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仝家有女初長成
仝掌柜的醬園店里進來一位穿著黑綢長衫的中年男人,進門兒就拱手高聲說道:“仁兄!恭喜,恭喜。”
“呦!吳兄,你怎么有空光臨小店了?你可是個大忙人啊。”仝掌柜急忙放下賬本兒走出柜臺拱手相迎。
這個仝掌柜稱之為吳兄的人,是高樓鎮中大街上吳記商號吳瑞興大掌柜。
仝掌柜急忙請吳瑞興掌柜落座,老三仝民生仔細地沏好了茶。
仝掌柜喝著茶慢慢地笑著問道:“仁兄前來賀喜,不知何喜之有啊?”
吳瑞興大掌柜神秘地說:“在下是受人之托,特來提媒的,有人想做你的乘龍快婿呢。”
吳掌柜喝口茶慢慢說道:“北門兒里的李長豐他家二小子李玉柱,看上俺能歌善舞的蘭芝侄女了。這個李玉柱在縣中學讀的書,縣城里有本家叔叔在政府做事兒,所以呢,這個孩子也就在縣里謀到了一個公家的職位。他前幾天放假回來時,在中大街偶遇宣傳隊正在演節目,特別是聽了俺蘭芝侄女的歌聲后,這就入了心了!李長豐幾次到府上央求托我來說個媒呢。”
仝掌柜放下茶碗說:“哎呀,真是煩勞仁兄了,俺家蘭芝還是個孩子呢。她幾個哥哥成家后都出去單過了,這家里家外的多虧了這個閨女。吳兄!這事得容俺回去和 內人商議商議再說呢。”
吳瑞興掌柜說:“那是,那是!過幾天我再來聽仁兄回話。”
兩位老友又寒暄了一會兒,吳掌柜便起身告辭了。
仝掌柜送走了吳瑞興大掌柜以后,坐在柜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閨女長大了,都引得這說媒的人上門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昨天還在膝下撒嬌的閨女,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想想今后有一天閨女要離開自己,仝掌柜心里一陣酸酸的。
仝蘭芝到高小讀書以后,勤奮好學的她不僅功課好,還比以前活潑了許多;她不管走到哪里,歌聲就唱到哪里。所以, 美麗的蘭芝姑娘早就引起鎮上青年人的關注了。
晚上仝掌柜回到家里,吧嗒、吧嗒抽著汗煙,悶聲悶氣地給老伴兒說了白天吳掌柜提媒的事兒。
仝邱氏說:“這個死丫頭,自從進了學堂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起來蘭芝今年虛十八歲了,該有個婆家了,省著她整天往外跑,我像她這么大時都生老大了呢。”
仝掌柜看著老伴,“閨女真要出門子了,你就沒有幫手了。”仝掌柜不舍得說。
轉眼到了六月半,一家人開始張羅著準備收割麥子的事宜。
恰好這時 仝掌柜終于收到了民福的來信。從信中獲悉民福在揚州一所軍事院里校學習,仝掌柜那顆掛懸著的心,總算舒坦了一些。他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仝邱氏,仝邱氏獲悉兒子一切安好,一下子走起路來輕快了許多。
麥收時節,學校給學生放了三天假,仝邱氏給老伴安排好吃的以后,帶著三個閨女高高興興地啟程回鄉下收小麥。
一望無邊的麥田,隨風掀起層層金色的麥浪,鄉親們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這是屬于自己的土地啊,祖祖輩輩都是給地主老財種地,現如今收獲著屬于自己的勞動果實,總能不讓這些窮怕了、餓怕了的鄉親高興呢?這種喜悅是發自內心的,是最純樸的。
雞叫三遍,東方出現魚白肚,狗的叫聲此起彼伏,小仝耶家家戶戶不論男女老少揮灑著攢了幾輩子的勁,開鐮了。
快到晌午時,仝蘭芝和娘在祖屋做好午飯,連帶碗筷一起挑到自家的地頭。
仝蘭芝雙手做喇叭狀朝地里大喊:“哥!嫂子,歇一會兒,吃飯了。”
哥和嫂子還沒應,也在地里收莊稼的仝桂香聽到蘭芝的聲音,揮著手臂大喊:“蘭芝姐!”
桂香撂下鐮刀跑了過來:“嘻嘻!蘭芝姐,俺就知道你也會來收麥的。” 仝桂香歡喜地說。
兩個好姐妹一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
桂香附到蘭芝耳邊悄悄地說: “蘭芝姐!你知道嗎?你在臺上唱歌時,俺發現陳廣良一邊給你伴奏一邊眼睛不時的瞅著你,俺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兒不一般。”
“去你的,就你眼尖。你不聽俺唱歌,倒注意起你們先生來了。”蘭芝說著使勁推搡著桂香,臉卻由不得紅了起來。
仝桂香嘟著嘴說:“哼!你還不信?”兩個風華正茂的姑娘在麥田里追鬧了起來。
桂香突然停下來,喊到:“各位大爺!大娘,你們都累了吧?快坐下來歇會兒吧,讓俺蘭芝姐唱個歌給大家聽,管不管啊?”
正在干活兒的鄉親們直起腰來高興地應和到:“管!管!可不是一般的管,早就聽講蘭芝小大姐歌唱的可好呢,今天在麥田里能聽到蘭芝小大姐的歌那不是巴不得的嘛?”
仝蘭芝站在那里稍愣了一下,看看娘又看看正在吃飯的哥嫂,大哥笑呵呵地說:“大妹!你唱的歌俺們也沒有聽過呢,正好,來個吧。”
仝蘭芝清清嗓子,大方地放聲高歌起來,歌聲像山泉水一樣流入了鄉親們的心扉。
仝蘭芝一口氣唱了兩首歌,歌聲剛停下來,有一位大爺站起身說:“閨女!能把后面那首歌再唱一遍嗎?”
仝蘭芝爽快地答應了,并告訴那位大爺:“大爺!這首歌叫'八月桂花遍地開' ,俺現在就給你再唱一遍。”
愉快的歌聲響徹田野,鄉親們忘記了疲勞,鐮刀飛舞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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