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齊一直摟著顧青山無聲地喘息，小臉慘白掛著冷汗。顧青山快心疼死了，忍不住抬眼問顧嘉嘉，“怎么會突然燙到？”

        顧嘉嘉抽抽嗒嗒地說了，眼里還殘留著一絲驚魂未定，“我當時真的都沒反應過來……”

        顧青山眉頭緊皺，一只手摩挲著云齊的后腦勺，“燈燈怎么回事？”

        “家里太久沒人陪它玩，燈燈興奮些也是正常的，”白薇適時走進來，“劉醫生，麻煩你了。”

        “白主任客氣了，”劉醫生笑笑，“我反正今天有空。”

        顧青山連忙打了個招呼，“劉醫生好。”

        “我先看看病人。”劉醫生說。

        幸好白薇處理得及時，云齊身上的傷并沒有變得更加嚴重，只是面積太大，不得不包了一層紗布。

        顧青山再三詢問注意事項，最后劉醫生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問：“我記得你也是學醫的啊？”

        兩分鐘后，白薇送著劉醫生出了顧家大門。

        顧青山房間，云齊趴在床上低聲問：“你妹妹怎么樣？”

        “嘉嘉沒事，”顧青山低頭吻住他，“謝謝你。”

        云齊笑笑，這才放心地睡了過去。

        下午，云齊又發了熱，顧青山沒敢告訴白薇，反反復復出入浴室給云齊準備涼毛巾，一直到日暮，云齊的額溫才堪堪降了下來。

        背后有傷沒法兒躺著睡，云齊就趴在顧青山的床上，側著一張慘白的小臉枕在枕頭上，呼吸有些重，大概是傷口還在疼。

        顧青山低頭親了親云齊的側臉，守著他睡熟了之后才下了樓。

        燈燈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草地上，嘴巴埋在前爪里低聲嗚咽。

        顧青山蹲在它面前，冷著臉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才說：“惹事了知不知道？”

        燈燈瞪大狗眼看他。

        “哥哥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你就把他燙了，”顧青山把他拎起來，“不想混了是不是？”

        燈燈晃著四個蹄子，嘴里嗚嗚咽咽地掙扎。

        “給我在這待著，”顧青山把他丟進狗窩里鎖了門，“云齊哥哥走之前不許出門。”

        燈燈叫了兩聲，委屈地扒拉著門前的鐵柵欄。

        顧青山蹲下給他倒了點狗糧，狗盆往燈燈面前一摔，“牢飯！”

        月上中天，云齊還在二樓睡，偶爾會習慣性地想翻身，都被顧青山摟著溫柔地制止了。

        小朋友一向愛哭，平常顧青山稍微嚇唬兩句就能哭半天，跟他爭體位的時候也是從頭哭到尾，但顧青山也知道他是三分演七分裝。

        云齊被云紋反噬過那么多次，難受得睡不著也沒哭過，后背被燙了一大片也只哼哼了兩句，連睡著都緊緊地皺著眉頭。

        沒掉一滴淚。

        翌日，顧青山幫云齊換藥的時候碰醒了他，他柔聲問：“還疼不疼？”

        “有一點，”云齊扭頭換了個方向睡，閉著眼點頭，“還有點難受。”

        “又發熱了，”顧青山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給你倒點水？”

        “想吃冰淇淋。”云齊笑笑。

        “給你買，”顧青山說，“但不能多吃。”

        半小時后，顧嘉嘉拎著外賣走進來，在門口探了個頭，“哥，我進來啦？”

        “嗯。”顧青山淡淡應了一聲。

        顧嘉嘉蹦著進來把外送分好，“欸，怎么是冰淇淋？還好拿外賣的時候沒被伯母看見，不然肯定挨說。”

        顧青山嘆氣，“但被你看見了啊。”

        “什么？”顧嘉嘉一愣，“合著沒打算帶我吃啊？”

        “打算了，”顧青山把自己的那盒給了顧嘉嘉，“去吧。”

        顧嘉嘉沒走，“小齊，你怎么樣啊？”

        “我沒事。”云齊笑笑。

        顧嘉嘉抱著冰淇淋盒拐到床邊，半蹲著撅著嘴不好意思地說，“昨天沒來得及說，今天正式跟你道個謝，謝謝你救我。”

        “沒關系，”云齊掙扎著坐起來，“小傷而已。”

        顧嘉嘉眼一紅，想抱抱云齊又不知道該怎么抱，最后頭一梗撞進他懷里，“你好好養傷，等過年我再來看你。”

        云齊不自在地抿唇，半晌說：“好。”

        顧青山不樂意地坐在旁邊看了會兒，就在云齊尷尬地打算摸摸顧嘉嘉的腦袋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分開兩個人，“差不多行了，安慰云齊的任務交給你哥好不好？”

        顧嘉嘉滿臉不情愿地從云齊懷里探出頭，舀了一勺冰淇淋打算喂給云齊，“我這是巧克力味的，要不要嘗嘗？”

        云齊稍稍向后仰了仰脖子，“不用了，涼。”

        顧嘉嘉一愣，“你不吃嗎？”

