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可比始祖皇
沈錯挑眉,不過轉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容玉其人,張揚,囂張,從他回京后大搖大擺去了如意酒樓,等著老皇帝的人來請他進京就可以窺見他如今的態度,他已經不把老皇帝放在眼里,正式宣戰了。
是以,今天的宴會,他也不會給老皇帝面子,等他一起入席。
而老皇帝此時,怕是還搞不明白如意酒樓背后的暗網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與慕容玉又有什么關聯,自然會投鼠忌器,在查清楚暗網的事情,摸清慕容玉的底之前,他會縱著慕容玉,就如六年前,元后還在世時一樣。
那么此時,把他寄予了厚望,也是少數信任的兒子,慕容璽派過來看著慕容玉,這再合適不過。
老皇帝的面子功夫做得不錯,非但沒有怪罪慕容玉私自提前入席的舉動,也沒有說教什么,反倒是當著諸多大臣家眷的面,一一詢問了慕容玉的狀況。
沈錯從這個小角落抬頭看去,就見老皇帝滿臉的滄桑欣慰,仿佛他就是一個憂心關愛著兒子的老父親一般,叫人看不出任何不對。
“演技倒是不錯。”沈錯淡淡點評。
施禮清冷一笑,不置可否。
若是老皇帝連這點子本事都沒有,底下的那群混吃等死的蠢貨,怕是早就反了,哪里還輪得到他來布局?
兩人說話間,有陣陣琴音傳來,那琴聲,婉轉悠揚,透著一股子江南的婉約,直叫人精神一震。
沈錯朝琴聲傳來之處看過去,便見舞臺之上,不知何時,舞姬已經盡數退下,取而代之的,是身著淡紫宮裝的蘇蓉蓉,此時的蘇蓉蓉,垂首坐在琴架前,素手翻飛,撥弄著細細的琴弦。
琴聲婉轉,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女兒家的情絲,如同她的人一般,婉約,端莊。
隨著琴聲的起落,蘇蓉蓉不時抬眸,那雙盈盈杏眼中,含著一汪春水,欲語還休。
人比花嬌,大概就是如此。
沈錯注意到,蘇蓉蓉看的方向,是太子慕容璽,而慕容璽呢,也不曾辜負美人恩,對于美人的這番媚眼,欣然接受,看著蘇蓉蓉的目光里,有感動,有悵然,也有欣賞。
“”好家伙,原來在她沒注意的時候,這對另一條劇情線里的男女主,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么。
沈錯的目光,引起了施禮的注意,看她時不時就偷偷看一眼慕容玉那邊,完全沒注意到他,一時間心底升起一股戾氣,輕輕咳了兩聲,沈錯卻沒注意到,施禮眉頭一壓,抿著唇伸手,掐著沈錯的下巴,將她的臉強行掰了過來。
“夫人再看什么?”
下巴上涼涼的溫度,喚回了沈錯的注意力,她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施禮,眉頭微沉,眼中一片陰郁,面色不是很好,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不是很懂這位爺又怎么了,但是這不妨礙她順毛擼,握著他的手,把他的手牽離了她的下巴,又揉了揉他的發頂,“看他們眉目傳情!”
施禮并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反而心里更加不舒服,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柔軟滑嫩的小手包裹進他的大掌中,臉色臭臭的。
“夫人便這般在意慕容玉?”說著,大手一個用力,惡狠狠的捏了一下掌心的小手,仍覺得不夠,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看著她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個只屬于他的咬痕,心里的郁氣才緩緩消散一些,“在意到他多看旁的女子一眼也不行么?”
但語氣里的酸意,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去,也壓不下去。
“???”被濃重的酸味撲了一臉的沈錯眼里緩緩打出了幾個小問號,不是很理解施禮的這個結果是怎么得來的。
看了眼手背上明晃晃的牙印,又看了眼沒什么表情,卻渾身都散發著我很不爽幾個大字的施禮,再抬頭看了眼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惹到了施禮的慕容玉。
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慕容玉坐在下首,座位僅次于太子慕容璽,離上首的老皇帝極近,這也是老皇帝用來彰顯他仁愛的一個面子功夫,而施禮和她,是坐在角落里的,雖然他們能很輕易的看到慕容玉,慕容玉卻無法輕而易舉的看到他們。
所以,隔了十萬八千里的慕容玉,到底是怎么招惹到施禮的,連她往那邊看一眼都不行?
等會兒,她剛才說再看眉目傳情,而施禮的回答是她為什么那么在意慕容玉,所以其實施禮是以為,她看的人是慕容玉?
想通了以后,沈錯眼里的無語非但沒有消退,反而還有些好笑:“你以為我看的是慕容玉?”
施禮沒答,環繞在他周身的酸意卻更加濃重了,他不明白慕容玉有什么好,值得他家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關注他,她都沒這么關注過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夫君!
沈錯悟了,所以他真的以為她看的是慕容玉,搖頭失笑,被他握著的手在他掌心內撓了撓,放軟了聲音,低聲哄著。
“我沒有看慕容玉。”所以別再吃沒必要的飛醋了。
施禮垂眸看了眼她的神色,見她不似說謊,但他的心情卻沒有變好,反而更差了,就連淡淡的表情都無法再維持,那個方向,除了一個慕容玉,就只有一個慕容璽了,旁的都是些孩子都十六七的老頭老太太。
她看的既然不是慕容玉,那也就是說,她看的是慕容璽,磨了磨牙,恨聲道:“那你還不如看慕容玉!”
