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淚
離開學還有一周的時候,池溪的石膏可以拆了,這段時間她和周時桉也算相安無事,雖然在同一個屋檐下,但她根本就遇不見他。
周時桉時常早出晚歸,偶爾身上一股酒氣,沈寧很忙,也根本管不了他。
一天夜里,池溪口渴,去客廳喝水時,偶遇了剛回來的周時桉在廚房煮面,他吱哇亂叫著煮著面,“草,濺死老子了。”
“煮個面他媽都不順利。”
池溪走近一看,發現廚房一片烏煙瘴氣,好像剛剛打過仗,她本來不想管的,但是真的很怕周時桉稍不注意把廚房給炸了。
她走上前,將火關了,輕聲提醒道,“你油放太多了,鍋里水沒擦干的時候,就放油的話是很容易飛濺的。”
周時桉沒想到她沒出現,一直以來他都將她當作隱形人,他交叉著手看著她忙活,笑著問道,“你個小殘廢還會做飯?”
池溪聽到自己又被叫小殘廢,她正打著雞蛋,手一頓,蛋液灑出去了一些,淡淡道,“以前演出的時候一個人住,學了些做飯。”
池溪穿著純白色的睡衣,在橘紅的燈光下顯得軟糯柔和了許多,像剛睡醒的貓,周時桉覺得此刻的她順眼了許多,他正專注的看著池溪,自己都沒意識到眼神有多赤裸,手機里的電話響起,宋木予打來的。
“周哥,夜宵來不來?”宋木予語氣歡快。
“不來。”周時桉繼續盯著池溪,她此刻正在往鍋里下面,面在她的蔥尖般的手指處向沸騰的水里流去,他的聲音中染著愉悅,“家里有人做飯。”
“你家里有什么人做飯啊?你媽不是最近很忙都不在家嗎?你家里請阿姨了嗎?”宋木予不大信。
“關你屁事,沒事老子掛了。”周時桉將電話掛了,池溪正好將面端出來,上面臥了個雞蛋,廚房飄滿了香味。
池溪又有些犯困,她的生物鐘很準,必須睡滿八小時,給周時桉煮完面后就想回房間繼續睡覺。
周時桉嘗了一口面,湯味濃郁,荷包蛋都是溏心的,他抬頭時池溪已經又回房屋睡覺了,好像剛剛替他煮面的人只是他幻想出來的。
但分明胃里暖流流動。
第二條是池溪去醫院卸石膏的日子,沈寧本來說好帶她去的,當她接完電話一臉歉意的時候,池溪已經猜到了。
她提前打斷道,“我自己打車去好了,沈寧阿姨。”
沈寧看著面前乖巧的女孩,心里不禁感嘆著池溪的獨立與懂事,來這么久幾乎沒讓她操過一次心,又想到自己那個臭小子,氣不打一處來。
周時桉突然道,“哪家醫院,我順路帶她去。”
沈寧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反常的兒子,這小子吃錯藥了,這么自覺?她剛想罵他幾句來著,這樣都不好意思了。
周時桉被她媽看得不自在,他只是不想欠池溪的人情罷了,面色微紅道,“干嘛,你本來不也想讓我帶她去嗎?”
這倒也是,沈寧想。
最后沈寧走了,留下周時桉和池溪兩人尷尬的獨處,池溪吃飯細嚼慢咽,吃一口東西要比別人多嚼幾下,因為不容易胖,她對自己的身材要求一直很高。
周時桉在旁邊等得有些不耐煩,越看池溪越像一只貓咪,吃飯像,長得也像,養熟了以后會不會像貓咪一樣粘人他呢?連忙晃了晃頭,將不該有的念頭剔除出去。
池溪感覺周時桉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有些緊張的想他是不是等不耐煩了,連忙將最后一口東西咽下去,咽得稍微急了些,咳嗽了起來。
手邊遞過來一杯水,池溪越咳越著急,來不及接過就抓著來人的手喝了起來,好不容易順過氣,才發現自己一直按著周時桉的手,于是連忙放開。
周時桉有些不自在,抓起外套向外走去,“吃完了就走吧。”
池溪連忙跟了上去,他們站在路邊等車,兩人之間很安靜,周時桉一直盯著手機,而她盯著地面,前面有個水潭,一輛車飛馳經過時濺起了一波水浪,在撲向她那一刻,池溪被一股拉力拉向了一旁。
周時桉拽著她的胳膊,眼睛卻依舊盯著手機屏幕,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她。
直到出租車來之時,周時桉才將手拿開。
在出租車上時,周時桉斜睨了眼池溪的腿,狀若無意的問道。“小殘廢,你這腿怎么弄成這樣的?”
