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疙瘩
要不說政府的在編工作人員個個都是人精,這種白惹一身騷的事誰都不想沾染,無論陳尋新心里的計劃成不成,都會成為政府的污點,若有一日需要有人出面對此事負責,一定從他們這些小嘍啰里面選。
李禁如此想,鄒花辭也是這樣想。
只是李禁沒想到,陳尋新手里的東西,竟然真的能引起高層對他的興趣。
按照鄒花辭的指示,他只將陳尋新原本的話簡單敘述一下,沒有表態也沒有添油加醋,還要表現出惶恐和無知,讓上面的人不得不親自出面去見陳尋新,這樣一來,即便是出了問題,也怪不到他頭上。
幾十年前源景研究所和政府簽訂的協議早被后來的工作人員給忽略了,這種老項目研究了多少年卻一點水花都沒有,怎么還會被重視?
但是此實驗確實存在,其中的利害需反復思量。若他們手上的東西不足以支撐住政府的援手,政府和源景的人都會在百姓的口誅筆伐中溺死。
明明是白天,卻被烏云壓迫的如處夜晚,
黑暗中的火球在空中反復跳躍,隨著恩由的指揮走向它特定的位置,可能是夢里玩出了經驗,火球在他手中越攢越大,可以為他照亮眼前的路。
最近后背不知道長了什么東西,摸起來硬硬的的兩個疙瘩,火光能為他照亮前面的路,卻無法為他周全背后的一切。
不知道陳尋新這個老家伙在外面對自己做了什么,總覺得身體燙燙的,估計是趁著自己昏迷不能反抗,把能用的手段都施展了個遍。
“我好無聊啊~”
“我想回家~”
恩由對著面前的火球大吼著,努力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宣泄出去。
明知這樣做并不會有實質性的改變,可卻唯有這樣能讓自己不被逼瘋,這日復一日的沉寂與獨處時的無助,除了丟丟火球擺個造型外無處排解。
真不知道外面變化成什么樣子?
會不會等自己清醒過來,早已過去了幾十年,或者自己就這樣在睡夢中死去,下次與故人相見,就是在陰曹地府報名投胎的路上。
恩由想到這時,實在憋不住想笑,要真是在地府相見,他就去冥君那告陳尋新一狀,再揍他一頓,反正那時候仉川嵇或是宏國的法律都管不了他,陳尋新樹敵那么多,很有可能他還沒得及下去,就被其他人給撕的粉碎,若是那些鬼下手再狠一些,沒準陳尋新就此成了絕版,來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恩由越想越開心,剛剛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
“老趙,我回不去了,你把我存你那的錢拿出來買點冥幣,我要去地府當富翁。”
他喜歡錢帶來的物質生活,也喜歡老趙帶來的關懷慰藉,這世上不可多得之物他已然享受過,若說還有什么不足的,大概就是沒見過父母,他總是擔心死了以后去地府,會認不出自己的父母,也擔心父母會認不出已經長大的自己。
麾下樓的任務大概率是沒機會完成了,現在只要自己能活著回去,就已十分了不起。
恩由隨手一揮,將所有的火球都滅掉。
無盡的黑暗再次將他緊緊包裹。
阿謠向政府遞交了申請見小羊的申請書,連續幾次都被駁回,每次理由都一樣:保護受害人。
醫院這邊沒有政府開具的文書禁止探視,明明與小羊只隔了幾十米,卻礙于各種阻礙無法相見。
還好,仉川嵇的法典標記,在審判開始之后,結果出來之前,無論受害者還是加害者,都有權再見自己的家人一次,若此時受害者出具偽證,則政府有權對受害者施以懲戒,很有可能短時間內無法獲得自由。若受害者無違法行為,則在審判之后還以自由,可以早日與家人再次團聚。
阿謠知道早晚都會見面,本不急于一時,可是面臨審判,她心里難免慌張,總覺得要去見見小羊,聽聽他的遭遇和對加害者的想法,如果有能出力的地方,她愿意竭盡所能。再者,她擔心源景研究所隸屬國家,萬一他們為了掩蓋污點而藏匿罪犯的犯罪證據,會不會對小羊做什么過分的事,威逼利誘讓他改口?這種風口浪尖上的事,最好是受害者親口說出來,才有說服力。
審判不會聽取一面之詞,還有其他的人證——吳井濤和易昌昔。
小羊的為人他心里有數,斷不會受人愚弄唆擺,只是這兩個人的出現就猶如定時炸彈,隨時會給所有人致命一擊,不能不防。
吳井濤作為關鍵證人雖不必受到政府的拘禁,可為了守護證人的人身安全,政府還是派了守衛在他公司門口站崗,并不限制任何人的出行,卻時時刻刻用他們鷹一般的眼睛注視著眾人。
與其鬼鬼祟祟的,不如光明正大走進去,只要足夠自信、足夠坦蕩,他們就看不出自己來干嘛。
阿謠秉持著這樣的信念,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朝著吳井濤公司前行。過于開朗會讓人懷疑,過于謹慎也會讓人懷疑,不如那種上班族的哀怨加憤怒加忍氣吞聲,這一身渾然天成的氣質,肯定沒人能看出來。
她一手拿著雙肩包,一邊用頭肩夾著電話,一邊大步流星往里走,眉頭皺的程度能碾死一只蒼蠅,嘴上罵罵咧咧,演技之精湛,誰能想到這是一個假的上班族。
“你那方案是拿屁股寫的嗎?我把這塊交給你,半個月過去了你就寫了個這?能不能干?我告訴你,要么寫個好方案,要么寫份辭職報告,你自己看著辦。”阿謠艱難的從雙肩包里翻著門卡,見著旁邊同事打開了門,她點頭示意下便跟著走了進去。
