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借酒澆愁,怒殺紅顏
“那武大人可還知……”婉默停頓了下,神秘地湊近武藺若,輕聲細語,水眸得意地看著遠處綠蕎投來的欣羨嫉恨,“幾日后,柳姨預備為窅娘舉行大禮,屆時萬兩黃金起價,價高者得。”
“這……”萬兩黃金起價……
這煙柳的胃口也太大了點。
不過,以窅娘如今再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氣,卻也不是沒人競價。畢竟……這里是長安。
寸土寸金,多的是富可敵國的商賈。便是一些高官,這個價也不是叫不起的。
況且,這里出入的也不乏王公貴族,他剛才可看見了鎮南王的公子,隨行的也是一些皇室紈绔子弟。
“御史大人可權當婉默今日什么也沒說。您盡興,婉默先失陪了。”婉默站起身,靜雅地向武藺若福了福身,穿過人群而去。
武藺若看著婉默離去的身影,朝簾后柳姨善意的笑輕點了頭,垂眸若有所思。
窅娘舞完一曲已經下去休息了。臺下的眾人有些在和姑娘嬉鬧,有些借著醉意要窅娘出來陪酒。
武藺若覺得沒趣便走了。
被姑娘拉扯到一邊調笑的小廝看到主子離去的背影猛然驚醒,推開了姑娘便追了上去。
“主子等等我……主子……”
……
“主子,不要再喝了,您這樣身子受不住呀。”
數月前還是馨香整潔的雅居,如今充斥著滿屋的酒氣,數十只棕色酒壇子零星地散落在地,清冽的酒液從瓶頸口流淌而出,浸濕了左寧垂落在地的青色衣袂。
一身錦緞素衣的蕭瑟恭敬地站在左寧身側,秀眉顰蹙,心里頭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卻也無可奈何。
自從三個月前若雅小姐不辭而別,主子發了瘋似的把府里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帶著大隊人馬在邊關大肆搜尋,卻都沒有發現若雅小姐的蹤影。
此后的日子里,主子仿佛是變了一個人。
整日酗酒,不更衣梳洗,鎮日握著那只主子親手雕琢送給月小姐的玉玲兒,或是低眉不語,或是砸碎了酒瓶子大笑,府中眾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
就連朱伯老淚縱橫地過來勸解都被主子拒之門外,并吩咐下來,任何人都不許靠近雅居。
蕭瑟看著心疼,每日都會大著膽子端來飯菜,不論他是吃或是不吃,都不曾停歇過。
出乎大家的意料,蕭瑟的接近并沒有被左寧排斥,見了誰都像一頭怒獅的左寧,完全忽略了蕭瑟的存在。
便因為這樣,蕭瑟成了大家眼中的救星,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蕭瑟的身上,只希望她能讓以前所向披靡的主子心回意轉,重拾往日的光輝。
“呵呵。”蕭瑟看著面容蕭條的主子搖頭苦笑。她哪里會不知道,主子之所以沒有把她趕出門,是因為平日里只有她能進出雅居,主子,是希望從她的身上看到若雅小姐的影子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叮——當”
蕭瑟拾起地上凌亂的酒瓶子,一只只擺好在桌上。
然后走到內室的水盆架子邊,絞了條濕手巾準備拿過去給左寧擦臉。驀地,蕭瑟停住了動作,水眸瞅著遠處的梳妝臺,柳眉微微擰了起來。
倏而,那雙嵌在玉盤上的漂亮杏眸閃著異樣的光芒,帶著一絲淡淡地慧黠。
蕭瑟將手巾掛在黃花梨木架子上,輕步走向梳妝臺,拿起桌面兒上的一只錦盒熟稔地打開,霎時間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聞著這熟悉的異香,蕭瑟眼中的笑意愈加凝濃了,緊了緊握住錦盒的指節,薄美的粉唇抿了抿。
那只擺放在繡床邊小幾上的瑪瑙薰爐仍舊被置放在原來的位置,干凈得一塵不染,仿佛仍是有人在每天使用它一般。
蕭瑟拿了鑷子取出錦盒中的龍涎香放入熏爐中,從袖中掏出火折子點燃,一時間香染紗幔,輕煙繞床。
“哐——當——”瓷器落地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蕭瑟驚得睜大了眸子,剛想要跑去查看,卻又猛然停住了腳步,輕聲輕腳地走到雕花拱門后偷瞧。
左寧手中的酒瓶子已經滾落到了一旁,潺潺的清酒從瓶口涌出,瀉了一地的清亮,染濕了左寧大片的衣裳,他卻似乎并沒有感覺,只是若有所思地低著頭,斂眸看著地上的一處,起伏的胸膛卻可以看出他正在深呼吸。
看來,這香味多少還是起了點作用的。
既然主子是因為思念若雅小姐才這樣,解鈴還許系鈴人,她便只能加以利用這一點好讓主子振作起來,不再以酒度日。
“哎。”輕輕地嘆了口氣,闔眼再睜開時,蕭瑟已經平復了心緒,與往常無異地拿著巾帕走到左寧身旁,蹲下了身來為他凈顏。
巾帕上的熱氣剛觸及他的臉,便被推開了。
“主子?”怎么了?蕭瑟微驚,這幾日她都是這樣伺候他的,主子一直都是不作任何反應仿佛木偶般任由她照料,怎么今天竟然推開了她?
