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陸時寒的這個吻淺嘗輒止, 只是輕輕碰了下沈扶雪的唇瓣。
沈扶雪還沒來得及反應,陸時寒便已結(jié)束了這個吻。
沈扶雪圓圓的杏眼轉(zhuǎn)啊轉(zhuǎn)的,半晌, 沈扶雪才醒過神來,她抬手捂住唇:“夫君!”
小娘子的聲音氣呼呼的, 卻一點兒也不嚇人,像是只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陸時寒看著眼前慢半拍的小娘子, 不由得失笑。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手:“好了,濃濃, 我?guī)湍悴寥タ谥愎怨缘膭e動。”
沈扶雪:“……”
沈扶雪的性子實在軟綿,陸時寒這么一說, 她就同意了。
“好吧……”沈扶雪軟綿綿地道。
陸時寒拿過一旁的帕子浸了水, 然后輕輕擦拭沈扶雪唇角的口脂。
很快, 陸時寒就擦凈了, 還幫沈扶雪重新涂了一下唇瓣。
末了, 陸時寒才道:“好了。”
沈扶雪照了照鏡子, 嗯,還不錯, 她滿意地放下了鏡子。
沈扶雪放下鏡子不久, 就到了朱雀大街, 她和陸時寒一起下了馬車。
正是夜晚時分, 朱雀大街兩側(cè)燈火輝煌, 金翠耀目, 羅琦飄香。
沈扶雪之前一直被拘在屋子里養(yǎng)病, 現(xiàn)下驟然見到這般熱鬧鮮活的景象, 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
小娘子心思簡單, 澄澈的如同一汪泉水,陸時寒自然第一時間便發(fā)現(xiàn)了沈扶雪的心緒變化。
陸時寒眉梢輕挑:“就這么開心?”
沈扶雪點頭:“當然開心呀。”
和每日待在屋里養(yǎng)病比起來,當然還是在外面更好,至少空氣都仿佛是新鮮的。
沈扶雪挽著陸時寒的手臂:“夫君,我們走吧。”
陸時寒點頭:“好。”
朱雀大街慣來最熱鬧,街道也極長,兩側(cè)街道沿路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攤。
往常沈扶雪來這兒逛街的時候,每每都會買上許多新鮮的小玩意兒,有時候還會裝滿一馬車,讓下人先回去。
可是今次,沈扶雪卻沒什么都沒買,陸時寒不由得有些狐疑。
陸時寒垂眸:“濃濃,今晚你怎么沒買東西,可是沒有喜歡的嗎?”
沈扶雪步子一頓。
今晚她之所以要陸時寒陪她出來,是因為她怕她的身子會越來越衰弱下去。
她怕她之后虛弱的躺在榻上,連路都走不動,所以才想趁著現(xiàn)在還能動的時候出來逛一逛,和陸時寒一起留下美好的記憶。
這種時刻下,她當然沒有心思買東西。
沈扶雪抿唇,扯了個謊道:“沒有呀,我就是想著之前買了那么多東西,其實都沒什么用處,怪浪費錢的。”
沈扶雪說著仰起脖頸看向陸時寒:“夫君,我這是幫你省錢呢!”
陸時寒捏了捏沈扶雪的臉頰:“好,那為夫多謝娘子。”
沈扶雪在心里舒了口氣,差點兒沒露餡兒。
只不過,其余的東西暫時不必買,花燈卻是要買的,廟會上許多人都提著花燈,沈扶雪自然也想買一盞。
“走,夫君,我們?nèi)ベI花燈。”
沈扶雪拉著陸時寒去了一旁賣花燈的小攤。
雖說是小攤,但攤上的花燈種類卻很全,不只有京城流行的樣式,還有江南風格的花燈,造的格外精致。
說來,這些花燈其實都挺好看的,用料也很精致。
但沈扶雪就是覺得這些花燈,沒有她和陸時寒一起做的那個好看。
沈扶雪拽了拽陸時寒的衣袖。
陸時寒幾步不假思索就低下了頭,俯身傾聽沈扶雪的話。
兩人之前早養(yǎng)成了默契,外面的街巷上人來人往,很是喧鬧,彼此間說話有時會聽不太到。
每每這個時候,陸時寒都會低下頭,認真聽沈扶雪的話。
沈扶雪仰起脖頸,在陸時寒耳邊道:“夫君,我覺得這些花燈,都比不上咱們兩個一起做的那個花燈,”沈扶雪清淺的呼吸撲在陸時寒耳際。
那花燈的燈面可是她親手畫的,以陸時寒為模板的少年劍客。
沈扶雪說著嘆了口氣,早知道把那盞花燈帶出來好了,她一時給忘了。
不過現(xiàn)在是不能回去取了,沈扶雪只好在這些花燈里面挑了挑,最后她挑中了個兔子燈。
兔子燈是各種花燈里最簡單的,而且依著沈扶雪之前的喜好來看,沈扶雪無疑是更喜歡走馬燈的。
沈扶雪怎么會突然起意買兔子燈?
