”阿莫路索鼓了鼓掌,身影從黑暗中緩慢浮現。他笑容爽朗,看上去仿佛真心為這個場景感動著。
紫色的桃花眼卻冷漠無光。
組織成員得到他的命令,這會兒暫時停止了攻擊,再度隱入黑暗中。
松田陣平將九生春樹擋在身后看向他。卷發警官擰起眉頭,“是你——”
無論第幾次看到都會覺得這張臉,這種神韻和萩極為相像。
也因此讓他印象深刻。
“欸?警官先生竟然記得我嗎?”男人做作地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然后做了個輕快的wink,“嘛,我也對警官先生印象深刻——不知道警官先生有沒有興趣陪我睡一覺?”
埋伏在黑暗里的組織成員一號不安地躁動了下,他小聲問旁邊的人,“阿莫路索大人沒忘記正事吧?”
他還記得當初阿莫路索大人對萊伊強取豪奪的英姿,再加上這位花花公子過往數不清的戰績……太讓人擔心了!
捂著傷臂的同伴可疑地沉默了下,肯定道:“阿莫路索大人干正事的時候很靠譜的!這個警察知道了組織的存在,留不得他了!”
“只要你陪我睡一覺,我就可以放過你。”
成員一號&同伴:“……”
阿莫路索繼續說著:“啊,但是放過旁邊這個不行哦。他是我的頭號仇人,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尸體扔去喂狗的。”
松田陣平依然擋在九生春樹身前,他凝視著阿莫路索的臉,“看到這張臉這么說話……真是讓我忍不住想打爛它。”
“別這樣嘛,警官先生。”阿莫路索笑著,他晃了晃受傷的那條手臂,“你把我打傷了我都沒打算計較……陪我睡一覺也沒關系吧?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阿莫路奏在故意激怒松田陣平。
九生春樹的身份在今晚過后將再無隱瞞的可能——秋山奏毫不懷疑優秀的松田警官擁有一雙能看破真相的眼睛。
他會知道九生春樹惡劣的一面,知道他是從黑暗深淵爬上來的一條毒蛇。
但以松田警官的善良,他的想象力或許還難以觸及九生春樹最骯臟的地方。
到了那個時候,他不可能再愿意幫助他。
這是秋山奏最后的機會。
今晚過后,他們注定會分道揚鑣。
無論成功與否,這都將是他最后一次欺騙松田警官。
如預想的那般,松田陣平對九生春樹說了句“藏起來,不許插手!”,便揮著拳頭迎向阿莫路索。
阿莫路奏這次絲毫沒有留情,公安尚在暗處蟄伏,未免生變,他甚至連偽裝都省去,暴發全力,只用三招就扣住了松田陣平的脖子,迫使他后背抵上樹干。
他只給松田陣平留了一絲微弱的呼吸余地。
氧氣的迅速流失讓松田陣平的思維和視線都開始變得朦朧又遲鈍。
……這人是不是強得離譜了?
他看到春在靠近。
不要。
不要過來。
快逃!
喉嚨無法發出吶喊。
成員一號同伴小聲:“我就說阿莫路索大人很靠譜吧!”
成員一號:“……”
你剛剛可不是這樣的。
“放開他。”九生春樹的嗓音沙啞。一身白衣被血浸染得斑駁。
灰色的眼睛中翻滾彌漫著刺骨寒氣。
“不然就殺了你。”
成員一號繼續小聲:“……雖然藍橙酒”他把大人兩個字忍下去,“受傷了,但還是好恐怖。我聽說他吃人的……這是越漂亮的越危險嗎?”
同伴:“不信謠,不傳謠。”
“放開他?”阿莫路索反而故意靠近松田陣平,兩人頸側交疊,仿若親吻。
已經進入吃瓜狀態的組織成員群。
成員三號加入群聊:“阿莫路索大人這是在挑釁吧?”
成員四號沉默后發表評價:“我沒弄錯的話,藍橙酒大人是不是也看上了這個警察?”
這難道是什么高層成員的統一愛好嗎?
“這樣吧,”阿莫路索用好商好量的口氣說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難得看藍橙酒你會這么在乎一個人,我怎么能沒有表示?”
“三年前你被子彈打中,一條腿到現在也沒好全。不如今天……你再打斷另一條?只要你動手,我馬上放了他。”
“不……可以……”卷發警官努力扒開掐著自己喉嚨的手,白皙的頸項上一道道紅痕綻開。嗓音像一團沙子般磨著耳朵。
他幾乎想要懇求春。
絕對不可以。
他寧可就這么死了,也不想春再為他犧牲。
為他再一次折斷傲骨。
春不會這么傻的。
這種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話。
可他又清楚認識到——此刻被當成人質的是自己。
而春總是像飛蛾一樣撲向他。
“……你最好說到做到。”
松田陣平閉了閉眼。
一聲槍響。
降谷零收起狙擊槍,對通訊器說道:“目標已失去行動力,展開行動!”
還好趕上了。
他松了口氣,神色復雜。
松田他竟然會為了藍橙酒做到這種地步——他自動忽視了藍橙酒為松田做的事……他差一點就連最后一個好友都要失去。
偏偏是為了這么一個家伙。
他暗暗捏緊拳頭。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的。
來自暗處的狙擊是奔著阿莫路索死穴去的;他避開了致命處,放松了對松田陣平的鉗制;卷發警官摔在雪地上;白色的身影用快到人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沖到兩人附近;阿莫路索因為被狙擊重傷,反應變慢;一把匕首插進他的心口,他同時在對方腹部開了一槍。
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出現了些許波折,阿莫路索這個馬甲終于是在藍橙酒手里下線了。
秋山奏臉上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松田陣平咳嗽著,從雪地里支起身子時看見的就是這個笑容。
像一枝白花在雪里短暫地開放了。
黑發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半跪在地上,他伸出一只手,纖長蒼白的指尖滴落血跡。他頓了下,指尖堪堪停留在他頸側,將觸未觸。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他慢慢說。
這是實際上由他造成的傷痕,盡管對方并不知道。
他覺得最好道一個歉。
“疼嗎?”
他的指尖輕輕往下,觸摸著對方脖頸上的紅痕。
在兩人身下,紅色的血浸沒了白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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