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起來
【她茫然地走著，多想聽到你的聲音】
【你一言不發(fā)】
【她很困惑，也很無助，哪怕是斥責，她也想聽到你的聲音】
【一頭白虎從山上沖下，撲向她】
【她失神中竟然直愣愣地看著白虎沖來，沒有一點反應(yīng)】
“拿起劍來。”蘇遠的聲音仿佛沒有一絲情感，淡漠而宏大。
凌霜聽到聲音的這一刻忽然感覺無比的委屈。
她眼中又浮現(xiàn)淚花。
“拿起劍來�！�
你沒有感情的話語再度出現(xiàn)。
“我......”凌霜輕咬紅唇，將眼底浮現(xiàn)的淚花壓了回去。
她顫抖的手握住劍柄。
劍花乍現(xiàn)，白虎巨大的身子轟然倒地。
她矗立于原地，心底諸多情緒一一涌現(xiàn)。
憤怒、疑惑、不解、無助、迷茫、悔恨......
我要是聽破劍先生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她反復(fù)地問自己。
她使勁憋著淚水，帶著哭腔問道，“是不是，是我的錯...”
但蘇遠并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淡淡說道。
“慢了，不夠快�！�
預(yù)想中的回答沒有出現(xiàn)，凌霜又被更大的無助包圍。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破劍先生不是這樣的。
......
【凌霜抱劍在野外待了一個月才重新有勇氣回到人世間】
【她害怕曾經(jīng)的悲劇再現(xiàn)，她總是抱劍離人群遠遠地】
【無論初夏秋冬，那些結(jié)伴而行的人們，那些家庭和睦的父母子女，他們的悲歡喜樂，都和她無關(guān)】
【她謹守著懷中的劍，一字不茍地聽從著你的教誨】
【在你的教導(dǎo)下，她的劍術(shù)突飛猛進地成長，修為也穩(wěn)步前行】
【她的根骨在你的滋養(yǎng)下已經(jīng)超越了圓滿，隱隱向著另一個世人不曾知的范疇突破】
【你變得極少夸贊她，也不再將她當做孩童安慰，對于她的要求，你開始越來越少依著她，哪怕是夜晚抱著你睡的請求】
【你尋找借口不斷拒絕她的要求，你不希望看到她什么都依賴自己】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是你，也不能代替她前行】
【她事事按照你的標準，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只希望能夠重新聽到你的夸贊】
【她想要變回曾經(jīng)的樣子】
【她想要曾經(jīng)的破劍先生】
【“只要我什么都做得最好，破劍先生肯定會滿意的�！彼杖找挂贡е绱说南敕ā�
獨處的清幽小院內(nèi)。
凌霜在院中練完一套干凈利落的劍法，便到了夜晚修煉的時候。
但今晚，她卻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窸窣的腳步聲在四面八方響起。
無論是院外、屋后還是房頂，到處都有著聲音。
凌霜已不是稚嫩孩童，但臉上的青澀難褪。
她想起了什么，臉色不可避免地變化了起來。
“這些人...是來找我的�！�
她低低說了聲，也沒有特定對誰說。
但也沒有回應(yīng)。
仿佛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
她抱劍的臂彎緊了緊。
來者很兇猛。
人數(shù)眾多，還各個都是修為絕頂?shù)暮檬帧?br />
尤其是領(lǐng)頭的，揮手間能帶動天地間的靈氣一同進攻，已經(jīng)達到了外顯的地步。
修煉向來是由內(nèi)而外，當內(nèi)里修煉至極致，便會開始外顯。
直至揮手間填江海，動山河，成為陸地神仙。
這些人的行動一致，訓練有素，顯然有備而來。
“冰靈鳳一脈最后的族人...呵，讓我們好找，追了你三年，沒想到你能橫穿禁地活著�！�
凌霜眼前浮現(xiàn)以前的畫面。
那是關(guān)于她自身的宿命，以及那段最為刻骨銘心的孤身一人的逃亡路。
回想起這些，她輕咬著唇齒，那時候揮之不去的孤獨和恐懼再度襲上心來。
但她碰到了懷中長劍。
三年間關(guān)于破劍先生的回憶又使得她定下心來。
只要有破劍先生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就像那個時候。
她想起第一次抱著長劍安睡時，從劍上傳來的暖意。
心底再度涌出勇氣。
她輕輕握住長劍，對上了領(lǐng)頭之人狠厲的視線。
廝殺并不是一面倒。
而是僵持。
凌霜的修為大大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意料，沒想到才三年就能達到初步外顯的地步。
同樣，凌霜的劍術(shù)也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那絢爛的劍花逼得他們一度不敢上前。
對方的領(lǐng)頭人起先被驚到，但老練的他隨后就看出了凌霜的破綻。
這女孩，劍法一板一眼看著厲害......但還是太青澀了。
領(lǐng)頭人又恢復(fù)了狠厲的視線，如狼般盯著凌霜。
凌霜一劍下落，逼退了斜角里沖出來的樸刀。
劍...還不夠快...
蘇遠心底默默衡量著。
三人同時沖上來，凌霜眼中略一遲疑后才做出選擇，后仰避開，手中的劍同時上挑刺向其中一人，但被另兩人的武器救下來了。
明明能一劍封喉的竟然慢了一步......
領(lǐng)頭人仗著修為逼近，凌霜對上他出現(xiàn)了一瞬的慌神，略慢一拍才擋下他的攻擊。
這里，出劍亂了，破綻太大...
在蘇遠看來，以這些日子里凌霜的表現(xiàn)，她完全能做到這些。
甚至已經(jīng)能占得上風。
但終歸，訓練是訓練，實戰(zhàn)是實戰(zhàn)。
凌霜的心性，還是差了那么一分。
蘇遠能夠感受得到。
她不能指望任何人。
她的背后就是萬丈深淵，踏錯一步就會跌下。
若沒有抱著這樣的覺悟......
凌霜被逼入到險境。
于險境之中，凌霜仍舊時不時看向手中之劍。
連帶著，領(lǐng)頭者的注意力有一半在她手中的劍上，提防著。
但凌霜想看到的卻沒有出現(xiàn)。
她的眸子變得黯淡。
她身上的傷口又添了幾處，肩骨處更是多了處大刀劈砍傷，深可見骨。
她幾乎是拼了命地解決敵人。
一次又一次地，她深陷險境，每一次都懷著期望或許能從破劍先生那獲得助益。
但...期望一次次落空。
凌霜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在生死關(guān)前徘徊了多少次。
她只記得那領(lǐng)頭人倒下后，她也帶著滿身的傷痕倒了下去。
她沾滿了血的手指摩挲著長劍，眼中帶上了一絲哀求，她多想聽到從中傳來一句熟悉話語。
可是...
“站起來�！钡甏蟮穆曇粼谒限Z然響起。
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瞪大了眼睛。
“站起來�！�
凌霜的眼中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這一刻，她又回到了當初一個人在山澗中逃亡的時候。
只是不論那時還是這時，身上的痛楚都不及如今心兒的痛。
她哭泣著，終于舍棄掉心底最后那點期盼。
她站了起來。
撐著劍，消失在了這處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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