陸時寒一瞬間便猜到了答案,他想起了小娘子給她繡的那個香囊。
陸時寒付了錢。
沈扶雪提著花燈,忽然有些暈眩。
沈扶雪強撐著沒有露出異樣,她想,可能是這兒的人太多了,聲音太雜了,她才會如此。
沈扶雪道:“夫君,這里人太多了,我們?nèi)ズ吙纯春貌缓茫俊?
“好。”
陸時寒握著沈扶雪的手,避過人群到了湖邊。
這座湖風景秀美,湖水也頗深,往日里很多人來此消遣時光。
這會兒子雖然入了夜,但湖邊沿路也掛了不少燈,頗是明亮。
湖邊的人比街上少了許多,頗是清凈。
晚風拂過,那股子暈眩終于散去。
沈扶雪舒了口氣。
沈扶雪忽然想起上次她和陸時寒在畫舫上住了一晚的事。
沈扶雪興致勃勃地道:“夫君,今晚上我們也在畫舫上住一晚,好不好?”
旁的陸時寒也便答應了,但小娘子現(xiàn)在的身子實在太弱了,晚上回去還要再喝藥呢,如何能在畫舫上住一晚。
陸時寒道:“不成,濃濃,待日后有機會我再帶你去。”
沈扶雪眉宇間懨懨的:“好吧。”
沈扶雪也知道,她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她的身子骨很可能受不住。
沈扶雪的情緒一貫來得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這股子懨懨的情緒便消失了。
沈扶雪提著花燈,緩步往前走。
陸時寒則跟在沈扶雪身側(cè)。
從陸時寒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沈扶雪鴉青的發(fā)鬢,還有白皙柔和的半側(cè)臉。
沈扶雪手中的兔子花燈燈光昏昏,照的沈扶雪眼睛格外的明亮,像是倒映了天上的星河。
一股全然純稚的小女兒情態(tài)。
陸時寒側(cè)過臉,他多希望,他的小娘子能永遠這樣開心無憂地活下去。
沈扶雪不知陸時寒所思所想,她正往前走呢,忽然注意到湖邊有一個放河燈的小男孩,似是腳下沒站穩(wěn),竟然摔進了湖水里。
沈扶雪連忙道:“夫君,那邊有個小男孩墜湖了!”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沈扶雪話音剛落,那小男孩便跌進了湖水里,湖水泛起了巨大的漣漪。
此時此刻,若是稍遲一會兒,那小男孩怕是都沒救了,幸好陸時寒武藝高強,他腳尖一點,便躍到了湖面上,把正在往下沉的小男孩給撈了上來。
那小男孩渾身都濕透了,似乎是被嚇到了,一言也不發(fā),連哭也忘了。
陸時寒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水。
沈扶雪放下花燈,她蹲到小男孩身前:“小朋友,你家人在哪兒啊?”
沈扶雪說完后,那小男孩終于說話了,卻不是對著沈扶雪,而是對著一側(cè)匆匆跑過來的一個中年婦人。
在看到這婦人的時候,小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他哇的一下哭出了聲兒:“師傅……”
那婦人也抱住了小男孩:“尚兒,你沒事吧?”
婦人哄了好一會兒,小男孩才止住了哭聲。
婦人向陸時寒道謝:“方才當真是多謝這位公子了。”
現(xiàn)在是夜里,湖水里一片黑暗,若是小男孩當真跌進了水里,根本無從下水去搜救,屆時便是神仙也難救,因此,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
婦人很是感激陸時寒:“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一定竭力相助。”
陸時寒道:“不必,只是隨手之勞而已。”
但凡是任何旁的人,見了這一幕也會相救的。
既然小男孩現(xiàn)在安全了,沈扶雪也放心了。
沈扶雪起身:“夫君,咱們走吧。”
陸時寒點頭:“好。”
兩人剛要離去,就在這時,那婦人忽然開口:“尊夫人似是沉疴在身,命不久矣,我或許能為尊夫人的身子略施綿力。”
陸時寒皺眉:“夫人何意?”
婦人道:“所謂醫(yī)者,自是要會望聞問切。”
只消看一下沈扶雪的面色,婦人便已得知的差不多。
陸時寒當然知道醫(yī)者皆會望聞問切,可就算醫(yī)術(shù)高明如張?zhí)t(yī),也是要診脈許久才能確定沈扶雪的病情。
這婦人卻只望了幾眼,便能隱約猜到沈扶雪身子的狀況,可見這婦人醫(yī)術(shù)有多高明。
這些時日以來,陸時寒一直在尋找醫(yī)術(shù)高明的游醫(yī),從未放棄過,現(xiàn)在既然這婦人如此言說,他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希望。
陸時寒道:“不知醫(yī)者所居何處,現(xiàn)在方不方便為我夫人診脈?”