門口的守衛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真是演的入木三分。
“我這樣的人才差點被埋沒啊!”阿謠瞄了一眼門口的守衛,不禁感嘆道。
這家小公司的規模不算大,只是每日來往談業務的人比較多,真正坐班的內部工作人員反而沒有幾個,搞不懂這吳井濤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您好!吳井濤先生在嗎?”阿謠攔住了一位高個子的女孩子打聽道。
“不好意思,我司主理人拒絕接受任何媒體采訪,請你離開。”女助手上下打量她一番,連個好臉色都不想給。
“麻煩您幫傳個話,我是源景案受害者家屬,小羊的妻子,我叫阿謠,想和吳井濤先生聊幾句。”阿謠并沒有受女助手語氣的影響,依舊客氣、溫和。
“小楊是?”女助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源景案幸存受害者之一。”阿謠補充道。
“啊,是小羊!好的,您可以和我過來,今日主理先生在的。”女助手的表情管理令阿謠佩服,上一秒還是滿滿的嫌棄,下一秒便換上了同情。
女助手和吳井濤請示過后,阿謠才被引進辦公室。
門打開的一剎那,藥物的味道撲面而來,阿謠很快注意到辦公室內的病床,想來那就是他在媒體面前說的——幸存的女兒。
“你好,阿謠女士,聽助手說你想見我。”吳井濤率先打起招呼。
而阿謠卻被病床上的人吸引的挪不開目光,一時失了神,沒聽到吳井濤的話。
“不好意思,請不要這樣看著我的女兒。”吳井濤從辦公椅上站起,走到女兒床邊,擋住阿謠的視線。
“對不起,失態了。”阿謠意識到自己的無禮,連聲抱歉。
“你今天來找我不只是要看看我女兒的吧?”吳井濤示意阿謠可以坐下。
阿謠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讓他覺得很冒犯,所以對他的指示十分配合,立刻坐到沙發上,沙發的位置離病床最遠,在這里不會失禮。
“源景案很快就可以進入審判階段,不知道吳先生對判決結果,懷有什么樣的期待?”阿謠開門見山。
吳井濤對眼前這個女人并沒什么好感,從進門開始對自己的女兒不禮貌,在沒有任何前提的情況下,問這么隱私的問題,怕不是政府那邊派來說和的吧?
“阿謠女士希望我有什么期待?”吳井濤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源景案受害之人絕對不止今日你我看到的這些,在我們沒看到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已經錯失了申冤的機會,你的女兒,我的先生,雖然在那些禽獸手中幸存,可我們不能因為人活著就放棄對他們的懲罰,我們的親人本該健康體面的和我們生活在一起,都是源景研究所害的我們走到今天這步,不能放過他們,不止為了活著的人,還有那些死去的人,總得有個交代,對嗎?”阿謠沒有回避他的目光,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我女兒畢竟還活著……”吳井濤略帶挑釁的語氣刺激阿謠。
“活著是你女兒幸運,不是他們仁慈,就因為你女兒還活著,就忘記她曾經受的傷害了嗎?如果沒有源景研究所,你女兒應該圍在你身邊,承歡膝下,應該走她應該走的路,而不是像一具尸體就這樣躺在床上任人擺布,我的先生也一樣,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是他們強行破壞了這美好的一切,不能放過他們,更不能代替受害者原諒他們。”阿謠越說越激動,一邊勸自己要壓制本性,一邊還要表述出她自己的看法,真是太難了。
“且不說你原不原諒,你的先生也不會原諒他們嗎?你能代表你先生嗎?你現在應該也見不到他,你怎么知道他和你想的是一樣的呢?”吳井濤開口問道,他心里對阿謠有幾分改觀。
“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只要他知道還有很多人和他一樣被當成小白鼠,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為那些人主持公道的。”阿謠談起小羊時滿滿的驕傲感。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吳井濤笑著起身,到辦公桌上拿起自己的茶杯喝起水來。
“什么意思,您……”阿謠被他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轉的糊涂。
“把我孩子弄成這樣,我當然不會饒了他們。”吳井濤咬著牙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
不弄死他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https://www.dzxsw.cc/book/44579169/3636602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