        云齊臉不紅心不跳，“是青山哥哥要吃。”

        顧青山勾唇，“是我要吃。”

        顧嘉嘉嫌棄地起身，“我走了，昨天伯父讓你送我，但現在還是算了吧，你陪著云齊弟弟。”

        “拜拜。”顧青山歪歪頭。

        “你還真……”顧嘉嘉嘆氣，“拜拜。”

        顧嘉嘉順便把燈燈也抱走了，云齊傍晚出門沒看到燈燈還有點失落，“走了啊？”

        “嗯，”顧青山說，“發配邊疆了已經。”

        花園玻璃房里種了花，云齊呆在里面給花澆水，沒幾分鐘又捉到只蝸牛，“你家好多小動物啊，都是你撿的嗎？”

        “有的是撿的，”顧青山湊過去伸了一跟手指頭，小蝸牛慢吞吞地爬了上去，“但有的是自己跟上我的。”

        云齊舔舔唇，“我是你撿的。”

        “嗯，”顧青山一笑，“但現在，你自己也跟上來了。”

        云齊低頭克制地笑，轉身撲進顧青山懷里，“多謝收留了，青山哥哥。”

        顧青山揉揉他的腦袋，“不客氣啊，寶貝云齊。”

        周一一大早，雙休在家的學生們又要返校，顧青山蹲在床邊可憐兮兮地拉著云齊的手，抬頭問白薇，“真的不能讓云齊跟我一起回碧水灣嗎？”

        “云齊去碧水灣了誰照顧他啊？”白薇不認同地皺眉，“你又想翹課？”

        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的顧青山低調閉嘴。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云齊小聲說。

        “云齊乖，”白薇對著云齊笑道，“正好阿姨這幾天休假，留在這讓阿姨照顧你吧，阿姨給你燉點湯補一補。”

        云齊動動唇，求救的目光看向顧青山。

        兩人的手拉得更緊，顧青山想了想，嘆氣說：“算了寶寶，你留在這吧，我媽畢竟比我專業，能好好照顧你。”

        云齊睜大眼，說：“可是太麻煩阿姨了……”

        白薇立刻搖搖手，“沒有的事，你就安心住著吧。”

        最終云齊還是住下了。

        顧青山課多，確實沒法時時陪著云齊照顧他，只能晚上放學回家后再跟他打個視頻，聽云齊絮叨一些小事。

        “阿姨燉的魚湯真的很好喝，”云齊躲在被窩里，用著顧青山的備用機，瞇著兩只眼睛看屏幕里的人，“我看阿姨做過一次，回家試試能不能做給你喝。”

        “學不會也沒關系，”顧青山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干嘛，抬頭敷衍了一下又繼續低頭，“我們可以經常去我媽那里蹭飯。”

        “我就要給你做，”云齊撇嘴，終于忍不住問，“你在干嘛？都沒有好好看我。”

        “我有在看你啊，”顧青山連忙抬頭比了個頭心，“寶寶。”

        云齊把手機扔進被窩里以示不滿。

        “我知錯了，”顧青山笑著說，“明天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云齊立馬拾回手機，笑得眉眼彎彎，“好。”

        “嘖，”顧青山說，“真好哄。”

        云齊趴在枕頭上閉上眼，“我困了。”

        “那睡吧，”顧青山連忙說，“我守著你睡。”

        這已經成了兩人的習慣，云齊依賴顧青山，兩人分開的第一晚，雖然也打了視頻，但那天顧青山并沒有等云齊睡了再掛斷，導致云齊那晚直接失了眠。

        耳邊是熟悉的呼吸聲，男朋友溫柔的話輕輕飄進心里，云齊安心地閉上眼。

        一直等到云齊的呼吸放平之后，一直留心他動靜的顧青山才從一堆玩意里抬眼，溫柔地盯著他看了一會，正要掛視頻，就聽對面云齊低聲念叨，“青山哥哥……”

        “嗯？”顧青山不自覺應了一聲。

        “你在干嘛？”云齊微微睜開眼睛。

        顧青山差點就脫口而出說是在忙，話到了嗓子眼里才覺得似乎不妥，遂清了清嗓子說：“我在想你。”

        云齊微微睜開了一點的眼睛再次閉上，然后把臉完全埋進枕頭里笑了一下。兩秒后睜開，扭頭用他一貫溫潤又慢條斯理的嗓音說：“你想我干嗎？阿姨說你就要期末考試了，要趕緊想想你的考試成績。”

        顧青山呆住。

        云齊嘆氣，“你還記得法洛四聯癥是什么嗎？”

        “肺動脈狹窄……”顧青山遲疑著嘗試了一下，最終搖搖頭愧疚地說，“我忘了……”

        “是不是該好好學習？”云齊輕聲問。

        顧青山眼神暗淡，“是。”

        云齊打了個哈欠，徹底睜開眼睛，輕聲細語地說：“去拿書，今晚換我陪你學習。”

        顧青山：“……”

        翌日，學到很晚的顧青山特地喝了一大杯冰美式才敢開車上路，等紅綠燈的空擋還在想著跟云齊見面后第一句話該說些啥。

        畢竟小別勝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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