婦人道:“自是方便,我就住在臨湖的榆樹巷。”
婦人一邊牽著小男孩,一邊帶著陸時寒和沈扶雪往榆樹巷走。
一路往榆樹巷走,沈扶雪也知道了這婦人和小男孩的關(guān)系。
原來婦人是個游歷的醫(yī)者,這小男孩則是婦人收的徒弟,婦人是打算傳授小男孩她的衣缽的。
現(xiàn)在陸時寒救了小男孩,婦人自是感激不盡,想投桃報李醫(yī)治沈扶雪。
再者,婦人自己也是個醫(yī)者,一直在大周各處游歷為普通百姓治病,此番是恰好游歷到了京城。
便是沒有陸時寒救小男孩這事兒,婦人看到沈扶雪以后,也會救治沈扶雪的。
很快就到了榆樹巷。
小男孩方才雖然嚇傻了,但這會兒已經(jīng)恢復了精氣神,回到了熟悉的屋子以后,婦人都不必督促,小男子自己就乖乖地洗沐換衣。
待換完衣裳后,小男孩就乖乖地上了榻,臨睡覺前還拿過一旁的醫(yī)書,一直默讀書中的藥材。
當真是乖巧又懂事。
沈扶雪感慨,怪不得婦人會選擇這個小男孩作為衣缽的傳人。
安置完小男孩以后,婦人才出來給沈扶雪診脈。
沈扶雪伸出手腕,心跳的異常的快。
方才雖然三言兩語間這婦人就展現(xiàn)了她的醫(yī)術(shù),但沈扶雪還是怕空歡喜一場,若是這婦人還是治不了她的病,該怎么辦?
沈扶雪默念著數(shù),漸漸靜心屏氣。
而婦人則一直診沈扶雪的脈。
良久,婦人才松開手。
婦人緩緩道:“尊夫人的病癥是打胎里帶來的弱疾,比我想的還要嚴重……”
話音一轉(zhuǎn),婦人繼續(xù)道:“不過尊夫人只要按時服我開的藥,定會無虞,日后也會逐漸恢復的和常人無異。”
醫(yī)者說話時向來不會說太過篤定的話,而婦人此時說定會無虞,便是說明婦人有信心把沈扶雪治好,甚至還會和常人無異。
莫說沈扶雪,便是一貫謹慎的陸時寒此刻也有些回不過神。
陸時寒負著手:“不知醫(yī)者尊姓大名?”
婦人道:“我姓崔,日后你們叫我崔大夫就好。”
姓崔?
世間有幾個姓崔的大夫有此等高超的醫(yī)術(shù),莫非這就是傳聞中的崔神醫(yī)?
可世間傳聞從未提起崔神醫(yī)竟是個女子。
瞧陸時寒和沈扶雪二人的神情,崔神醫(yī)也猜到了,這二人怕是早前聽說過崔神醫(yī)的名頭。
如此,也就沒什么可瞞的了。
崔神醫(yī)自幼就喜好醫(yī)術(shù),以救治病人為終身己任。
只不過,就算大周民風較前朝開放,對于身為女子的醫(yī)者,世人也多輕忽。
于是,早年前崔神醫(yī)一直女扮男裝,為世人診治,也逐漸流傳出了神醫(yī)的名頭。
神醫(yī)名頭一出,世上的達官顯貴紛紛都想找崔神醫(yī)求醫(yī)診治,還有的許以金錢權(quán)勢,想讓崔神醫(yī)永遠留下為自家診病,崔神醫(yī)如何能應,她是想為全天下的病人診治,而非一城一地一人。
可以想見,她之后還會面對無數(shù)這樣的紛擾,崔神醫(yī)索性恢復女裝,以女子的身份繼續(xù)行醫(yī)游歷。
之前的崔神醫(yī),自然銷聲匿跡于世間。
也正因此,陸時寒的人才會尋不到崔神醫(yī)。
一旁燭火盈盈。
陸時寒垂下眼睫,怪不得。
崔神醫(yī)還道,沈扶雪的病情實在復雜,就算是她,也得仔細思慮該從哪方面入手,讓他們明天早上再來此,她再給沈扶雪開藥方。
夜也深了,陸時寒和沈扶雪離開了榆樹巷。
兩人都還猶如在夢中。
不過是今夜普通的一次出游而已,竟然碰到了一直尋而不得的崔神醫(yī)。
這委實是太過巧合了。
尤其,崔神醫(yī)還說了,榆樹巷的屋子是她租賃的,而且租賃了一個月,明日便要到期。
崔神醫(yī)明日就準備離開京城,繼續(xù)帶小男孩游歷行醫(yī)。
沒想到就發(fā)生了今晚的事。
緣之一字,幾乎都不能描述。
陸時寒忽然想起了圓覺大師的話。
圓覺大師說,小娘子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天意和機緣。
當時陸時寒不懂,現(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圓覺大師口中的機緣。
他的小娘子,終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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