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笑里刀
五臺山,南岳廣場。
地面由青石板鋪成,歲月在其表面刻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
廣場正中央,有一座立身佛像,高十米,大理石雕刻而成,面部祥和,身體線條流暢,衣紋細致入微,底座雕刻著蓮花圖案,是廣場的標志性建筑。
四周數個石碑矗立,材質古樸,雕刻著形狀各異的圖案和深奧經文,陽光照射其上,經文和圖案便仿佛活了起來,反射出淡淡的金光。
曾經游客如云,人聲鼎沸的地方,今天格外冷清,只有兩三個工作人員在打掃衛生。
五個少年,在一只貓的帶領下,正拾階而上,走向廣場中央。
“還…還有多遠?”
饒是江天正身高體壯,天賦異稟,扛著個大活人走了一個小時,也有點吃不消。
氣溫雖低,臉上的汗水卻不停滴落。
“穿過這里,再走一段山路就到了!
小黑貓走在最前面,雙眼警惕的觀察著周圍,低聲說道:
“大家打起精神!
目的地就在前方,已遙遙在望,可自從上了山,他總是隱隱有被盯著的感覺。
自從靈羽道人寄身于這只小貓體內,靈覺就被極大的限制了,多虧與誅神閣主斗法之時留了一手,千鈞一發之際保下了黃玉葫蘆,不然現在恐怕連開口說話都難。
這黃玉葫蘆外形雖是玉石,卻已經不是死物,而是修道者的法器,是靈羽的師父所贈,靈羽從修道時起就帶在身邊,每日用本命真炁滋養淬煉,不僅能儲存一定真炁,還可與他的元神感通,所以能操縱自如,還能借助它使用術法。
但小貓的身體,靈覺低微,沒辦法做到像人一樣感通天地、運化真炁,只能使出有限的幾種。
修道之人通過長期的觀想錘煉,靈覺本就異于常人,靈羽又是個中翹楚,先前在世界各地游歷的時候,對危險的預感曾數次應驗,多次救過他們父女的命。
雖然現在靈羽道人的元神寄于小貓體內,靈覺已經沒有先前敏銳,但此次感受到的危險卻如此清晰,讓他如芒在背。
“小孩,你們干嘛的?”
一個頭戴鴨舌帽,身穿工作服的瘦高中年人,看到幾人,遠遠的迎了上來。
“我們來找人的!
陳鐵生大聲回復。
“找人?你們怎么進來的?買門票了嗎?”
他語氣不善,邊說邊走近。
幾人也看清了這名工作人員的容貌,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面無表情,一臉中年人的滄桑,身材樣貌毫無特點,算不上好看,但也不丑,屬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種普通。
阿離正一肚子火沒處發。
“買沒買關你什么事啊?”
“哎?你這丫頭怎么說話呢,哦,是外國人吶,外國人也不能不買票啊!
他邊說邊走到了小黑貓旁邊。
“把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還有把票補了!
他邁腿就要繼續向前走。
“笑里刀?”
小黑貓突然開口。
瘦高的中年人猛地站定,眼中精光一閃,看向腳邊的黑貓,接著嘿然一笑,平靜說道:
“你說什么?”
“笑里刀張三,快意門的副當家。”
小黑貓冷冷說道:
“你不是來五臺山掃地的吧?”
江天正幾人瞬間恍然,原來這人不簡單,竟是個修行者。
阿離和金明蘭紛紛拉開架勢,江天正把江夜明緩緩放下,由陳鐵生扶著,自己則踏前一步,與兩個女孩并肩而立。
中年人靜靜看著,也沒著急,手扶下巴自言自語:
“貓?沒聽說有這號人物?你這是腹語呀,還是給貓身上裝了喇叭?”
充滿戒備的沉默。
中年人一笑,摘下鴨舌帽,露出額頭上的刺青,是一個隆起的“三”字,笑容看起來樸實敦厚。
“你怎么認出我的?”
“張三這名字,是怎么來的,還記得嗎?十三年前,黑沙港!
張三瞳孔圓睜,面露猙獰,咬牙說道:
“真的是你!”
隨即從衣袖中甩出一把短刀,刀身筆直,沒有任何華麗的花紋裝飾,也沒有彎曲,刀鋒冷冽。
他握刀柄在手中,護于身前,瞇著的一雙眼睛里,寒光閃閃,環顧四周,好像在努力搜尋什么。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他驚愕的看向腳邊。
只見小黑貓正不停顫抖,隱隱發出淡淡藍光。
“動手!”
小黑貓陡然一聲尖嘯。
阿離應聲沖出,雙拳如龍,帶著熊熊烈焰直轟張三面門,張三不進反退,向后急撤,像是不敢硬接。
金明蘭揉身上前,從側面包抄,后發先至,一腳蹬出。
張三沒料到兩個小姑娘突然發難,一時有點手忙腳亂,又害怕有其他人在背后偷襲,心神被分去了大半,倉促間出刀砍向金明蘭小腿,想讓她知難而退,金明蘭卻毫不收力,用小腿硬接刀光。
“鏘”的一聲。
刀鋒輕易斬開金明蘭外露的腿甲,但仍被腿甲內不知名的硬物立即彈開。
這一踢去勢不停,仿佛一記鐵錘,結結實實命中右肋。
張三身體猛的一顫,右肋劇痛,身體微躬,呼吸不暢,已經吃了個暗虧。
他堂堂“化極宗”七剎,快意門門長,居然被一個小姑娘踢傷肋骨,這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
張三正自惱怒,阿離的火拳已來到身前,鐵錘一般轟在前胸,真炁透體而出,將他后背的衣服沖的七零八落、片片飄散,張三整個人直直的飛了出去。
眼看就要撞到一面石碑,卻突然懸停,就像被一堵看不見的氣墻接住,狼狽的掛在了半空。
掙扎了幾下,卻動彈不得。
他頭發散亂,感慨笑道:
“嘿,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人,這么有沖勁!
小黑貓瞪著湛藍發光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張三。
“聊聊吧,誰派你來的!
“呵!
張三的頭不屑的一揚。
小黑貓繼續問道:
“那換個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
張三認真的打量起小黑貓,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像是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狂笑起來:
“哈哈哈,靈羽道人,你怎么成了這副德行,啊?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嗎,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貓,哈哈哈!”
“你不說,我可以慢慢問,就像當年的黑沙港!
張三漸漸收回笑容,怒意不斷上漲。
“靈羽道人,你說錯了三件事!
他的胳膊周邊泛起了一層危險的紅光,像是提著重物,慢慢抬起。
小黑貓雙眼圓睜,藍光急閃,仍然無法困住他,只能驚疑的看著張三。
“第一,我現在是快意門的當家,不是副的。”
話音剛落,一枚重物飛速射向小黑貓,逼的他立即跳起躲避。
竟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帶著嗚嗚風聲,炮彈一樣射入路旁的灌木叢。
這一分神,張三徹底擺脫了禁制,啪嗒一聲,輕巧落地,他扭動了一下肩膀。
“第二,沒人能派我來,只是聽說你在這,專門來送送你!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黑貓,滿臉怒笑。
“第三,現在沒人叫我笑里刀了,他們叫我‘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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