心里雖然疑惑,蕭瑟仍是恭敬地站到一旁,低垂著頭向左寧告罪,“奴婢惶恐,主子請責罰。”
很久左寧都沒有開口,摻雜著酒香和龍涎香的空氣顯得有些壓抑,微微的甜膩熏得人頭發漲,喘不過起來。
蕭瑟一臉震驚,呼吸卻越來越薄弱,每一次吸氣都格外悠長,仿佛貪婪汲取養分的幼苗,垂在身側柔軟的手指并不是因為無所畏懼,反而因為太過于害怕,而顯得有些無力虛軟。
雖然平日里主子待人極好,很是溫和,可是她們這些跟著他多年的人都知道主子在戰場上是何等的森冷狠厲,只是一個眼神便會讓對方手腳發軟,毫無招架之力。
而她一個小女子,就是再怎么冷靜沉著,也抵不過這樣的氣場啊。
就在蕭瑟有一種想要開口打破沉寂的時候,左寧倒是先說話了,由于酗酒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大概是他這三個月來除了‘出去’,‘滾’以外說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話了。
他說——“為什么要點龍涎香?”蕭瑟分明聽到了那聲音里被極力壓抑的顫抖。
為什么要點龍涎香?
為什么呢?
蕭瑟自己也說不清
。她只是賭了一把,賭他,會動容。
她或許成功了不是嗎?當然,她是不可能說實話的。
“奴婢有一種預感,若雅小姐快回來了。”
左寧的身形明顯顫晃了一下,說話的時候。
蕭瑟謹慎地抬眸看了左寧一眼,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反應,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蕭瑟更是把謊話說的天花亂墜,好像是真的一般。】
“奴婢也不知道為什么今日會有那種強烈的預示感,但是這感覺特別真實。奴婢想,若雅小姐喜歡龍涎香的味道,若是她回來了,聞到了屋子里還是這股子香味兒,應該會覺得很是親切舒適才是。所以,奴婢就點了。”
‘解釋’完了一切,蕭瑟斂眸躬身,一副聽候發落的小媳婦模樣。
“她若回來?”左寧喃喃重復著蕭瑟的話,抬頭看向她,劍眉緩緩舒展,目光疑惑卻又帶著期盼。
“是啊。她若回來,一定會喜歡這龍涎香,不過……”她遲疑,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左寧顯得有些急切,站起身來想要扯著蕭瑟的衣袖追問卻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酒瓶子險些滑倒。
“主子!”蕭瑟驚呼,趕忙上前扶住左寧的身子,“您先坐下來。”她安頓他在錦榻上坐下,然后小聲說道。
“若雅小姐一向愛干凈,目中無塵,可如今雅居變成了這幅模樣,她一定會不高興的。何況……”
蕭瑟面帶尷尬地瞧了瞧左寧,暗示他如今的尊榮是如何的的頹廢蕭條,見不得人,還是心上人。
“蕭瑟,更衣。”左寧不假思索便站起身往內室走去。
蕭瑟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趕緊喜笑顏開地跟了上去。“欸,來了。”
再出來的時候,左寧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頹廢的酒鬼,一襲青衣豐神俊朗,俊美無雙。
蕭瑟也不多話,靜靜地走到被酒壇子圍成圈的貴妃椅邊上,將它們一只只撿拾了起來擺到桌上。
“我來吧,你把這些拿出去。”左寧指了指桌上快堆滿的酒瓶,吩咐蕭瑟丟出去,自顧自地彎腰拾起地上自己擺的爛攤子。
“哎。”蕭瑟聽話地點了點頭,抱了三只壇子便出去。看來,得去找個小竹筐來才是。
蕭瑟暗暗想著,留下左寧一個人拾著地上的酒壇。
當古力娜扎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左寧握著酒壇的模樣,直性豪爽的匈奴公主不問青紅皂白便沖到左寧面前給了他一個巴掌,然后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左寧!你這個懦夫!不就是個女人嗎?走了就走了,可你竟然這樣糟踐自己!你對得起你爹鎮國公,對得起那些大漢將士嗎?”
左寧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不慍不火地看著古力娜扎因為怒氣而漲紅的俏臉,眸中漸漸凝上了一層冷意,卻不露聲色。
古力娜扎以為左寧的沉默是因為他到現在還沒有醒悟,更是氣得口不擇言起來。
“她不過是走了,還沒有死呢。早知道你竟然會為了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我就該把她殺了。好過讓你現在漫無天日地頹廢下去!你說你……左……左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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