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若雅看著四周的目光都盯著自己,便朝右三擊掌。不出片刻,小湘程便拿著一件以上好織紋綢緞包裹的物件走到主殿中央。
小湘程看向若雅,見若雅點了點頭,她便將物品從綢緞中取出,一旁的宮人結果綢緞收口袋取走,湘程將手中物品一點點展開。
一副精心裝裱的仕女圖。
“原來是一幅畫。”
“哈哈哈……一幅畫而已。怎么能和我的夜光玉盞相比。”
眾人一片嘩然,齊聲貶斥著這件公主最心儀的禮物是有多不值一提。
“是。這只是一幅畫。”若雅淡淡地看著臺下眾人朗聲說道,“但是,你們知道這畫畫的是誰嗎?”
此言一出,眾人無言。原本他們取笑的只是這物品,并不在意它究竟是什么。
如今一看,那畫筆墨清雅,工筆細膩,畫上的人兒栩栩如生,仿佛能隨時從畫軸中走出來一般。
“這……這是湖神的畫像?”
“不不。這畫的人兒像長公主。你看著眉眼,尤其這碧藍的眸子。”
“我倒覺得像湖神多一些。公主身形尚小,如何有這畫上的人那般年紀。”
一干人眾說紛紜之際,有一青衣少年走出,從湘程手中接過畫,聲音清朗地說道。“這畫,既是畫的羅布泊湖神,亦是長公主。”青衣少年看向若雅。
若雅驚詫,這人是誰?
“你是誰?”有人問道。
“你如何知道這畫畫的是誰?”原本正談論畫的人紛紛把視線放在了這位突然冒出的青衣少年身上。
看這少年該不出20,且還是個漢人,一襲青衫,面容俊美,通身是讀書人的儒雅之氣。
“我自然知道。”少年莞爾一笑,自信地看向眾人,“因為這畫出自在下拙筆。”
“你?”眾人詫異,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畫雖稱不上是驚世之作,可筆鋒老道,用墨、布局皆不是一二十年能練的出的,你說這畫是你畫的,有什么證據嗎?莫非,你是為了受公主的賞而冒領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認同。
“是啊。你要拿得出證據。不是你三言兩語便能胡亂搪塞的。”
有幾個說什么也不信,咄咄逼人,非要青衣少年拿出證據才作罷。
“既然如此,那還請公主借墨筆一用。”青衣少年看向若雅。
若雅看著她,朝湘程點了點頭。
須臾,主殿正中便擺放了一張檀木長桌,一尺畫紙用白玉紙鎮壓在桌中央,周圍放好了上等的烏玉筆,研好的墨在雕花硯臺中散發著濃郁清香。
眾人圍成一圈,緊緊盯著青衣少年的動作,只見他揮筆即作。
半個時辰后,一幅華宴賀壽圖躍然紙上。
方才眾人推杯把盞,談笑風生的場景如定格般出現在畫紙上,甚至連之前宮人不小將酒灑在左丞相衣袖上的驚慌失措也刻畫的栩栩如生。
“這……”
“太不可思議了。”
“雖是年少之齡,這功力卻是我等也比不上啊。”幾位文官看到畫,贊不絕口。
聽到眾人的贊嘆聲,樓蘭王和王后也從寶座上走了下來,越過讓出道路的人群對著桌上未干的墨畫細細端詳。“果然是才出少年。”
樓蘭王笑嘆道。“皇兒,你也來看看。”
樓蘭王向著仍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若雅說道。
“是。”若雅聞聲走來,看到畫,碧藍的眸子乍現異彩。
“這畫不止畫出了人的樣貌,連心也畫出來了。”若雅淡淡說道,眼睛淡淡掃了一眼畫的左下角。
那里畫的是她自己。身著華服,美麗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卻掩不住寂落,笑怎么也達不到眼底。
“公主蕙質蘭心,不出幾年便能出落得傾國傾城。屆時,定能如湖神一般護衛樓蘭千年基業,為百姓祈得安樂祥和。這也是我的禮物所要表達的涵義。”
青衣少年淺笑著看向若雅,眼神清澈、真誠。
“好!”樓蘭王聽到青衣少年的話龍心大悅。
“大漢天子派來的議和使者果然非同一般。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比起你爹左思武,你更多份清逸。”
“王謬贊。左寧不及我爹萬分之一。”左寧向樓蘭王微微傾身,謙遜地說道。
“哈哈哈。有才思卻不不驕不躁,年輕人,你大有可為啊。”樓蘭王回到王位,朗笑著說。
宮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搬離畫桌,眾人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喝酒。
“與漢結盟之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既然公主這么欣賞你的才華,不如使者就安心在王庭住下,也可教導公主一些你們大漢的文化,相互交流嘛。”