池溪將腿縮了縮,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母親失望的眼神,和老師勸退的話語,別人幸災樂禍的說她成了只不會游泳的天鵝,都比摔下去的那一下讓她痛萬分,她登時有些不能呼吸,胸腔被苦澀的情緒填滿。
“別管我的事情。”池溪低著頭,一字一句道。“也別叫我小殘廢。”
周時桉感受到了池溪心情的低落,但他什么也沒有做,這和他有什么關系呢?他只是想起來隨口一問罷了。他發現池溪罕見的將她時常高高昂起的頭低了下去。
到了醫院后,池溪先去拍了x線片檢查,檢查顯示骨折端已經有骨痂形成,骨折線也變得模糊,可以移除石膏。
“恢復得很好,但是拆下石膏以后要注意保暖,避免受涼。”醫生接著叮囑道,“短時間內不要有什么劇烈運動。”
池溪的雙手攪著,猶豫了會后問道,“我還能跳舞嗎?”
醫生為難的看了她一眼,最終說道,“你先好好休息,跳舞的事情不差這一會,以后再說。”
池溪已經聽夠了這些話,她曾經在病房里崩潰到將身邊所有的東西摔碎,不和任何人說話,好像這輩子所有的情緒都在那時候全部發泄完了。
病房外,池溪低著頭,她不想抬頭看見醫院的白熾燈那般耀眼,耀眼得好像在嘲笑她。
突然一個她的臉被貼上一瓶熱飲料,這讓她瞬間清醒,池溪茫然的抬頭,望見周時桉插著口袋擋住了光源站在她跟前,一身黑衣。
周時桉趁著池溪去拆石膏的時候,出去買飲料喝,買了瓶冰可樂以后,想起剛剛醫生說的,不能受涼什么的,鬼斧神差般又買了杯熱紅茶。
“要哭嗎?小…池溪。”周時桉習慣性想叫她小殘廢來著,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喊了她的名字。“就是別沾到我衣服上。”
他這句話還沒說話,池溪已經將頭靠到他的衣服上低聲抽泣起來,很小聲,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
算了,破例一次。他想。
周時桉低頭看見池溪的腦袋靠在他的腹部,眼淚染濕透了他的衣服,腹部溫熱。他將頭扭到了一旁,他媽的,這時候他在想什么?
周時桉,你不是個畜生吧?
池溪哭了一會后就像沒事人一般起身向外走去,兩人都默契的沒提剛才發生過的事情,比來時還要安靜。
池溪當時也沒想什么,事后就是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怎么能在周時桉面前哭成那樣呢?
二人回到家后的氛圍也有些不一樣,不一樣的沈寧都察覺出來了,她以為周時桉又欺負池溪了,便拎了一把他的耳朵,惡狠狠問道,“你是不是又欺負你池溪妹妹了?”
周時桉煩躁的摸了把頭發否認道,“誰欺負她了?”
他本來想上樓來著,想了想自己被池溪哭濕的衣服,心下一陣煩躁,就這么走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用力敲了幾下門后,池溪打開了,似是沒想到會是他,還被嚇了一跳。
周時桉身上就穿了那一件衛衣,突然脫了下來,露出了少年精干有力的身軀,嚇得池溪趕忙捂住了眼睛。
這個人是變態嗎?干嘛在她面前脫衣服。
周時桉見池溪被嚇成這樣,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么引人誤會,氣急敗壞的將衣服丟給了她,“把衣服給老子洗干凈。”隨后就轉身走了。
這是嫌她的眼淚臟?
池溪認命的去將周時桉的衣服洗了一遍,又烘干了一遍,就上樓去給周時桉送衣服,還沒敲門,便聽見周時桉房門里傳來一陣音樂聲,這音樂她有些熟悉,因為是以前表演的時候跳過的曲子,《天鵝之死》。
她敲了敲門,里面的音樂聲驟然停止,不一會后又突然放出了些搖滾的歌曲。
里面傳來了些匆忙的腳步聲,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打開門時,周時桉的俊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潤,但表情還是惡狠狠的朝著池溪喊道,“你找我做什么?”
“……”池溪無言的將衣服舉了舉,示意她把他的衣服洗好了。
周時桉接過聞了一下,臉更紅了。“臭死了,老子不要了,送你了。”
將衣服又丟給池溪后迅速將門又關上,這一系列操作給池溪看迷糊了。
這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問題?剛剛在醫院應該也帶他去看看的。
周時桉在關上房門那刻,心不住的跳動著,那衣服上的味道和池溪身上的清香一模一樣。
他剛剛竟然去搜了池溪的跳舞視頻,視頻里的她笑顏如花,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在舞臺上翩翩起舞,旋轉跳躍著,如同一只在空中飛旋的天鵝,又像在地面翩翩起舞的孔雀,這才是鮮活的池溪。
而如今出現的池溪,身上的那層光好像來到這里后便褪去了,變得暗淡無光起來。
不知道看了幾遍后,視頻中的主人公敲響了他的門,周時桉才心虛的將視頻關掉,但因為太心虛了,手忙腳亂間還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腿,痛的他想罵娘。
可是他到底在心虛什么?
最后的結果就是開學前的那個星期,周時桉又不見人影起來,而池溪這幾天都在好好活動腿部,沒有石膏后生活比起以前便捷了許多。
還不用見到周時桉,池溪這幾天的心情出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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