起碼慕容玉還能勉強與他爭鋒,算是一個難得的對手,真斗起來,兩人的勝負□□開,他六,慕容玉四,而那個慕容璽呢,雖是太子,但他的太子之位怎么來的,聰明人都清楚,不過是沒了慕容玉之后,矮子里面拔高個的選擇罷了。
被慕容玉奪了她的注意,他雖吃醋,卻也沒別的什么想法,大不了他和慕容玉公平競爭,他不信有他珠玉在前,慕容玉還能把人從他懷里搶走。
但慕容璽那個連老皇帝的真面目都看不透的蠢貨,他只覺得沈錯在侮辱他。
施禮心里的這些彎彎繞繞,沈錯并沒有get到,是以,他這么一說,沈錯只覺得很懵,不明白他這一臉被侮辱了的態度是怎么回事兒。
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上方就傳來了聲音。
“聽聞施家公子驚才絕艷,貌比潘安,不知施家公子可來了?”
沈錯只能閉了嘴,順著聲音看過去,這一看,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上首的老皇帝。
皺了皺眉,看了眼已經收拾好心情,又恢復了淡然模樣,松開了她的手,抱著手爐起身的施禮,心里升起一抹擔憂,按理來說,此時老皇帝的注意力,應當已經被慕容玉吸引,不會懷疑到施禮身上才對。
而施禮明面上的身份,只不過是施家的病弱公子,雖說有經商的天賦,年紀輕輕便撐起了施家,讓施家不至于被施中財那個庸人給整垮,但就這種身份,怎么也不該引起老皇帝的注意。
電光火石間,沈錯突然想到,老皇帝是知道施禮的存在的,他一直都知道施禮的真實身份,并且還在背地里,把這個私生子當作了出氣筒,他所有見不得人的惡,都加注在了施禮身上。
她當時救慕容玉的時候,并不知道施禮和老皇帝之間,還有這么一層關系,只以為慕容玉那邊出了差錯,就能把老皇帝的目光引走,但現在
養虎為患的道理,這個剛愎自用,卻又心比天高,生性多疑的老皇帝,自然也是理解的,所以,他雖然把大部分的懷疑都放到了慕容玉身上,卻也不會就這么放過施禮。
無論暗網背后的差錯和施禮有沒有關系,老皇帝都不會讓施禮成長起來,他都不會放任施禮好好的活著。
這些想法不過轉瞬即逝,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顧不得別的,斂眸摁下了心里的沉思,跟著他一同起身,扶住了他的胳膊。
在施禮垂眸看過來時,略略挑眉,不容拒絕的摁著他那只胳膊,使了些力氣,將他往自己身上帶,讓他靠在她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沈錯不好泄漏內心的想法,施禮自然也無法斥責她的胡鬧,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憂慮,施禮便順勢將身體的重量,放在了沈錯身上。
偏頭咳嗽了幾聲,臉色卻沒能因為他的咳嗽而紅暈幾分,反倒愈發煞白,眉目間滿是病態,消瘦的身姿,竟是不比扶著他,嬌小的沈錯好多少,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
“草民施禮,攜賤內沈氏,見過陛下。”
施禮帶著沈錯行了個不算規整的大禮,夫妻二人行禮的動作,緩慢到了極點,每一個動作,表情,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自然也看清楚了,只一個行禮的動作,便讓施禮臉色更加慘白,身姿搖曳,好似已經使了全力,扶著她的沈錯,也沒比他好上多少。
而施禮呢,雖說已是夜晚,但夏天的夜晚,也并不涼快,反倒還有幾分悶熱,在場沒有內力護體的人,都已經恨不得能夠將身上厚重的外袍褪去了,他卻還裹著一條厚厚的大氅,手里更是抱了一個散發著熱氣的手爐。
就是這樣,也沒見他流下一滴汗水來。
他這脆弱的模樣,倒是叫好些人心下升起同情來,都病成這樣了,居然還不能在家里好生休養,反倒得替他那個不爭氣的老爹來參加宴會,現在還要應付不知道抽什么風的皇上,真是作孽。
還有他那個小妻子,美則美矣,如今卻臉頰通紅,想必只扶著他,就已經用盡全力了,看她那雙潔白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慕容玉更是被這夫妻二人的慘狀震驚得瞳孔緊縮,唇角微抽,怎么也無法把眼前這可憐兮兮的夫妻倆,與他前幾天在如意酒樓遇到的那對無良夫妻重疊在一起。
事實上,施禮是真的病,他此時倒不是裝的,只是把表情變得更加凄慘一些而已,至于沈錯嘛,就純粹是熱的。
施禮身上的大氅是真的厚,他手里捧著的手爐也是真的熱,平日里兩人沒這么親密,靠得沒這么近,沈錯還不覺得有什么,但此時,施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個源源不斷散發著熱意的手爐,被放到她手邊上,他身上厚重的大氅,總若有似無的蹭著她。
大熱天的,被這么熱的東西挨著,沈錯只想把他給扔遠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施小公子果然貌比潘安,清絕脫俗,諸位愛卿以為呢?”
在場的眾人,自然是不清楚皇帝想做什么,但看老皇帝龍心大悅,卻又不免了施禮夫妻二人的禮,一時間摸不準他的脈搏,面面相覷之后,便只能順著皇帝的意思,開始恭維。
“陛下說的是!”
“老臣倒是覺得,施公子風姿卓絕,有陛下當年的風范。”
這句話一出,宴會廳中有一瞬寂靜,方才還在溜須拍馬的人,皆是心頭一跳,紛紛側目,看向說出這話的木老將軍,一時間竟然沒人敢接這句話。
而垂首站立的沈錯,同樣眉心一跳,握著施禮胳膊的手,猛的收緊,銳利的視線,從下方逼向木老將軍。
“是么,朕倒是覺得,施小公子之風,可比始祖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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