樓蘭王一錘定音,從此,大若雅七歲的左寧便成了若雅的師父之一。
若雅卻從未叫過左寧一聲師父,連他的名字也從未叫過。
左寧也從未把若雅當過徒兒,只叫她‘公主’,不卑不亢。
兩人相處了兩年之后,左寧與若雅告別。
他決定投筆從戎,在戰場上報效大漢。
左寧走的那日,向若雅要了那幅他送與她作13歲生日的畫。
此后,左寧這個人便再沒有在樓蘭王庭出現過,也再沒有人提起過他。沒想到,如今他做了將軍,還在她落難的時候救了她。
世界真小,就那么大,走著走著就能碰到那些曾和你擦肩而過的人。
只是,他再不是當年教她識字畫畫的青衣少年,她也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若雅閉上眼,長長地舒了口氣嗎,才驚覺有些冷。
原來,已經過了很久,桶中的水早已涼透。雖然是仲夏,可半夜泡著這涼水,還是讓她瑟瑟發抖。
若雅想起之前那個丫鬟留下的火琉璃,轉身看向矮幾,拿過錦盒。
柔荑按著錦盒的暗扣,打開來里面有一顆琉璃石,在燈光下流光溢彩,晶瑩剔透。
若雅捏著火琉璃放入桶中邊側的暗槽,它便順著暗道一路滾到了桶底。
沒一會兒,桶中的水便開始翻滾起來,熱氣升騰,卻不燙人。
這東西果然奇特,有了它,便是今夜在這桶中過夜也是不妨事的。
“呵呵。”若雅嗤笑出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異想天開自嘲。
等水暖透了,若雅又泡了會兒,洗凈身子便穿衣走向外間。
桌上放著一只瓷盅,外頭裹著錦布,大概是因為不知道她要洗多久,特意把冬日的保溫用具拿出來的吧。
若雅暗嘆那丫頭的細致,正巧肚子也餓了起來。
折騰了一天一夜,她都沒有怎么進食。之前在匈奴王庭,耶律駿給她夾的菜全是腥膻的葷菜,她動也沒動。
若雅掀開錦布包裹的盅蓋,一股清新的香味撲面而來,是清淡的小米粥,旁邊還放了幾碟各式小菜,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若雅拿著骨瓷湯勺為自己舀了碗粥,以前這些事都是湘程為她一手打理好的。
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么樣了?
“哎……”若雅輕嘆,搖了搖頭,暫時先忘了這些吧。
等左寧回來,再請他為自己打探清楚。喝了些清粥,若雅便躺上錦塌,看著垂掛幔帳的床頂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夢中,她回到了樓蘭王庭,一切如舊,父皇仍在主殿議事,母后仍在宮中宴請王侯夫人,湘程端著魚食在長廊叫她。
“湘程……湘程……”她快步走向湘程,可是湘程淡笑著越來越遠。
不論她走的有多快,就是追不上湘程,因為著急,她一下被裙擺絆倒在地。
“啊——”若雅驚醒過來,滿臉驚慌。
“小姐你醒啦。”蕭瑟端著水盆放到架子上,把素白的軟布搭在架子上端,微笑著走向若雅。“做噩夢了嗎?”
蕭瑟撩開幔帳掛在銀鉤上,坐到床畔為若雅理了理鬢邊凌亂的發。
若雅看向蕭瑟,垂下眸。“什么時辰了?”“辰時了。”
蕭瑟掀開錦被,扶著若雅起身。“剛才主子回來了。說一會兒來看小姐。”蕭瑟取出濕布擰干,展平了遞給若雅。
“哦。”若雅伸手接過,碧眸不覺瞥向被木棍高高支起的窗欞。
屋外春光明媚,鳥兒已在枝頭歡蹦亂跳了。
“小姐,奴婢為您梳妝。”蕭瑟站在梳妝臺前,拿著瑪瑙梳子等待給若雅梳妝打扮。
看著恭敬站在桌前的蕭瑟,若雅便不禁想到了湘程,當初,她也是這樣站在那里,喊她“公主”。
想到這,若雅感慨萬千。
“小姐?”看著若雅站在原處也不說話,碧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桌前的圓凳,蕭瑟輕聲提醒她。
“恩?”若雅回過神,側過頭不緊不慢地看向蕭瑟,輕移蓮步走了過去。
“小姐。”蕭瑟放下梳子,稍稍搬開了圓凳,扶著若雅坐下。
“小姐喜歡什么樣式的發髻?”蕭瑟握著若雅的長發輕輕地梳理著,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
若雅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著鏡中的人兒說道,“拿緞帶系著便好了。”
“額……”蕭瑟愣了愣,又恢復了神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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